第四十三章;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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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陽王李燚,他本是先皇李熙的親弟弟,可是卻因在奪嫡之爭中,陰謀害了好幾位兄弟,所以被當時的皇帝所不喜,封其為青陽王,將他逐出京城。
    他在京城時,曾送給當時太子李熙一個絕色美人,不過這個美人入太子府之前,卻是和青陽王留了一夜春情。
    令青陽王想不到的是,就是這一夜的顛鸞倒鳳,卻讓這個女人徹底愛上了他,做了太子的嬪妃之後,還時常幽會於他。青陽王也樂意給這個和自己爭儲的大哥戴綠帽,不過這一來二去,這女人竟然懷了青陽王的兒子,在青陽王被貶去青陽沒多久,她就產下了一子,取名李麟。這個孩子的降生為當時的李熙送去一大助力,讓他順利地登上了皇位,李麟四歲那年,李熙將他封為太子,母憑子貴,這個美人也被封了皇後。
    本來這一切對於青陽王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反而令他的心情很不好,不過,直到承熙十五年,當時的皇後,也就是那個美人,寫了一封信給他,信中將一切都說了出來,青陽王才知道,原來當今太子竟是自己的兒子。
    這無疑讓他欣喜萬分,也由原來對朝廷的處處作對,反感,改成了對朝廷,對皇帝的大力支持,因他表現得好,所以承熙帝便將青州封給了他,他才成為名副其實的一方藩王。
    至於常宮龍城之死,則是他和新帝李麟一同謀劃的,他們想借助常宮龍城之死,來進行削藩大計,他之所以串聯其他幾鎮藩王一起造反,也是想逐一擊破,朝廷對他們青陽王,就隻派了兩三萬人前去征討,還盡都是些老弱病殘,跟玩兒似的。
    隻不過他沒想到,除了蜀王被鎮壓外,其他藩王竟如此勇猛,盡管朝廷的精銳都派去了,還是擋不住,所以他采取了第二步措施,和燕王和晉陽王會師於邯鄲,約定先入洛京者為帝,他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他知道,他無論走那一條路線,都肯定是他最先進入京城的,到時候立誰為帝還不是他說了算,畢竟他們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而且青陽和朝廷一旦合並,那可是逼近七十餘萬大軍,燕,晉二王疲憊之師,怎麽可能擋得住,而且還有常宮邊南這個天才統帥。
    事實證明一切正如青陽王所料。
    不過青陽王如意算盤打得極好,但他卻忽略了一個人,那就常宮邊南,常宮邊南本就是為報父仇才投靠他的,攻入京都,又豈會手軟,直接將新帝李麟逼死,這讓青陽王痛不可當,但又無可奈何,畢竟剛剛上台就卸磨殺驢,這個天下他肯定坐不穩。但殺子之仇,他豈能善罷甘休,所以便和心腹設計,準備將常宮遙引入彀中,然後一舉滅掉常宮遙兄弟兩人,以絕後患。
    “果然歹毒!”
    常宮遙了解一切之後,怒火衝天,眼中寒光閃動,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和兄長竟然以身侍敵,幫助仇人,這讓他出離憤怒。
    聽到外麵的動靜,葉靈秋和夏映冬兩人又從屋裏走了出來。
    “少爺,你怎麽了,溫叔叔呢?”
    看著怒容滿麵的常宮遙,夏映冬膽怯地問了一句,她還從來沒見過常宮遙這樣,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殺氣,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走一般。
    “他走了。”常宮遙冷聲說道。
    他並不打算將溫承卿的事情告訴夏映冬,這丫頭剛遇上這麽一個親人,下一刻就被自己殺了,如果將真相告訴她,她雖然不會怪自己,但也肯定會傷心。
    也沒等夏映冬說話,常宮遙又冷冷地對葉靈秋說道;“師姐,你跟我來。”
    “阿遙,你怎麽了?”葉靈秋跟著他出了客棧後問道。她從來最見不得這個師弟,此刻看著常宮遙這般,心裏難受極了。
    聽到葉靈秋的問話,常宮遙勉強平複了一下心情,將剛剛溫承卿所說給她說了一遍。
    “簡直就是一群畜生,走,現在便殺去京城,將這群混蛋全部滅了。”聽完常宮遙所述,葉靈秋大怒,一掌對著身側的牆拍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那麵三米高的土牆瞬間崩塌。
    常宮遙知道葉靈秋的脾氣,隻要自己願望,不管翻天還是覆地,她絕對會陪著自己,說實話常宮遙的內心很感動,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拉住了暴走的葉靈秋。
    “師姐,不要衝動,這不是小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常宮遙和葉靈秋的武功是很高,可畢竟人力總有盡時,青陽王現在手下不僅高手如雲,而且有幾十萬大軍,他們如果一時意氣,闖入皇宮大殺一場,那樣一來,非但報不了仇,搞不好所有人都得搭進去,這不是常宮遙想看到的。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葉靈秋問出一句,她剛剛不過是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想闖宮殺人,此刻稍微冷靜了下來,也考慮到了整件事情的嚴重性。
    常宮遙對葉靈秋說道;“師姐,形式緊迫,麻煩你連夜趕往京城將情況告知我兄長,一定要勸他不要衝動,等我消息。”
    “你要去何處?”葉靈秋問了一句。
    說實話,她很佩服這個小師弟,平時吊兒郎當,不過一旦遇到事情,他的沉著,冷靜以及智慧,都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我要前往赤淵,召回我金陵十萬府軍,我要讓這個天下換個主人。”常宮遙的聲音很平淡,但卻又無比的冰冷霸氣。
    聞言,葉靈秋沒有在多說什麽,淡淡回了個“好”字,便消失在夜空中。
    見狀,常宮遙的心裏一暖,轉身朝客棧走回去。
    洛京城,城東有一所豪華的莊園,以前叫做肅親王府,如今卻改作了大元帥府。
    雖是夜晚,但府內華燈閃爍,星火通明,會客大廳裏,坐著好些個朝廷勳貴,元帥將軍,大家匯聚一堂,歌舞升平,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他們都是來恭喜常宮遙封侯的,也是來巴結常宮邊南的,畢竟如今整個朝廷裏,常宮邊南那可是一人之人,萬人之人,比當年的常宮龍城還尤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正在大家樂嗬嗬,興高高地品嚐著美酒佳肴時,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將軍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常宮邊南連忙起身相迎,笑嗬嗬說道;“雄老將軍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快請上座。”
    沒錯,來的人正是雄天德。
    隻見他麵色凝重,說道;“大帥,請移步相談?”
    見這雄天德正言其色,常宮邊南眉頭一皺,似乎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於是說道;“好,老將軍請。”
    見狀,雄天德也沒有廢話,大步地踏入後堂之中。
    常宮邊南讓其他人繼續吃喝,我趕緊跟了上去。
    “……”
    帥府後堂,常宮邊南聽完雄天德的話,大驚失色,原來雄天德來此就是為了向他告密,將青陽王一杆人陰謀詭計說了一遍。
    常宮邊南聽罷,心內翻江倒海,怒火燒天。
    “雄老將軍,您冒險相告,邊南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常宮邊南強忍怒火,跪倒在地,道謝雄天德相救之恩。
    見狀,雄天德連忙將他扶了起來,說道;“大帥不必多禮,我雄天德佩服你,也感激少公子,所以今日才擔著的天大的幹係來告密,敢問大帥,接下來想怎麽做?”
    確實,一旦被青陽王知道是雄天德的告的密,他必死無疑,可以他把身家性命都壓上了,常宮邊南對他不勝感激。
    不過常宮邊南也知道,雄天德既然選擇來此,定然是想好了退路,這位沙場宿將的心思縝密得很,於是他又躬身施禮道;“還請老將軍指點,救我兄弟性命。”
    聞言,雄天德卻轉身走了,不過邊走邊說道;“大帥,老夫今夜不在京城,而青陽王手下的那些江湖高手也被派出去了,至於如何做大帥自行裁定,老夫告辭了。”
    雄天德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扔了過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常宮邊南急忙接過一看,原來是調兵虎符,當下大喜,對雄天德的背影深深施了一禮。
    青陽王登基為帝後,雖然封他為天下督招討兵馬大元帥一職,但調兵虎符卻是雄天德這個副元帥手裏,可見青陽王對他一直都有著防備之心。
    如今雄天德將虎符予他,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而且他說他和青陽王的手下高手都不在京都,意思就是今夜皇城空虛,即便自己領兵殺將進去,也不會有人支援。
    常宮邊南自然會意,現在他也不需要顧及什麽了,直接走出去對著會客大廳中一幹文臣武將宣布自己要造反的消息。
    “諸位,原因我已經給大家說清楚了,是青陽王負我在先,今日在這裏的人,有願意跟我起事的,日後榮華富貴咱們共享,若是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就請留在府內休息,明日在離開。”
    常宮邊南將前因後果給在場之人說了一遍,引起一片轟動嘩然,他們知道今日隻有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了,他們可不相信常宮邊南能好心放過他們,即便常宮邊南放過他們,青陽王也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在場之人都識趣地表態。
    “我願意同大帥一起,推翻此等不仁不義之君。”
    “對,我也願意!”
    “我們也願意……”
    場中一位平日裏同常宮邊南關係不錯的將領首先表態,然而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開始說話,都是站在常宮邊南這邊的,雖然有些特殊的原因,但也由此可見青陽王有多不得民心。
    群情激昂,常宮邊南知道時機已到,不敢耽擱,於是聚將點兵,領兵殺奔皇城而來。
    皇城,西宮,龍鳳榻上,青陽王正和一個美婦人顛鸞倒鳳,今天他心情極好,因為明日,他就可以為他那被常宮邊南逼死的兒子報仇雪恨了,同時也除去了他的一大塊心病。
    風雨作罷,青陽王抱著懷中的美人歎道;“終歸是歲月不饒人,力不從心咯。”
    那美人笑嗬嗬地說道;“沒有啦,王爺,不,陛下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倒是臣妾,人老珠黃了。”說到這裏,美人眼中多了一絲落寞。
    青陽王摟著懷中的美人,在她的玉麵人輕輕捏了一下,說道;“朕能登臨九五,多虧了你,放心吧,朕不會虧待你的,你依舊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那美人聽到青陽王這樣說,臉色激動,連連道謝,一雙手又不聽話地在青陽王的身上遊動起來。
    沒錯,此刻躺在青陽王懷中的這個女人正是當初他獻給李熙的那個美人,也是後來的皇後,皇太後,他的嫂嫂。這女人不知是如何保養的,少說她也有四十五六年紀了,卻如同三十出頭一般,妖嬈誘惑,魅力十足。
    正當二人又要“開戰”之時,隻聽外麵傳來一陣陣的喊殺之聲,門口值事的太監也不顧不得驚不驚駕了,對著裏麵急急喊道;“陛下,大元帥反叛,領軍殺入皇宮,現在朝這邊來了。”
    “什麽?”聞言,床上正準備采取一步行動的青陽王大驚,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也顧不得穿衣,披了一件外套,一腳踹開房門,喝道;“怎麽回事?”
    值事太監嚇得瑟瑟發抖,顫巍巍地說道;“稟陛下,大元帥常宮邊南領兵造反了。”
    “為何不早點稟報,雄天德呢?”青陽王大怒,一腳將值事的太監踢翻在地。
    不過還沒待值事太監爬起來回話,一群士兵便破門而入,緊接著,常宮邊南幽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用找雄老將軍了,他不在。”
    看到常宮邊南大搖大擺地帶著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青陽王怒極,“常宮邊南,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背逆謀反,真是豈有此理。”
    聞言,常宮邊南嗬嗬一笑,“帶待不薄嗎?設計要殺我,這叫帶我不薄?”
    青陽王陰沉著臉,也沒有反駁,他知道常宮邊南一定是知道了他的計劃,所以才先發製人。
    “是誰向你告的密?”青陽王冷冷地問道,他已經猜到是誰了?但他想要親口證實。
    然而,常宮邊南並沒有回答他,反而說道;“這你就沒必要知道了,我這就送你上路。”
    青陽王見常宮邊南提刀逼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跪地連連求饒道;“常宮愛卿,不,大元帥,隻要你不殺朕,朕願意與你平分天下,不,不,朕願意禪位於你,求你饒了我吧。”
    青陽王的這般模樣,讓一旁的諸位將領直皺眉頭,他們雖然跟著常宮邊南起事,但他們對青陽王多少還是有點情意的,畢竟在他手底下那麽多年,有幾人甚至想,如果青陽王硬氣一些,命令他們擊殺常宮邊南,我們說不定也願意聽令。
    可如今他這般模樣,在這些個常年征戰沙場的漢子看來,跟著這樣的主子,簡直就是辱沒了他們,懦弱怕死,那裏有一丁點的人主之氣。
    常宮邊南也沒想到青陽王會是如此的一個軟骨頭,不過他做事向來不留後患,於是冷哼一聲,說著手起刀落,便砍了青陽王。
    就這樣,這個算計一生的青陽王,做了常宮邊南的刀下亡魂。
    就在常宮邊南將青陽王殺掉,準備離開這座院落之時,一道女聲憑空響起,“好,殺得好,隻不過便宜了這個狗賊。”
    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個極其美豔的女人,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在場的人渾身神經緊繃,外麵數千大軍,這個女人竟然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這就足以說明了很多問題。
    而這突然出現的極美女人,正是常宮遙的師姐葉靈秋,他本來是要去大元帥府找常宮邊南的,結果剛一入城便聽到常宮邊南造反的消息,所以跟了過來。
    一群人如臨大敵,將突然出現的葉靈秋團團圍住,不敢大意。
    隻不過常宮邊南知道此女是友非敵,不然她剛剛怎麽可能會說殺得好,而且還罵青陽王是狗賊。於是他上前問道;“請問姑娘是什麽人?可是與這青陽王有仇?”
    聽到他的話,葉靈秋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就是常宮邊南吧!”
    “姑娘認識在下嗎?”
    常宮邊南很疑惑,他在腦海裏仔細翻了一遍,也沒找到關於眼前這個姑娘的丁點信息,這就說明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可這姑娘卻認識他,這就奇怪了。
    葉靈秋也懶得廢話,直接說道;“是常宮遙那小子托我來給你送消息的,不過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
    常宮邊南聞言,抱拳道;“原來如此,多謝姑娘了,不知道阿遙現在何處?”
    他現在最擔心的其實是常宮遙,因為青陽王手下的那些高手他是知道的,一旦青陽王身死的消息傳出來,隻怕會迎來他們瘋狂的報複。
    葉靈秋說道;“他去赤淵國了。”
    “他去哪兒作甚?”常宮邊南下意識地問出一句,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麽,明白了過來。
    常宮遙肯定是在半道上得到了青陽王要對付他們兄弟的消息,所以才讓這個美女高手前來給自己通風報信,而他則是回去調集兵馬,以備不測。
    “敢問姑娘是阿遙的什麽人?他讓姑娘來此具體是帶了什麽消息?”常宮邊南淡淡地問道,眼前的人不僅漂亮,而且武功極高,他不敢大意,他要證實一下他的身份。
    見常宮邊南羅裏吧嗦的,葉靈秋不耐煩地說道;“我是那小子的師姐,他讓我來此是為了給你說……。”
    葉靈秋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常宮邊南聽完,眼中寒星四射,周身殺意彌漫,周圍的將士也沒想到,原來青陽王竟是如此之人,至此,他們對青陽王保留的那一點愧疚之心也沒有了,真心實意地擁護常宮邊南。
    常宮邊南怒極,他沒想這青陽王不旦想殺自己,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去投靠了他,簡直可以說是認賊做父。
    原本,他殺了青陽王之後,便不打算在殺人了,畢竟禍不及家人,不過此刻,隻有殺人,才能平息他的滔天的怒火,於是他下令將李姓皇族全部屠盡,一個不留。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道命令一旦執行,會引發極大的地震,甚至樹敵天下,畢竟地方上有不少皇族駐守,屆時他們一旦聯合,將會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不過此刻常宮邊南正處於暴怒的狀態,所以沒有敢勸他,他們也能理解常宮邊南的心情,畢竟殺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換作他們,也會如此做。
    不過若是常宮遙在這裏,他定然不會同意常宮邊南這道命令,畢竟很多皇族其實是無辜的,有罪的隻是少數人而已,殺人太多,有傷天和,予人予己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