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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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洞。
    一輛藍色帕裏斯帝停在別墅大宅門前,從車裏下來一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身著休閑西裝的他走到門前按了按門鈴。
    ……
    按了又按,沒有反應。
    張元浩眉頭一蹙,從口袋裏掏出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您好,您拔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打電話電話不接,按門鈴門鈴沒反應,表哥,你叫我說你什麽好,都一大把年紀了,這麽深居簡出的,難道真的要孤獨終老嗎?”
    青年苦著臉,自己按著密碼開了門。
    “卡擦”一聲,鐵門開了。
    他重新回到車上,將車緩緩開進別墅院牆。
    黑色的大門在紅色的尾燈映照下緩緩合攏。
    將車停在路旁,青年徑自步向旁邊一片樹林。
    別墅占地極廣,大概700坪左右,雖然實際建築麵積沒有多少,但如果不熟悉的人進來可能會迷路。
    整棟別墅除了中心的大池塘,占了別墅的23以上麵積外,基本就沒有怎麽修建,保持著原有的自然和淳樸。
    張元浩對別墅主人表哥的建築審美口味不予苟同,什麽嘛,城北洞,不說寸土寸金,但作為老牌的財閥居住地,這裏的地價也是不菲。
    對於張元浩來說,這麽一大片寶貴的土地荒廢在這裏,委實太浪費了。
    但表哥太有錢了,有錢人的想法,窮人永遠猜不透的。
    雖然他現在在表哥身邊鞍前馬後,也算是積累了一定的身家,但是和平時異常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的表哥比起來,那還是差得遠了。
    昨日下過雨,深一腳淺一腳的都是泥巴,他有點心疼腳上剛買的gui了。
    “表哥,不鋪路就算了,你好歹架幾盞路燈吧,這黑裏麻球的啥都看不清啊。”
    他一邊腹誹著,一邊將手機電筒打開,一道黑影閃過眼前,把他給嚇了一跳。
    “咪咪?是咪咪吧!表哥這貓養的,也太野了吧!還敢衝老子嗬氣,我去!”
    一隻身姿矯健的狸花貓虎頭虎腦地向前躥去。
    “天都黑了,還在釣魚?”張元浩咋舌,他一手舉著手機,緩緩走出樹林,一片閃爍著幽光的水麵出現在他眼前。
    夜色中,清淺的月光下,這一大片深色的水域,仿佛有種異樣的魔力,要將一切給吞噬。
    不遠處的釣魚台上,倒是一片明亮。光影下,有一男子頭戴棒球帽,坐在小板凳上,手中的釣竿抬起,一尾銀色的小魚劃過半空。
    “表哥,上貨了?”張元浩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
    男子將小鯽魚取下扔在草地上,那隻名叫咪咪的狸花貓非常諂媚地衝主人喵了兩聲,然後就叼著小鯽魚躲到了陰影裏大快朵頤去了。
    男人麵無表情地瞥了張元浩一眼,將水中的網兜取起來,把一整天釣的所有魚全部倒入水中。
    隻聽見“嘩啦啦”一片水聲,那些鯽魚、鯉魚、翹頭、青魚、黑魚、鱖魚、鱸魚、黃辣丁……
    “表哥,別啊,給我留一條鱖魚回去清蒸!”張元浩看著都心疼。
    你說這釣魚佬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釣了一大堆,然後又不吃,最後還把它們給放了。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沒事瞎折騰嗎?
    “想吃啊自己買去。”男子將網兜和釣具隨手放在一邊,轉身往回走去。
    岸邊不遠處,有昏黃燈光,隱約是一棟三層樓的房子。
    張元浩趕緊跟了上去。
    “你都放了還說什麽?表哥,也不是我說你,這滿塘的魚你又不吃,它們在裏麵繁殖生長隻會越來越多,到時候你這池塘恐怕都裝不下。”
    “到時候再說,這麽晚了,過來有什麽事?”
    男子名叫樸大吉,87年生,今年已經33歲了,在半島也算是頗有知名度的人物。
    “表哥,你別急啊,好歹讓我喝口茶吧?”張元浩知道不能指望表哥給自己倒茶,所以隻能是自己去倒茶,結果發現壺裏是空的。
    他打開冰箱,冰箱也是空的。
    “表哥,都說叫你找個管家,或者請個保姆,你看你這……都不知道你平時怎麽生活的,我都懷疑你有沒有按時一日三餐。”
    張元浩說著自己拿了電熱壺去燒水。
    “沒有誰規定人一定要一日三餐的,餓了就去搞點吃的,或者叫個外賣,還是挺方便的。”
    樸大吉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苦日子過多了,突然找個保姆來照顧自己還有些不習慣。
    他如今的生活,正是他自己選擇的,雖然隻有三十多歲,卻已經提前過上了躺平的生活。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舒服,不用996,不用頻繁和人打交道,不用勾心鬥角斤斤計較。每天在大別墅裏,睡覺睡到自然醒。漢江邊上,樹林茂密,空氣清新,沒事看看書釣釣魚發發呆,時間輕易的就過去了。
    就像江裏的水,無聲無息。
    今年爆發疫情前後,他除了收購了幾家口罩廠,讓表弟聯係生產銷售事宜,自己基本沒怎麽操過心,順勢也過起了隱居生活。
    算是提前為退休鋪路了。
    半年下來,已經習慣這種獨居的生活。
    貿然叫他離開這種生活,回複到疫情之前那種忙碌的生活狀態。
    說實話,他不樂意。
    水開了,張元浩端來茶具,泡了一壺正山小種。
    茶湯紅潤,色澤清幽,香氣馥鬱。
    “好茶!”張元浩輕呷一口,滿臉享受。
    樸大吉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肚子餓了……要不我叫個外賣?”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釣了一整天的魚,樸大吉有點困了,隻想早點洗洗睡,哪有功夫在這裏磨嘰。
    “口罩廠按照表哥的吩咐,已經處理出去了,比當初的收購價翻了一倍。表哥,我不是很理解,口罩廠到現在還在盈利,雖然沒有剛開始那麽暴利,但是——”
    “不賺最後一個銅板,話說我當初叫你一起投資,你不聽,怪誰?現在想起來是不是後悔不跌?”
    “還是表哥你英明神武高瞻遠矚,下次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一把梭哈——”
    “比特幣叫你梭你梭了沒有?”
    “那個……風險太大,有人都跳橋了。”
    “你啊,天生就沒有發財的命,還是安分的給我打工吧!”
    樸大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搖了搖頭,他這個表弟性情憨厚,膽小,不適合做那些風險大回報高的投資。
    “是的表哥,我這不就是過來工作了嗎,我可是你的經紀人啊!”
    “說吧,又有什麽通告?”
    口罩廠的事告一段落,樸大吉心裏也鬆了口氣。
    他其實是一名音樂人,曾經在yg以soo歌手的身份出道,為自己和他人創作了非常多膾炙人口的名曲,目前在yg還擁有大概5的股份。
    去年yg醜聞之前,他就宣布不再與yg續約,而是選擇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徹底與yg劃清界限。
    有些事情他曾努力過,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態的發展,陷入無可挽回的境地。
    現在,他隻想找一個好時機將手裏剩下的yg股份給全部拋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