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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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言搖了搖頭:“不,聽他的,我們飛高一些。”
    “哦。”西王女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當然這些隻是一時的猜測,究竟什麽情況,還得進一步求證。
    離地不過百米,地表的景象清晰可見的同時,又飛快地倒退而過,看著讓人眼花。
    “郡主,你控雕飛得高一些,我去去就回。”顧展堂吩咐了一聲。
    “我憑什麽聽你的?”西王女扭頭白了顧展堂一眼,卻發現這人直接從雕背上跳了下去。
    赤焰雕原本飛得就不算高,夏言這聲指令一下,再一頭紮下去,這就幾乎貼著地麵了。
    “不用。”夏言搖搖頭,“都已經著火了,說明這個點已經有人照顧上了,我們再去沒有必要,回去先把顧展堂接上。”
    ……
    十裏之外的北岸山峰之上,兩個披頭散發的黑衣人抱劍而立。
    晚風掠過山崗,兩人額前的亂發隨風而飄,露出兩張不同風格的帥臉。
    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兒,胡子拉碴的,眼角掛著淡淡的皺紋,眉宇之間略帶滄桑。
    另一個年輕一些,青噓噓的腮幫子,習慣性地四十五度仰頭看著天空。
    荊飛白,顧展堂。
    “你接了什麽買賣?”荊飛白問道。
    “按規矩,這你不能問。”顧展堂淡淡答道,“不過我剛才跟誰在一起,你也看到了。”
    “師門現在就剩下你我二人,我們如果撞了買賣,那就隻能剩一人。”荊飛白說道,“也好,師門傳承中最強的雙劍,你我現在各執一劍,是時候雙劍歸一了。”
    顧展堂微微一怔,問道,“買賣撞上了?”
    “撞上了。”荊飛白點點頭。
    顧展堂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心中的一絲慌亂。
    他原先的想法跟夏言一樣,還以為這位同門師兄就是主顧請的暗樁護衛,暗中保護夏雲天。
    可現在,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買賣撞上了,意味著兩人各為其主,不死不休。
    顧展堂鎮靜下來,確認道:“師兄,你要殺夏雲天?”
    “按規矩,這你不能問。”荊飛白搖搖頭。
    顧展堂欲言又止。
    “師父在收了你這個小師弟之後,就死於修行界人士之手。”荊飛白看著不遠處的江麵,平靜地說道,“我代師傳藝十年,自問對得起師父的囑托。我會的東西,你都會,你有機會贏我。”
    “機會不大。”顧展堂搖搖頭,“不過既然如此,你我師兄弟隻能各憑本事。”
    荊飛白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顧展堂從腰間取出一條發帶,把自己淩亂的頭發紮了起來。
    整理好了亂發,顧瘋子跪了下來,白鞘長劍放在一旁,對著荊飛白磕了三個頭:
    “顧展堂,謝師兄傳藝之恩。”
    荊飛白走到顧展堂身前,伸手輕輕拍了拍顧展堂的肩膀:
    “真要謝我傳藝,磕頭沒用,你要在技藝上超越我才對。”
    顧展堂全身一震,再次舉目四望,卻發現山峰之上四下無人。
    抬頭一看,這位同門師兄,已經騰空而起。
    此時,正好西王女駕雕而返,在山峰之上盤旋。
    荊飛白氣貫長虹,半空一劍揮出。
    碩大的赤焰雕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經身首分離。
    大雕屍體打著旋往下掉,腔子裏的血跟開了花灑似的,如同大雨一般掉落山間。
    ……
    夏言人坐在赤焰雕之上,被這一劍給打懵了。
    完全沒想到。
    他還以為底下兩人正在交接業務呢?
    同門師兄弟,現場見著麵了,打個招呼,順便在情報上互通一下有無,這是人之常情。
    之前看上去也聊得好好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
    你們翻臉就翻唄,打出狗腦子也沒事兒,可這關我們什麽事,平白無故跳起來砍一劍。
    剛反應過來,赤焰雕腦袋已經掉了,自己也在往下掉。
    這就欺負人了,旁邊兩個西王女和東太虛,那都是先天境的。
    先天境除非劍種特殊,否則不能禦空飛行,可在高空之中減速降落,那還是有辦法的。
    之前在巫山劍會之上,薑苑就表演過一次,緩緩而降,除了有點兒走光之外,其他沒毛病。
    所以同雕的其他兩位乘客沒事兒,關鍵是自己。
    剛剛到後天四重,初期修為,冰肌玉骨還沒有呢,身體強度不夠,摔下去真會死。
    於是夏言手疾眼快,將前麵小道士一把薅過來,掛在他身上了。
    之前他還擔心高空狂風把這小道士的腦袋刮下來,這會兒沒這個同情心了,保命要緊。
    再說了,顧展堂的這位疑似師兄能一劍砍掉赤焰雕的腦袋,那再來一劍,砍掉自己腦袋應該也不難。
    半空之中,自己一身劍術無從施展,拿這種劍氣如虹的家夥還真沒辦法。
    所以先拿著一個擋箭牌再說,小道士抓過來順手,那就是他了。
    這些念頭,說起來複雜,可其實就是夏言的戰鬥意識,對他來說根本不用走腦子。
    而這些天在宅子裏日夜苦練,倒也沒有白費,手上的活兒也叫得應。
    於是就這一下,巫山劍會上一任的首席,萬劍學宮東校區千年不世出的天才,十四歲的先天境,東太虛周無極同學,差點就此隕落。
    夏言情急之下雙手一箍,就掐住了這孩子的脖子。
    這既是救生圈,又是擋箭牌,夏言肯定得抓緊了,手上的勁兒有點兒大。
    等兩人穩穩落地的時候,小道士臉都憋紫了,回頭看著身後的夏言,眼淚汪汪的。
    夏言沒搭理他,首先舉目四望,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
    那位顧展堂的疑似師兄還在不在,要是還在,且得有一番苦戰。
    還好,人家出了那一劍之後,就離開了。
    夏言這才視線往下落,落到了周無極臉上。
    小道士這會兒可委屈了,抿著嘴瞪著眼,兩行眼淚往下淌。
    夏言趕緊用袖口給他擦眼淚,嘴裏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道士一言不發,把臉往旁邊一扭,賭氣不讓擦。
    夏言這邊在跟人道歉,顧展堂那邊也是。
    顧瘋子習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對人難得有低頭的時候,可這次確實太理虧了。
    自己的師兄,一劍把人家西王女的赤焰雕宰了。
    這還不是一般的赤焰雕,這是西王女的飛行坐騎,一塊兒長大的寵物,人家還有個名字,叫“娜娜”。
    結果娜娜剛成年不久,蛋還沒下過呢,就在這裏香消玉殞。
    薑苑捧著“娜娜”的腦袋,一邊哭一邊衝顧展堂撒潑。
    罵得顧展堂跟個麻瓜似的,眼神直往夏言這兒瞟,那意思是救助。
    夏言哪有功夫理他,哄跟前小道士還來不及呢。
    當然夏言也不光哄人,這頭赤焰雕駝著自己飛行萬裏,死在這兒了,曝屍荒野不像話,屍體得埋了。
    兩位巫山劍會首席,小小發泄一下情緒之後,倒也很快安靜下來。
    夏言知道事不宜遲,所以手腳很快,其他三人也幫忙刨坑,三兩下就搞定了。
    沒了飛行坐騎,一行人算是沒了天上的視角,也失去了大範圍轉移的能力,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許多。
    到了這會兒,不用顧展堂解釋,夏言也知道了。
    這兩位同門師兄弟,接得應該不是同一樁買賣。
    夏言問道:“剛才那人,就是你的師兄?”
    “嗯。”顧展堂點點頭。
    “你倆買賣撞上了?”
    “嗯。”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衝我們出手,而是隻殺了赤焰雕?”
    “我們這一門,殺人價碼很高。”顧展堂說道,“殺飛行坐騎,是因為一旦我們有了這東西,對他殺人賺錢不利。而他不殺你們,是因為你們的腦袋沒人付賬。”
    “你師兄現在什麽境界?”夏言問道。
    “先天境,不過我們這一門,戰力不怎麽看境界。”顧展堂說道,“我後天五重能殺先天境,而他這個先天境,哪怕是修行界的人下凡,他也是敢殺的。”
    夏言想了想,說道:“那我要回船上。”
    “可以。”顧展堂說道,“既然我師兄出手了,事情確實很麻煩。
    我要是隻守著你,而讓他在外麵放手施為,你爹最後必死無疑。
    你回樓船是對的。
    然後夏言,你要跟我交個底。
    你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自保?”
    夏言正色說道:“就你師兄剛才那一劍來看,在天上我不是他對手。”
    顧展堂眉頭一皺:“那要是在地上呢?”
    夏言點點頭:“還行。”
    “好,那我這塊金字招牌,就暫時掛在你這份自信上。”顧展堂說道,“我師兄一旦遁入山林,這世上隻有我能找到他,我去對付他。
    你領著潑婦和小孩兒回船上,我建議,別都擠在樓船上,否則樓船不夠這倆棒槌拆的。
    一前一後兩艘戰艦,分別放一個。
    戰艦上不會來強敵,他們倆應該自保無虞,必要時還能幫助樓船這邊。”
    夏言說道:“好,事不宜遲,你我趕緊分頭行動吧。”
    ……
    北岸那就很熱鬧了。
    火光衝天,好像有一處寨子失火了。
    殺人放火這是一套,夏言之前在洪荒裏親手幹過幾次,看別人幹那就更多了,也算是個行家裏手。
    這種爬升的過程,是既往高處走,也往前方走。
    等穩定了飛行高度,三江口也就到了。
    正下方,就是那片廣闊的水域。
    此刻太陽已經下山了,天地之間隻有一些餘暉,天色將暗。
    從高空往下看,水麵上風平浪靜,南岸似乎也沒什麽異常。
    赤焰雕再度振翅,這一下扶搖直上,遁入高空。
    薑苑看著顧展堂在半空中下落的身姿,神情多少有些忌憚,對夏言提議道:“義兄,我們不如在不遠處聽一下,我怕這倆人之間有鬼。”
    就看這山寨的著火點,東一個西一個的,顯然不是無意間的走水,肯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義兄,我們下去看看?”薑苑問道。
    黑衣白劍,披頭散發,抱胸而立。
    遠處這人,身姿儀態跟顧展堂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抵達三江口附近的時候,夏言看到南岸的一座山峰上,站著一個人。
    一眼看過去,夏言還以為身後的顧展堂會瞬移。
    結合剛才顧展堂所說,他還有一個同門師兄,夏言就覺得,可能就是這個人。
    另外,自己身邊有顧展堂做護衛,老爺子身邊也有暗樁,顧瘋子說過,這人比自己強,說不定就是顧展堂的這位同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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