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劍術之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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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什麽然後啊?”薑苑急道,“義兄弄不過他的,要鬥也別跟他這麽鬥,換一種。”
“薑苑。”一旁的屠蘇淡淡說道,“回來。”
結果原本正背過去生悶氣的薑苑,一下攔在了夏言身前,一陣擠眉弄眼的。
假設雙方身體境界相同,手中長劍尺寸相同,出招速度和力量一樣。
“幹嘛?”夏言低頭問道。
“義兄你別上他當。”西王女輕聲說道,“他的劍棋,別說萬劍學宮的學生了,就連那些專門指導劍術的上師都不是對手,學宮的劍棋比賽,他已經五連冠了。”
雙方坐著不動,以指為劍,這是萬劍學宮裏的一種劍術比鬥方式。
劍術實戰,各方麵因素很多,夏言最擅長的就是利用這些因素。
劍棋把局勢大大簡化了,夏言致勝的辦法也就被刨去不少。
洪荒之中,類似的玩法也有,叫做“劍術之弈”。
這是個洪荒世界的衍生遊戲,也是有比賽的。
夏言當年參加過兩屆,一屆全國十六強,一屆全國八強。
世界賽要求全國四強,他兩屆都沒打進世界賽。
所以對自己這方麵的水準,夏言有清晰的自我認知。
是還不錯,可幹不過這個項目頂尖的職業玩家。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範必安可能會比自己強。
輸贏其實無所謂,對方怎麽說就怎麽來唄。
就在夏言要伸手過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給範必安做了個稍等的手勢,進入內視狀態。
論劍初選的時候,房滿山作為先天境的修行者,都被誅仙劍弄傷了。
前車可鑒,這會兒劍棋的對手範必安,隻是個後天五重巔峰的。
要是丹田裏的誅仙劍不老實,對麵這少年老成的小夥兒,容易被直接弄死。
必須囑咐幾句,免得闖禍。
意念一沉,好家夥,小誅正在躍躍欲試呢。
整把劍都立起來,懸停在丹田氣海之中,正在瘋狂地吸取天地元氣,準備蓄勢一擊。
夏言看得冷汗都下來了。
自己幸虧是想起來了,否則戰隊今晚就得減員。
“你想幹什麽?”夏言問道。
最近一段時間,誅仙劍一直在咿呀學語,到目前為止已經初步掌握了語言,隻是還說不了太長的句子。
一聽夏言問話,小家夥很亢奮,劍身滴溜溜轉著,奶聲奶氣地說道:“打架!打架!”
“不準打架,睡覺!”夏言沒工夫跟它廢話,直接下令道。
“哦。”小誅應了一聲,整把劍都蔫兒了,就跟一片樹葉似的,飄飄蕩蕩落進氣海裏。
摁住了丹田裏的誅仙劍,夏言從內視狀態中退出,對著麵前的範必安微微一笑:“範首席,可以開始了。”
範必安點點頭,以指代劍,收在自己胸前:“請夏首席出劍。”
此時兩人對麵而坐,距離隻有一臂距離,伸手就能夠到。
夏言很久沒玩“劍術之弈”了,之前的比賽成績自己不太滿意,因此一直把這段經曆壓在裏心底,平時不會去回憶。
此時一看範必安的劍勢,就覺得當年在賽場上的一切,又都回來了。
夏言當年劍術確實很強,可是術業有專攻,為了備戰這種專項比賽,另下過一番苦功。
範必安這樣的守勢,算是比較高明的。
如果雙方互相攻守,那勝負不好說。
而要是對方隻守不攻的話,夏言能想到七種攻破對方守勢的變化。
最快的,三招。
最慢的,四十三招。
總之都在百招之內。
剛才人家說了,為了彼此的顏麵,這才隻守不攻。
那夏言也投桃報李,拿捏著分寸,用了一套最慢的變化。
出指,拆招,再出,再拆。
如此往複,到了四十一招,範必安被夏言一指點在了眉心。
範必安整個人就愣了,似是對眼前的狀況不可置信。
夏言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會這麽快。
這說明範必安的防守劍招,沒有拆到理論上的極限。
在“劍術之弈”中,隻守不攻,或者隻攻不守,這麽大的限製,變數幾乎是沒有了。
一旦起手勢定下來,之後的套路變化也就那麽幾套,都是固定的。
這些都是死譜,不用現場去細琢磨,背下來就行了。
範必安連這種死譜都會弄錯,說明水準還是比較業餘的。
在“劍術之弈”的全球比賽中,這大概就是縣級高手的水平,到市級比賽夠嗆能出線。
可夏言細細一想,覺得眼下這情況倒也正常。
地球上的“劍術之弈”比賽,到後來就沒什麽意思了,因為人人都在學AI。
人工智能在這種套路推算方麵實在是太強了,人腦確實幹不過。
包括這種隻守不攻或者隻攻不守的情況,都是AI推算出來,這才有所謂的固定套路。
夏言之前在備戰比賽時學的,就是這種套路。
而這個世界沒有人工智能,範必安自己一個人琢磨,最多也就參考一下前人的劍棋棋譜。
這路四十三招變化,雖然夏言贏得最慢,可同時也是最複雜的。
居然能被他拆到四十一招,隻有兩招誤差,這人其實很強,幾乎已經是個人形電腦了。
想到這裏,夏言不由得暗暗佩服。
這個水準的劍術,說是近身能斬先天境,他信。
然後看這人一臉震驚的樣子,夏言心裏反而有些過意不去。
用AI套路來欺負這麽一個老實人,過分了。
於是夏言抱拳拱手,安慰道:“範首席不愧是無常劍,在下劍招用絕,居然要這麽久才能破範首席防禦,實在是佩服。”
範必安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看周圍觀戰的三人。
屠蘇這會兒神情很平靜,似是對眼前狀況並不意外。
而西王女和東太虛兩人,這會兒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薑苑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小道士的腦袋上。
小道士被這一掌打醒了,雙手捂著腦袋說道:“你打我幹嘛?”
“疼嗎?”薑苑問道。
“廢話!”周無極氣鼓鼓地開始擼自己袖子,“不信你讓我打一下試試!”
“不用了,我手也是疼的。”薑苑點了點頭,“這麽說,我們不是在做夢?”
“薑苑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大病?”周無極怒道。
“可最近五年,範必安百招守勢,整個萬劍學宮都沒人能破啊。”薑苑癡癡說道,“我義兄他居然破了。”
“對,破了。”屠蘇在一旁說道,“僅用了四十一招。”
薑苑重重點了點頭,一拳砸在自己手心:“嗯,真不愧是我大哥!”
周無極還在一旁喋喋不休:“你早這麽揍自己不就得了嘛,打我幹什麽,我招誰惹誰了……”
一邊說著,小道士繼續盤腿打坐去了。
觀戰眾人神情各異,範必安卻穩住了心神。
他看著眼前的夏言,躬身微微一拜:“夏首席,能否繼續賜教?”
夏言心裏怪不好意思的:“還是算了吧,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歇息。”
範必安搖了搖頭,“我範必安浸淫劍術二十年,藝成之後未嚐一敗,朝聞道夕死可矣,還望夏首席成全!”
夏言撓了撓頭:“不要了吧?”
範必安再次以指代劍,收在胸前,堅定地說道:“請夏首席出劍,這次我也會進攻。”
夏言勸道:“範首席,劍術隻是後天劍道的手段,若是沉浸太深,耽誤了境界修行,反而有奇技淫巧之嫌。
我當年也曾一度誤入歧途,好在最後迷途知返。
今晚你我到此為止,早點歇息,明天還有事。”
範必安聽完這番話,似是陷入了思考。
良久之後,範必安說道:“那既然如此,還請夏首席助我迷途知返。”
人家話都說到這兒了,夏言隻能點頭:“那好吧,我試試。”
丹田氣海之內,誅仙劍“歘”一下就飛出來了:“打架!打架!”
“打什麽打,睡你的。”
“哦。”
再次摁住躍躍欲試的誅仙劍,夏言看著範必安,正色說道:“既然事關範首席修行大道,那我不敢做任何保留。”
一邊說著,夏言出手就是三劍。
兩劍壓得範必安根本無法反擊,第三劍再次點在了“無常劍”的眉心。
這就有些嚇人了。
山間的這堆篝火邊上,一片安靜。
就連屠蘇都一臉震驚,薑苑和周無極更是不敢說話,呆呆地看著夏言和範必安兩人。
夏言問道:“範首席,還要繼續嗎?”
範必安受到這樣的挫敗,非但沒有垂頭喪氣,反而仰頭一陣大笑,隨後說道:
“多謝夏首席指點!”
“原來我這自以為天下無敵的絕技,不過是誤入歧途。”
“既然如此,我這壓製許久的後天五重境界,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今晚範某破境入先天,請夏首席為我護法。”
夏言搖了搖頭:“你現在心緒不寧,不可破境,需再等一晚。”
範必安看著夏言,眼神清澈,重重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夏言微微頷首,對此人更加高看一眼。
劍術好壞,甚至劍種類型,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對修行的執著和虔誠,勝過個人好惡,這才是真正的修行種子。
不僅是他,在座的幾位,都是如此。
團隊不錯,大有可為。
……
然後這群學弟學妹,那真是強得沒道理可講。
在他們麵前,我也就劍術還拿得出手,還望夏首席不要笑話。
這樣,大家彼此留幾分顏麵。
屠蘇微微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空地:“來,坐我身邊觀戰。”
薑苑還想再說什麽,夏言伸手一撥,已經把這小姑娘撥到一邊去了:“沒聽你姐說話嘛,去坐下。”
“哎呀,你們幹脆氣死我得了。”薑苑雙手撓了撓頭發,又坐到屠蘇身邊生悶氣去了。
夏言來到範必安麵前,兩人對麵而坐。
範必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道:“夏首席,你我都算是學宮裏的學長,你比我還大一屆。
薑苑白了屠蘇一眼,“你就這麽盼望義兄輸啊?”
“然後呢?”夏言又問道。
我隻守不攻,夏首席若百招之內能破我防禦,就算夏首席贏了,如何?”
對方話說到這個份上,夏言也就無話可說了,隻能點頭。
範必安以五重巔峰境界,主動提出用“劍棋”試一試夏言的水準,那這人在夏言眼裏,還算比較厚道的。
雙方已經各自報過境界了,他至少沒用境界壓人。
以此對拆劍招,這種比鬥方式也叫“劍棋”。
就跟下棋似的,模擬真實戰局。
於是夏言點點頭,正要移步過去下這盤“劍棋”。
劍棋雙方距離要近一些,否則一是手搭不上,二是天色昏暗,看不清對方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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