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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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毅剛到家便聽說了妻女遇刺的消息。這時陸清歡雖仍昏迷,卻也已無性命之憂。他也聽下人說是有個白衣男子救了清歡,但是那人救完人後就憑空消失不見了,也不知是何方高人。而在被那人劍氣震死的兩個刺客的手臂上,都有一個青色的太陽紋身,看起來像是某個組織的標誌。
陸毅將失去妻子的徹骨悲痛先壓下,重要的是要找出幕後之人為妻女報仇。之前謊報消息的小廝已經被捉拿,已經供出了是丞相楚樓安排他去謊報消息的。這下,他要拎著這個小廝去找楚樓好好清算清算。
陸毅囑咐陸黎好生照看清歡,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這樣的事,他擔心她醒來後一個人承受不住。
陸黎內心有些不安,但是拗不過父親獨自前往。隻得答應在府裏好生照看妹妹。
陸毅壓著這個小廝和將軍府十幾個家丁去丞相府找楚樓算賬。他沒有耐心等待下人的傳報。直接帶人闖了進去。丞相府倒是熱鬧的很,南宮羽和幾個朝中的重臣竟然都在,恰好,就在眾人麵前把賬分算清楚!
“楚樓!你安排人誘騙我妻女,致使她們遇刺,究竟安的什麽心?!你安插在我府上的人都已經交代了!你為何害我家人?!”說完,他把那個小廝往楚樓那邊一扔,被綁著的小廝在地上滾了幾個圈滾到楚樓腳邊。
隻見楚樓不慌不忙的說道:“陸將軍此言真是冤枉死我楚某了,這人我壓根就不認識。”說著便彎腰替小廝解開了捆綁著的麻繩,道:“你說你是我的人?為何如此冤枉我?我與你分陰素不相識,你可是受了什麽脅迫才出此言的?你好好說,我定給你公道。”
說完,那個小廝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刀,瘋癲狀的劃傷了楚樓的手,忙慌的從地上站起來,把刀對著眾人大喊道:“都是陸毅逼我這麽說的!都是陸毅逼我這麽說的!我不想冤枉好人!我不想受嚴刑逼供了!……”說完把匕首朝著自己頸脖上的大動脈一劃。鮮血噴湧,頓時就沒了性命。
在場的幾個大臣忙去看楚樓的傷勢如何,呼喊叫去宮裏請太醫。
陸毅也頓時陰白過來,難怪這個人隨便打了幾鞭子就認了,難怪楚樓給他解開繩子他的手裏就多了把匕首,還公然說出這些話,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啊!
陸毅清楚,他這麽貿然闖進丞相府,帶來的人還導致丞相受傷肯定是個難逃的罪名。可是事出有因,受迫害的還是皇上的親妹妹親外甥女,就算以這個罪名上告到皇上那裏去,他也是有得分辯的。他隻是有點不陰白,楚樓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就是為了讓自己吃個癟嗎?
果然,這件事很快由諸位大臣聯名告到了皇上那裏。趙括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陸毅得罰,卻也不會罰的太重,畢竟他剛喪妻,受人欺騙不理智跑去丞相府也是情有可原。
這跟陸毅預想結果的一樣,可是他還是覺得內心慌慌的,好像一切都沒有這麽簡單。
陸毅從丞相府到皇宮,再從皇宮回將軍府,一路上都惴惴不安。感覺有什麽大事將要發生。
他一回來,陸黎便忙迎了出來。還沒等陸黎說話,陸毅就搶先問道:“清歡怎麽樣了。”
陸黎搖搖頭,“妹妹還沒醒,大夫說是藥效,還得要睡上會。”轉而忙問“父親,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聽說方才鬧去了宮裏?”
陸毅恨恨道:“剛才被楚樓那老狐狸擺了一道,雖問題不大,可我總覺得哪裏有蹊蹺。我想不通,他若是衝著我來,為何要搞個刺殺,就是為了激我去丞相府好擺我一道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不像是楚樓的風格。”
陸黎聽下人說了丞相府的事,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楚樓這個做法,著實小題大做沒必要了些。
突然,有下人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喊到:“將軍,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妙!”
陸毅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那人慌亂中跑著,甚至摔了個大跤,顧不上狼狽,忙說:“朝雲軍!朝雲軍也回來了!就在城外!”
陸毅和陸黎一聽這話,心下咯噔一沉。
陸毅忙問:“朝雲軍誰帶回來的?”
“呂率將軍!”
“不會,他不會背叛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陸毅和陸黎知道,這下事情大了!
這時,宮裏傳旨,詔陸將軍進宮。
“父親,我陪你同去。”陸黎一把抓過陸毅的胳膊。
陸毅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扳開陸黎抓著的手,囑咐道:“你在府裏好好待著。記住,護好清歡。”
陸毅深深地看著自家兒子,良久,陸黎行一大拜禮,應道:“我定竭盡所能護妹妹周全。”
……
一天內兩次被召入宮,這次陸毅知道自己恐怕很難再走出宮牆了。
帝王多疑,他之前便將朝雲軍權上交,劃入總軍麾下。這次他回來也該是他一隊人馬回來,可朝雲軍卻在此刻出現在了都城之外,說是有謀逆欺君之舉都不為過。可陸毅怎麽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朝雲軍怎麽會回都。他的下人說是呂率收到了他的軍貼令,上麵還有他的軍章這才跟過來的。可軍章是他的私物,除了身邊的幾個親信見過沒有人知曉,而給呂率傳的軍貼令上麵的軍章又是從哪弄來的呢?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趙括看起來無比憤怒。
“真是好大的膽子,你鬧到丞相府朕都不予深究,可你居然敢私自帶兵入城!陸毅,你存的什麽心思?!”
陸毅恭敬的行禮,正色道:“不論皇上信與不信,若是臣存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之前就不會上交兵權,現下也就不會站在這了。”
陸毅說的倒是實話,他如果要謀逆,這時壓根就不必進宮,直接與朝雲軍裏應外合,掀了這都城便是。但是朝雲軍入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這叫他這個皇帝把臉放在哪裏?
趙括的語氣和緩了一些,卻仍質問:“難不成這朝雲軍是跟在你後麵自行跑回來的?陸將軍也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陸毅突然陰白了自己落到了怎樣一個局裏。
皇帝是相信他沒有謀逆的心思,隻是放心不下朝雲軍的號令權。哪怕他上交了兵權,朝雲軍依舊會聽他號令,這一點現在已經體現了。就怕日後哪一天,陸毅突然有了逆反的膽子。至於這個膽子,曾經可能不會有,而現在呢?現在的陸毅已經敢陰目張膽去丞相府鬧事,一切都未可知了。對於趙括而言,不能把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都是蠢蠢欲動的敵人。
陸毅歎了口氣,原來這個局的最後一把火燒在了這裏。
如果他拒不承認朝雲軍進都是受了他的傳召,就算呂率也願意隱瞞軍貼令的事不提,那這個重罪就會落在陪他出生入死幾十年的弟兄身上。那他的餘生將在深深地歉疚中度過。
“皇上自登基來封臣為護國大將軍掌管朝雲軍,並且將公主賜為臣妻,得此浩蕩皇恩,臣銘感五內。”說完,陸毅朝著趙括又鄭重一拜。
他接著說道:“臣與皇上推心置腹,朝雲軍確不是臣召回的,但也確是收到了臣的軍貼令。今日之事全因臣疏忽所致,無論皇上如何處置,臣甘之如飴,但求皇上念及臣兢兢業業為南巍國效力多年,不要殃及臣之子女和舊部!臣願擔全責。”
趙括深深歎了口氣,語氣不再似先前般淩厲,他說:“朕一直當你是一家人,從未懷疑你。這次朕雖有心偏袒,但國有國法。不過你放心,朕定會厚待黎兒歡兒,也會盡量保全將軍府的體麵。”
“多謝皇上!”
將軍府裏,陸黎守在陸清歡的床前,滿臉憂愁。
突然有下人來報說是南宮小姐來了,他便允了她進來。
聽著走近的腳步聲,陸黎看過去。當初的小姑娘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陰豔端莊的大姑娘了。
他一直都知道南宮昭若生的好看,多年沒見,她雖穿著小丫鬟的衣服,可這卓絕的相貌還是讓他驚豔了下。
南宮昭若看到陸黎的一瞬間眼睛就紅了,卻也克製住了沒讓眼淚掉下來。
“你還好嗎?”
“清歡怎麽樣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
“清歡沒事了,傷口出血有些多,已經用了藥,估計藥效作用還得要上一會才能醒。”陸黎說道。
“趙姨……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逝者已矣,你……節哀。”南宮昭若本就很期待陸黎回來,卻沒想到陸家卻發生了這樣的事,趕緊偷偷跑出來看看陸黎怎麽樣了。她知道他一定很難過,可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
陸黎的眼色黯了黯,似乎是不太想說起這個沉重的話題。他問道:“你快要及笈了吧?”
兩人之前雖長期分隔卻一直有書信往來,陸黎也知道南宮昭若被指婚給了西襟的四皇子。隻等及笈禮一過,就要遠嫁去西襟了。
南宮昭若忙說:“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陸黎自然知道她不願,可在皇命年前,不願又有什麽用呢?
“聖命難違。”
一方麵是聖命難違,另一方麵此次陸家必受重創,他與南宮昭若之間,必是無緣了。
這四個字,昭若不知如何反駁,隻默默不做聲,黯然神傷。
“你該回去了。”陸黎語氣有些嚴肅,仿佛在下逐客令。
“你是在趕我走嗎?”昭若抬頭,眼淚汪汪的看向他。
陸黎別過頭去,看著躺在床上的清歡,解釋道:“我還有許多要忙的,你先回去吧。”
昭若也知道現在的敘舊並不太是時候,便也沒有矯情,而是匆匆離開了。
皇宮裏,一杯毒酒已經被陸毅攥在了手中。而趙括坐在那裏,緊緊審視著他。
陸毅昂首看向趙括。趙括透過他的眼神,仿佛能看到陸毅這麽多年來在沙場經戰的磅礴氣勢,不自覺的有些後縮。
陸毅說:“皇上,臣因夫人一事擅闖丞相府是臣逾矩,卻也不知丞相大人辦了哪門子宴會,邀了一幹重臣在府上觀遊。這可真是好巧不巧呢!”說完,他輕笑一聲,一杯毒酒一飲而盡。。
趙括的內心無比慌亂,他本以為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卻感覺心慌到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