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走向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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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庭長這擲地有聲的判決,卻仍舊沒有換來掌聲和鮮花。
    堂下兀自是一片死寂。
    人人都是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大庭長。
    沒有聽錯吧。
    凍結歲幣?
    還能有這種操作嗎?
    饒是富弼、韓琦、王安石、司馬光他們也都是目瞪口呆。
    這個。
    大庭長還有這權力?
    用歲幣來補償百姓,這個聽上去好像沒有什麽毛病,可為何他們會如此驚訝,且事先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就是他們不認為大庭長具有這權力啊。
    歲幣是基於澶淵之盟,是基於兩國外交關係,而且與遼國的關係,乃是宋朝最重要的外交關係。
    凍結歲幣,這等於就是凍結澶淵之盟啊!
    要知道這才一百多戶,可不是全來了,要是全來的話,雖然還不至於說遼國倒貼,但真心剩不了多少。
    別說政事堂不具備的這個權力,就連皇帝可能一個人也無法決定。
    一點也不誇張的說,這個判決比文彥博的主張可還要致命啊!
    忽然間,院外響起一陣爆炸似得喝彩聲。
    “好!”
    “判得好!”
    “大庭長!”
    回過神來的百姓,頓覺亢奮不已。
    還得是大庭長呀!
    大庭長果真沒有令我們失望。
    判得太絕了。
    他們可不管大庭長有沒有這權力,這判得可真是太爽了。
    是呀!
    咱們每年不是要給他們歲幣麽?
    讓他們用歲幣賠啊!
    等到他們的歡呼聲響起後,張斐才緩緩起身離開,給大家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
    到底這是大庭長第一次開庭審理,結尾必須是要有掌聲和鮮花的,不然的話,也不符合張斐的性格。
    這一切趙頊全都看在眼裏,等到張斐來到堂內,趙頊便鄙夷道:“你可真是愛出風頭。”
    張斐嘿嘿一笑,“陛下,我這隻不過是拋磚引玉,等到陛下鄭重對全國宣布,廢除澶淵之盟時,必將是萬民歸心。”
    趙頊聽得卻有些忐忑,“那也得先打贏了,其實你我都知道,目前並非是對遼開戰的最好時機。”
    張斐道:“陛下請放心,我們已經做好了最為周密的部署,隻要我們能打贏一戰就行,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那遼主一定會落入我們的圈套,因為對於遼主而言,相比起歲幣,內部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趙頊突然又看向外麵,“外麵那些人一定不會罷休,他們一定會阻擾你的。”
    張斐笑道:“可惜為時已晚啊!”
    這回過神來的大臣們,頓時就陷入恐慌之中。
    雖然目前朝中的強硬派已經是占據上風,宋遼已經變得不再穩定,但是在他們認為,強硬也隻是一種外交手段而已,或者說一種外交戰略,可不等於直接開戰。
    如果文彥博的主張是對遼開戰,那絕對得不到太多人的支持。
    喊得凶是可以得,但你不能真幹。
    更何況以文彥博為首的對遼強硬派其實在朝中是不占多數,隻不過由於民意高漲,導致那些鴿派就不太敢出聲,顯得他們好像占據優勢。
    可是這個判決,那無異於是對遼宣戰。
    而朝中大臣沒有幾個人,認為朝廷已經對此做好準備。
    但是他們也不敢去公然推翻這個判決,畢竟這民情洶湧,所有百姓可都站在大庭長那邊的,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於是他們選擇質疑大庭長是否有凍結歲幣的權力。
    判的是沒有問題,但問題在於,你大庭長憑什麽去凍結歲幣?
    在舊司法製度,可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在張斐與趙頊交談時,他們就跑去找富弼、趙抃、司馬光他們詢問。
    大庭長有這權力嗎?
    富弼、趙抃他們也說不準,他們是真不知道,大庭長是否擁有這權力,也給不出一個具體答案。
    至少他們言語間也沒有支持大庭長,認定大庭長擁有這權力。
    那些大臣便又以此為由,紛紛上奏皇帝,希望皇帝立刻下令,迫使大庭長收回這個判決,另擇他法去補償百姓。
    僅僅在一天之內,趙頊就收到上百道關於此案的奏疏。
    可此次判決的影響力多大。
    趙頊自也不敢怠慢,立刻在垂拱殿召開會議,專門商議此事。
    “大庭長憑什麽凍結我朝與北朝的歲幣,這是誰給大庭長的權力?”
    這會議剛剛開始,那禦史楊箕就衝著張斐質問道。
    這禦史台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的背後其實是有著各方勢力的支持,到底很多權貴都不方便張口,甚至都無法參與這種會議,許多話都得通過禦史來說,因為禦史是有聞風上奏的特權。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朝廷重臣也都是通過禦史爬上去的,因為禦史是一個很好結識人脈的機會。
    這個楊箕就是代表著朝中親遼派的利益。
    到底兩國相好數十年之久,雖然中間不乏矛盾,但其實利益是非常緊密的,裏麵的關係其實是非常複雜。
    遼國內部也有不少親宋派。
    張斐聽得隻覺莫名其妙,哭笑不得道:“楊禦史,我堂堂大庭長,難道連一樁民事訴訟案都判不了嗎?”
    立刻便有官員站出來道:“大庭長當然有權判定那些河東百姓勝訴,但我們質疑的是,你這凍結歲幣的權力,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啊。”
    張斐反問道:“如果各位認為我的判決沒有問題,那我為何沒有凍結歲幣的權力?二者是因果關係啊!”
    楊箕激動道:“這歲幣乃是基於澶淵之盟,這都是屬於外事,而且這對於我朝是非常重要的,大庭長若是凍結歲幣,這必將會破壞澶淵之盟,大庭長這不就是在幹預外事嗎?這難道符合政法分離的製度?”
    不少大臣都紛紛點頭。
    其實對於這一點,他們是苦張斐久矣,在他們看來,張斐經常利用動用司法權力,來幹預行政,這都已經不是一回兩回,隻不過每回他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但這回你開脫不了吧,你都已經凍結歲幣了,不是幹預外事又是什麽。
    可張斐聽得這話,卻是惱怒不已,激動道:“你們禦史可真是擅於罔顧是非,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此話一出,楊箕都傻了。
    成我黑白顛倒了。
    你是認真的嗎?
    就連文彥博他們都驚訝地看著張斐。
    你這底氣是從何而來?
    禦史中丞馮京是忍無可忍,站出來道:“還望大庭長明言,我們禦史怎麽就倒打一耙了?”
    張斐義正辭嚴道:“此時此刻,分明就是你們利用外事權力來幹預我們司法,卻指責我利用司法去幹預你們外事,這不是倒打一耙又是什麽?”
    “???”
    殿中所有的人都是一臉問號。
    包括最熟悉的張斐的王安石和司馬光。
    大哥,你這話從何說起?
    馮京也是一臉納悶道:“你你說我我們利用外事幹預司法?”
    “正是如此。”
    張斐道:“敢問中丞,那些河東百姓是否遭受損失?”
    馮京點點頭。
    張斐道:“加害者是不是遼國?”
    馮京點點頭道:“是遼國。”
    “這不就結了嗎。”
    張斐回答道:“我從來沒有想著去破壞澶淵之盟,我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隻是根據法製之法的理念,捍衛我朝百姓的正當權益。
    在最高皇庭看來,我朝百姓失去了土地和家園,他們就理應得到賠償,而加害者就是遼國,這一點無可爭議,同時遼國又不來辯訴,那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對那些百姓進行賠償。
    這隻是一場非常簡單的民事訴訟,加害者和受害者的關係,是一點也不複雜,判加害者賠償受害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而諸位總是拿著外事在這裏跟我理論,而不是從司法的角度來跟我理論,到底是誰在幹預誰?”
    馮京被張斐直接給繞暈了。
    是這麽回事嗎?
    張斐更是得理不饒人,“你要是覺得這麽做,是虧欠了遼國,政事堂可以讓國庫給補上這錢,我又不會幹預的,我隻是依法判決,我不能判朝廷賠錢,這是沒有道理啊!各位想一想,是不是這麽回事?”
    靜!
    殿內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你要這麽說的話,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確實!
    官司打到這種地步,大庭長也隻能這麽判,這受害者、加害者一點疑問都沒有,要不這麽判,那可就是錯判。
    這沒有毛病啊!
    至於外交之事,乃是政事堂的職責,他們要是認為不利於兩國關係,可以將錢補上啊!
    如果大庭長不準朝廷補上,那就是幹預外事。
    可張斐並沒有在判決中說不準朝廷自己掏腰包,一碼歸一碼。
    現在是他們拿著外交去質疑大庭長,這擺明理應外事幹預司法啊!
    富弼、趙抃他們都是若有所思。
    這又學到了一招。
    隻能說這政法分離可真是博大精深。
    楊箕顏麵上有些過不去,但又底氣不足地說道:“但是大庭長在公開場合,揚言凍結歲幣,這會影響到我國與遼國的關係。”
    張斐笑道:“如果我還要考慮這一點的話,那我就會將邊州官員全部傳召回來,問問他們為何會破壞我國與遼國的關係。
    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才會氣得遼國直接出兵,難道凍結歲幣比出兵的破壞性還要大?”
    沒毛病。
    真心沒毛病。
    楊箕當即是無言以對。
    張斐很是委屈道:“我們最高皇庭隻管司法,其餘的統統不管,你們可別什麽都讓最高皇庭來處理,我們忙不過來的。”
    “???”
    馮京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你還什麽不管,自從你上任以來,處理的每件案件,都涉及到行政、軍事、外交,都快要權傾朝野了。
    此子真是厚顏無恥啊!
    更可惡的是,你還反駁不了他。
    就連王安石都想揍這小子一頓,真是太欠扁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張斐已經開口,國庫是可以補上這錢的,那大家也懶得與之計較,關鍵也計較不過。
    他們現在也反應過來,大庭長隻是司法判決而已,又不是說不準給遼國歲幣,國庫要補上,他也管不著。
    於是乎,眾人全都是眼巴巴地看著趙頊。
    這熱鬧也看夠了,你說上兩句唄。
    趙頊見眾人看來,才緩緩開口道:“外事是外事,司法是司法,大庭長是依法判決,朕也不覺得這其中任何問題。”
    文彥博立刻站出來道:“陛下,既然沒有問題,朝廷就應該依法執行,而不應該偷偷補上,這若傳出去,是會讓天下人恥笑,到時君威蕩然無存。”
    趙頊點點頭。
    楊箕弱弱道:“但是這麽做會破壞澶淵之盟的。”
    文彥博怒斥道:“當北朝選擇出兵時,那就已經是破壞了澶淵之盟,盟約這種事,隻有一方維護,那注定會是失敗。”
    楊箕被訓斥地不敢言語。
    不少大臣幾番張嘴,但也都忍住了。
    雖然張斐這麽說了,但皇帝要是偷偷補上這錢,這確實會令天下人恥笑,大庭長這麽剛猛,你皇帝竟然這麽慫。
    最主要的原因是遼國先出的兵,而張斐又是隔一個月,才審一次,如今全國上下全都知道此事。
    這對於君主影響是不小的。
    文彥博又繼續說道:“此外,目前前來索賠的,隻有一百多戶,但是其實遼國此番出兵,涉及到的百姓,高達兩千餘戶,到時他們也會來索賠的,臣建議今年歲幣暫時全部凍結,待審完之後,再做定奪。”
    趙頊稍稍遲疑片刻,又看向張斐道:“大庭長,是這麽回事嗎?”
    張斐道:“回陛下的話,文公所言甚是有理,依照庭審製度,到時若有河東百姓前來訴訟,隻要他們拿出地契,皇庭就必須他們判他們勝訴,並且給予相等的賠償。至於給不給歲幣,此非臣的職責,臣不敢妄言。”
    趙頊點點頭,又看了看大家。
    事已至此,王安石、薛向等一幹革新派那是心領神會,立刻站出來表示支持。
    司馬光他們也陸陸續續表示支持。
    雖然大庭長隻是凍結部分,但是這錢你要麽就全給,要麽就不給,少給一點,遼國也是不會罷休的,別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頊點點頭道:“那就這麽辦吧,在此案未結束之前,先凍結與遼國的歲幣。”
    完了!
    這回真是全完了。
    這就是要與遼國決裂的節奏。
    那些鴿派被這套組合拳打得是毫無還手之力,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回,要是以往,他們肯定會攔住皇帝,勸皇帝以大局為重,但是如今司法在裏麵攪局,皇帝是躲在司法後麵的,他們感覺使不上力,雖然張斐也留了口子,但他們其實已經沒得選。
    除非他們能夠找到證據,推翻大庭長的判決。
    他們現在真是恨死了政法分離。
    而這場看似普通的會議,是必將載入史冊,這將會重新奠定宋遼的關係。
    大庭長的這個判決幾乎是不可逆。
    在民間也引發地震級別的效應。
    就在當日,京城所有與遼國有貿易的商人和權貴,全部叫停與遼國貿易,已經發出的貨,也是立刻派人去追。
    誰人都知道,隻要凍結與遼國的歲幣,那開戰的幾率將會大幅度提升,這時候將貨物送到榷場去,那不是直接送給遼國嗎?
    當然,許多商人早就在為此謀劃後路,他們貨物並沒有運去雄州耳邊,而是運往了登州。
    雖然出海是有一定的風險性,但是中間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支出,要知道北境可都沒有普及公檢法,那邊榷場官員,個個都富的流油。
    為什麽邊州官員很多都是鴿派,因為他們控製著貿易,這裏麵是有著很大的利潤。
    所以對於商人而言,走海路是非常劃算的。
    然而,商人的動靜,在這朝中不少大臣看來,卻是非常離譜的。
    因為以往若是出現這種情況,百姓是一定陷入恐慌中,他們往往能夠借助這一股力量,去迫使皇帝改變政策。
    但如今不管是百姓,還是商人,都是非常積極的配合,而沒有任何抱怨或者恐慌。
    司馬光、王安石他們都對這個現象感到好奇,經過一番打探,這才明白過來。
    其中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這個判決是大庭長為了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你是為我的利益而戰,那我當然是要支持。
    就這麽簡單。
    然而,這消息很快就傳到河北,這場官司由於中間間隔很久,所以是有充裕的時間,在各地發酵的。
    如果與遼國開戰,這河北一定是重災區,要知道在此之前,兩邊百姓可都非常厭戰。
    但如今這消息傳到河北,卻導致河北警民士氣高昂,沒有什麽叫苦連天,河北百姓是積極配合皇家警察的工作,如果遼兵南下,他們必須馬上到指定的地方避難,可謂是警民一心。
    這令範純仁和蘇軾都是瞠目結舌。
    其實他們二人的主張,也是更偏向韓琦、王安石、司馬光他們,認為此時不是與遼國開戰的時機。
    那邊西夏都還僵著的,雖然局勢對宋朝很有利,但要不解決西夏,宋朝隻能用一半的兵力去對付遼國。
    “我們這位大庭長,真是非同小可啊!”
    範純仁看著百姓主動幫助廂兵團修建防禦工事的場景,不免都心生感慨,“這一個判決,仿佛令大家的精氣神都煥然一新。”
    蘇軾笑道:“他的高明之處,其實不在於最終的判決,而是在於事先的宣傳,他以捍衛百姓正當權益的名義,抵製遼國入侵,自然也會得到百姓的擁護。
    如果能夠度過這一道難關,公檢法必將更深入人心,試想一下,就連麵對遼國,公檢法都如此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將來誰還會質疑公檢法?”
    範純仁點點頭,又問道:“但問題是能否度過當下這難關?”
    蘇軾道:“我始終不認為現在就是與遼國開戰的時機,這將會打斷我朝上升的勢頭,但是我也了解張三,他也是不打無準備之仗,或許還有什麽是我們所不知的。”
    就連宋朝大臣都對此判決,感到如此驚訝,可想而知,遼國方麵更是沒有想到。
    其實事先遼國探子將這消息傳到遼國,但遼國不以為意,認為宋朝就隻是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安撫一下臣民,這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也想得很簡單,隨便你們怎麽判,你總還能讓我們遼臣去受審吧。
    但是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宋朝方麵竟然敢凍結給他們的歲幣。
    這就無法給予理解,拿著我們的利益,去安撫你們的百姓,你們在想屁吃啊!
    這令在幽州與韓維談判的遼使團,感到是極為憤怒,氣得他們直接衝到宋朝使臣居住的使館裏麵。
    “好啊!好啊!”
    蕭禧咬牙切齒道:“我們誠心誠意在此與你們談判,你們背地裏竟然謀劃撕毀澶淵之盟。”
    韓維是語氣平淡道:“不瞞諸位,我也是剛剛知曉此事的,我所得知的消息,我朝並無撕毀澶淵之盟的打算,這隻是我們大庭長的判決,諸位應該聽說過我朝的司法改革。”
    蕭禧怒斥道:“爾等休要在此狡辯,倘若歲幣少一文錢,我們都絕不會罷休的。”
    韓維苦笑道:“諸位要認為我是在狡辯,那我也無話可說,但如果你們想要解除對歲幣凍結,這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汴京最高皇庭進行上訴,反正這事我是管不了。”
    “你說什麽?”
    蕭禧一拍桌子,雙目瞪如銅鈴。
    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在羞辱。
    韓維搖搖頭道:“我無疑與各位爭吵,我隻是非常誠懇的告知各位,這解決之法。”
    “好好好!”
    蕭禧指著韓維道:“我們一定會去汴京的,到時候我們的士兵會揮著大刀,騎著戰馬進入汴京城,屆時我們真要看看那位大庭長,是否長著三頭六臂。”
    韓維將一個包袱放在桌上,拱手道:“那韓某就在汴京,恭賀各位的大駕。”
    遼使皆是一愣。
    這宋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狂妄了。
    “告辭!”
    韓維拱手一禮,便帶著人出得使館。
    剛剛來到館外,他便言道:“隻要那張三還是大庭長,我就絕不會再出使他國,終有一回,我會被他害死的。”
    上回他出使上京,張斐前往大黃平談判,一個誤會差點讓兩國打起來,害得他差點回不去了,這回又是如此。
    他還在留這裏跟遼使糾纏,結果張斐直接將歲幣給凍結,這還談個毛啊。你要這麽判,你通知我一聲行不行,簡直不將我們使臣當人看。
    這再一再二不再三啊!
    韓維是下定決心,再也不幹這蠢事了。
    話說回來,其實遼國對於與宋的外交,也是非常謹慎的,他們之前也在不斷地試探,其實是韓維的表現,令他們認定宋朝隻是虛張聲勢,不敢動歲幣。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宋朝大庭長還能將歲幣凍結,這簡直離譜啊!
    你們皇帝是在吃屎嗎?
    其實遼國的探子,也一直在收集宋朝內部的消息。
    從宰相到大臣,所有跡象都表明,宋朝沒有與遼國決裂的打算。
    這消息是準確無誤,因為就連王安石、司馬光他們都沒有猜到,張斐會這麽判,遼國探子能猜得到嗎?
    這確實打了遼國一個措手不及。
    你們這是什麽製度,怎麽讓人看不懂啊!
    然而,大庭長的判決,效果是立竿見影,很快與遼國的榷場,就變得空蕩蕩的。
    如今壓力全來到了遼國這邊。
    他們要做出抉擇了。
    因為宋朝並沒有撕毀澶淵之盟,更加沒有宣戰,隻是歲幣被司法部門凍結,你遼國是要通過外交來解決,還是直接宣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