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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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除澶淵之盟和慶曆合議,這無疑是在對外宣布,大宋將要走向帝國之路。

    雖然目前尚不知成敗,但目標是非常明確的。

    不過,由於之前的宋遼關係,以及宋朝當初的處境,導致宋朝內部還是存在著許多許多的親遼派,甚至於跪族,他們骨子裏就堅信不能與遼國開戰,一定打不過遼國,最好的情況,也是兩敗俱傷。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而這些人的政治理念,就已經不符合當前宋朝的政治環境,必須是要處理掉,否則的話,他們將是重大的隱患。

    其實這也是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大宋安全司一直在悄悄收集這些人的罪證。

    而他們根本就沒有防著這一點。

    這也就是為什麽,當趙頊宣布廢除澶淵之盟,大宋安全司便立刻出動。

    清晨。

    當張斐、許芷倩、高文茵帶著兩個娃來到廳堂時,許遵父子都坐在那裏看報刊了,等著他們開飯。

    這弄得張斐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禁埋怨起張興來,“都怪你懶床,你看,外公他們都等著你吃飯。”

    張興嘟著小嘴,委屈道:“不是爹爹你賴床麽。”

    許遵本已經習慣,可聽到外孫的話,不禁沉眉道:“張三,往後在小孩他們麵前,可別信口胡說,這孩子長大後,能否守信,就看父母能否以身作則。”

    張斐聽得臉都紅了,扶著額頭,仿佛無顏見人。

    張補之緊緊拽著高文茵的手,瑟瑟發抖道:“外公,其.其實是我跟哥哥賴床。”

    張興繃緊著小臉,激動道:“二弟,你怎麽能出賣大哥。”

    許芷倩都無語了,怎麽教出這麽一個混小子,還是說,這是遺傳。

    許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審了這麽多年案,竟然被一個小娃給騙了,這不家法伺候,將來不得上天,立刻把這兩兄弟叫上前去,好好教育了一番,然後才交給高文茵,帶到一旁去吃早餐。

    “妹婿,你最近好像比較清閑?”許淩霄突然問道。

    張斐笑道:“我一直都比較清閑。”

    “.!”

    許淩霄道:“不是說,還有很多河東百姓會來訴訟嗎?”

    張斐道:“如這種案件,大庭長就隻需要給一個判例,然後地方皇庭依照我的判例去判就是。正好刑部近日在太原建設了公檢法,剩餘的那些河東百姓可以直接上太原訴訟,朝廷負責賠錢就行。”

    許遵道:“聽聞這回刑部打算在邊州全部推行公檢法。”

    張斐點點頭道:“這可是一個絕佳機會。”

    如何邊州推行公檢法,一直是一個難題,朝廷對此也比較慎重,因為邊州還有軍閥存在的,如在延州、府州等地推行公檢法,都是事先就跟西軍將帥妥協,庭長、檢察長都由他們來舉薦,但由於目前已經進入備戰狀態,皇家警察是全麵進入邊州,這時候朝廷在邊州推動公檢法,維護當地安定,當地軍閥也不好說什麽。

    許淩霄又道:“不是說最近大宋安全司到處在抓人麽?”

    張斐笑道:“不是抓人,而是請他們回去調查,不知道到時會不會打到最高皇庭,因為根據製度,這種案件是放在二級皇庭審理,而且目前離開審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日,我也沒有什麽可做的。”

    許淩霄道:“不過這事弄得大家都是人心惶惶。”

    張斐道:“其實有公檢法在,他們也不需要太慌,皇庭還是會公正審理的,鑒於我朝之前跟遼國的關係,普通書信來往,其實也沒什麽,主要是看內容吧。”

    許遵又叮囑兒子,“這事你知道就行,可別在外麵胡說,這可不是小事。”

    許淩霄連忙點頭道:“是,孩兒知道了。”

    吃過早飯後,張斐便準備出門,雖然比較清閑,但也不能總是休假。

    可是剛到門外,忽見一群侍衛守在他家的兩輛馬車四周。

    “怎麽回事?”

    張斐有些懵逼。

    龍五、牛北慶也是搖搖頭。

    侍衛長上前來,“回稟大庭長,我們是奉命來保護大庭長的安全。”

    張斐愣了下,道:“我以為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護我,難道沒有嗎?”

    那侍衛長道:“回大庭長的話,如今暗中保護已經不夠了。”

    張斐稍稍點頭,不再多問,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不敢。此乃卑職分內之事。”

    那侍衛長抱拳道。

    特殊時期,為了更好的保護,張斐和許芷倩還得各自乘坐一輛馬車。

    可上得馬車,李豹已經在車內等候。

    “豹小豹,你將我夫人趕到另一輛馬車,就是想跟我獨處?”張斐半開玩笑道。

    天呐?我最怕就是跟你獨處了。李豹哭笑不得道:“那當然不是,讓三郎和令夫人各坐一輛馬車,乃是為了遇到突發情況,三郎可以更從容的下車,不過我坐在這裏,也是可以更好的保護三郎。”

    “要不要這麽大陣仗?”張斐坐了下來,苦笑道。

    李豹道:“三郎可莫要大意,我們國內遼國密探多不勝數,這一時半會也抓不完,再加上最近大宋安全司全麵出動,難免有些人會狗急跳牆,而三郎你肯定是他們的首要目標,故此陛下大內護衛來保護三郎的安全。”

    張斐覺得李豹說得很有道理,如今這情況,他確實需要更多的保護,又問道:“那我的家人?”

    李豹道:“放心,都有安排人了保護,貴府周邊全是我們的人,包括登州的方雲,也都在我們的秘密保護中。”

    張斐點點頭,道:“大宋安全司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李豹道:“就沒有一個低頭的,全都是嚷嚷著為官家著想,為國家著想,並且還大罵三郎你是奸佞小人。他們甚至還預言,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後悔的。”

    張斐輕鬆地笑道:“跟我想得一樣。”

    戶部。

    “吉甫,安排的怎麽樣?”

    王安石向剛剛回京的呂惠卿問道。

    呂惠卿長長出得一口氣,略顯疲憊道:“不瞞恩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安排妥當,我們隻能是傾盡全力,將各大重鎮的糧倉塞滿,以及運送大量的火器、火藥過去。

    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場大戰會打成什麽樣,所以我也不敢保證,我們已經準備妥當。”

    很多年沒有跟遼國打過仗,大家心裏都沒有底。

    王安石歎道:“傾盡全力,那便足以啊。”

    呂惠卿道:“但是.。”

    王安石見他欲言又止,便是笑道:“你也有不敢說的?”

    呂惠卿苦笑道:“如今到處大宋安全司的人,誰還敢亂說話。”

    王安石哈哈一笑,又道:“你是想說,如今不是與遼國開戰的時機。”

    呂惠卿點點頭道:“雖然西夏那邊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但到底牽製了西軍十萬精銳,而西夏境內還有四十來萬大軍,如果他們與遼國聯手,傾國來戰,我們不見得能夠抵擋得住。

    再說國內,目前改革變法已經是初見成效,但國家還是沒有太多富餘,一旦開戰,極有可能打破之前定下的規矩,如果再等兩年,就算南北西三麵出擊,我們也不懼,可就差這一口氣啊!”

    王安石歎道:“其實我也認為,此時不是開戰的時機啊。”

    雖然皇帝要廢除澶淵之盟,他們也沒有說什麽,但他們都認為,此時開戰,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那為什麽.?”

    呂惠卿疑惑道。

    王安石道:“這你得去問張三,關於此時是否適合開戰,他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所以我料想,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不為我們所知的事。”

    呂惠卿道:“雖我不在京城,但我也是如此認為的,可始終想不透這裏麵到底有何玄機。”

    王安石道:“我跟司馬君實都有去試探過,可他並沒有透露太多,可根據他的表態來看,他應該是篤定遼國不敢來犯。”

    “這怎麽可能?”

    呂惠卿不可思議道。

    正當這時,那薛向來了。

    “你那邊怎麽樣?”王安石立刻問道。

    薛向道:“我這邊還好,目前稅幣還是穩住的,但是耗費也非常驚人的,今年就因這事,已經額外支出八百萬貫,好在我們通過國債借了不少錢,暫時還未動國庫的錢,此外,隨著公檢法進入湖廣和蜀地,我們又可以印出更多的稅幣。”

    王安石點點頭道:“還好我們事先有準備,隻有國庫有錢,我們就能夠以不變應萬變。”

    別看張斐坐在上麵判得非常輕鬆,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薛向和呂惠卿這兩大財政機構,忙得是外焦裏嫩。

    因為目前宋朝正在轉型,從徭役製度走向雇傭製度,國庫也在走向貨幣化。

    以前不管幹什麽,都是直接征召役夫,現在得花錢雇人,什麽都得花錢,雖然一方麵也加速了貨幣化,但另一方麵,也變得非常不穩定,因為這不是常規調整,他們都得天天盯著。

    薛向和呂惠卿在這期間,一天最多也就睡兩三個時辰。

    目前政事堂也是分工明確,王安石這邊就主管財政,而文彥博則是主管軍事和司法。

    立法會。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好擔憂的。”

    文彥博搖搖頭,道:“我不覺得我們會輸,如今國庫還是非常充盈,而河北諸縣,已經陸續安排好,隻要遼軍南下,便立刻采取堅清壁野的戰略,百姓就會在第一時間趕去要塞,他們的錢財也都將存入解庫鋪。

    隻要能夠守住要塞,遼軍是撐不了多久的,他們打仗難道就不用花費麽,比財力,我們可不怕他遼國。”

    司馬光道:“我們隻是覺得,此時並非是開戰的絕佳時機,等到公檢法普及全國之後,那就不怕他遼國。”

    文彥博沒好氣道:“那也得怪你,你這磨磨蹭蹭,這都過去多少年,公檢法才剛進入蜀地和湖廣。”

    “怪不得君實啊!”

    富弼擺擺手,笑道:“君實這番安排,才是最為妥當的。”

    文彥博詫異道:“富公此話怎說?”

    富弼撫須一笑,便轉移話題道:“其實能不打,還是不打得好,一旦打起來,這情況可能就不可控製,如今朝中還是有不少人在彈劾大宋安全司,認為他們在羅織冤獄,誣陷忠良,他們之所以這麽說,就是他們料定遼國一定會聯合西夏大軍壓境,隻要前線守不住,官家的壓力將會倍增,到時可就不好說了。”

    司馬光道:“但是根據張斐的表態來看,他應該是有辦法使遼國不選擇進攻。”

    富弼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想不到他到底會有辦法,阻止遼國出兵。”

    文彥博搖搖頭道:“決不能寄望遼國會心慈手軟,隻要我們能打贏,這些問題都將灰飛煙滅。”

    其實目前宋朝國內是暗流洶湧,到底在這麽短的時日內,做出這麽重大的改變,肯定會引發諸多問題。

    要不然趙頊也不會派那麽多大內護衛,去保護張斐。

    這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啊。

    目前被大宋安全司請去喝茶的人,說不定日後就會成為忠臣,成為英雄,隻要結果證明,趙頊的選擇是錯誤的。

    所以暫時來說,那些人還是底氣十足,一點也不慌,堅持自己才是正確的,因為就是腳趾頭來想,也知道遼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舉國之力來伐宋。

    要是打輸了,他們就是被誣陷的,就是這麽簡單。

    放衙時分。

    文彥博和富弼兩個人慢悠悠地往皇城外行去。

    “記得最初,富公也非常不滿意君實那磨磨蹭蹭的性格。”

    文彥博突然道。

    富弼笑道:“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文彥博問道:“這裏麵到底有何玄機?”

    富弼問道:“當初在這事上麵,隻有一個人支持君實。”

    “張三。”

    “你知道?”

    “當時我也在場。”文彥博道。

    富弼道:“但當時我們都認為,張三隻是在恭維君實,到底當初他還是需要依仗君實的。”

    文彥博點點頭道:“難道不是嗎?”

    “應該不是。”

    富弼搖搖頭,“你認為公檢法能有今日成果,是因為公檢法的製度,還是因為蘇家兄弟,純仁他們。”

    “這製度再好,也需要人去執行。”文彥博又問道:“就是隻是因為如此嗎?”

    富弼又搖搖頭,道:“當初我們也談及過,公檢法要邁過那一道坎,是極其不容易的。”

    文彥博麵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富弼又道:“假設遇到了那一道坎,你認為憑張三邁得過去嗎?”

    文彥博思索良久,“他多半會選擇繞過去。”

    富弼笑道:“要是繞不過呢?”

    文彥博又思忖一會兒,道:“他沒有這個實力。”

    富弼點點頭道:“大庭長雖然通過這幾個判決,獲得足夠的權威,但他真正的實力其實是遠不如當初的王介甫,包括現在王介甫,他在朝中並無半點根基,他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官家給予的。”

    文彥博道:“所以富公認為,他是打算利用範純仁他們去製衡?”

    “多半是如此。”

    富弼道:“別說王介甫,就是你文寬夫,你也會舉薦跟自己誌同道合的人,可是張三卻不一樣,就連上官均,蔡卞等人,也都是君實舉薦的,他身邊唯一的人就是他的夫人和嶽父,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文彥博吸得一口涼氣,道:“是呀!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富弼道:“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是跟官家站在一起的,他的權力也是官家賦予的,但他身邊卻全都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司馬君實安排的。

    而司馬君實所舉薦的人,又全都是忠直之人,其中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唯命是從,他的判決若有任何不妥,那必會是遭受範純仁他們的質疑和反對,你說他圖得是什麽?”

    “原來如此。”

    文彥博點點頭,又道:“可是光憑純仁他們,就能夠製衡嗎?”

    富弼道:“這隻是其一,其二,他還將方法告知了範純仁他們。他判決的那些案例,全都是非常特殊的,你若去翻閱史書,其實不難發現,這些案例並不罕見,隻不過在案件中,官家往往是站在法律的對麵,而如今由於情況特殊,官家是站在法律這邊的,但官家終歸是會回到那邊的。

    其三,他一直在不斷強調一個理念。”

    文彥博道:“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

    富弼道:“如今這一句話已經是深入人心。”

    文彥博道:“難怪當初富公要將法製之法理念寫在祖宗之法之下。”

    富弼笑道:“祖宗之法隻能限製權臣,法製之法才能限製,尤其是河東百姓一案判定之後,法製之法理念更是刻骨銘心,而這為也以後範純仁他們提供了製衡的依據。”

    聽到這裏,文彥博卻更是懷疑,道:“這會不會是富公你自己的聯想,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富弼道:“如果我們事先就能發覺,或許他就不會取得成功,他手中棋子總是落在那不起眼之處。”

    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而這也是我不讚成現在與遼國開戰的原因,一旦開戰,官家必定是要控製一切,這可能會打破他的布局,因此我篤定,他定有辦法阻止遼國大舉南下。”

    如今整個大宋還是被戰爭疑雲給籠罩著,而這也影響到宋朝的內政,基本上所有的官署,都在為戰爭做準備。

    而反戰和親遼勢力,也在繼續掙紮著,甚至於希望遼國出兵。

    唯有如此,才能夠證明,他們才是大宋忠臣。

    張斐他們心裏也清楚,也沒有催促大宋安全司提起訴訟。

    然而,結果卻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因為就戰爭角度而言,開春和秋末是最好的出兵時機,到了的冬天的話,不宜大規模作戰。

    然而秋末已然過去,遼國內部是毫無動靜。

    難道是準備開春之時直接放大招?

    有這可能。

    但這其實已經錯過最佳時機,宋朝這邊在邊州不斷完善防禦堡壘,士氣也是非常高昂。

    並且,宋朝今年稅入還在上漲,而且主要增長區域,竟然是整個大河北地區。

    原因就在於此番動員,朝廷是直接砸錢,而不是征召役夫,這給河北帶來極大的動力。

    河北糧價今年普遍上漲,因為糧食署在當地大肆購買糧食,農夫所得增多,同時更多的兵馬,皇家警察湧入河北,但是由於貨幣改革,他能得到更多貨幣,而非是貨物,他們也需要去購買,這又給河北商業帶來了繁榮。

    那沿途旅館天天都是爆滿,同時還有軍器監還帶動煤鐵行業。

    然而,稅收的增長,又帶動國債的銷售,國債又帶動儲蓄業務的發展,三大解庫鋪自己就吞下大半國債,利用這些國債,又開展貯蓄業務,引來更多的資金,他們就要購買更多的國債。

    但是親遼派仍然認為,這不過是海市蜃樓,明年開春,遼軍南下,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終於挨到了開春。

    打與不打,就看這個季度。

    結果。

    遼國不但沒有大軍南下,那遼國皇帝反而突然下令,關閉所有與宋朝交往通道,包括海上,並且還嚴禁出海。

    而遼國在幽州的部署,也全是以防禦為主。

    這.。

    國內的親遼派頓時是大吃一驚。

    什麽情況?

    怎麽會這樣?

    這你都不開戰,那遼國皇帝是駕崩了嗎?

    這應該不會是技術性調整吧。

    完了!

    全完了!

    他們開始慌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死鴨子嘴硬,而是在大宋安全司大喊冤枉啊!

    他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而王安石、司馬光他們則是欣喜若狂,他們不是反對與遼國決裂,而是認為時機不對,宋朝還需要一些時日來穩固內政,發展經濟。

    如果今年不開戰,那絕對是一次完美的勝利,不管是外交,還是軍事。

    但這怎麽可能。

    不可思議。

    遼國沒有道理不打啊!

    於是他們跑去問張斐,但張斐表示自己並不知情,他隻是大庭長,這些事不歸他管。

    他們當然知道,張斐就是主謀,但張斐鑒於自己的身份,確實不好說。

    他們隻能是腆著臉跑去求問皇帝。

    事到如今,你得告訴我們實情,我們才好做準備。

    這弄得我們都迷糊了。

    趙頊這才得意洋洋地將其中玄機,告知這幾位宰相,其中就包括登州邸報院的秘密。

    原本邸報院發表那些文章,是想在遼國內部埋下隱患,慢慢滲透,但是沒有想到,還有意外之喜,也就是遼國重臣耶律乙辛,也在利用這些文章謀權。

    正好遼兵當時入侵河東,於是趙頊和張斐就決定改變策略,收集耶律乙辛的罪證,並且還將西夏作為證據,打包在一起,等到瓦橋關大勝之後,立刻通過反對耶律乙辛的大臣,將這份完美的證據遞交給耶律洪基。

    根據證據表示,對宋強勢的耶律乙辛,是希望通過發動戰爭,引發百姓的厭戰情緒,破壞耶律洪基的統治基礎,再通過宋朝來的故事,來製造民怨,從而謀權篡位。

    然而,根據宋朝的探子打探來的消息,遼國國內很多大臣本就懷疑當初太子之死,以及他們皇後被賜死,都與耶律乙辛有關。

    那麽隻要這份證據遞交上去,耶律洪基必然會先設法鏟除耶律乙辛。

    事實也是如此,當耶律洪基看到那份證據時,嚇得是冷汗直流,立刻派身邊近臣耶律良暗中調查。

    結果發現,還真是如此,遼國民間存在許多關於公檢法的故事,而這全都是來自於海外,並且與耶律乙辛有關。

    這可將耶律洪基嚇壞了,雖然他從未經曆過這種混合戰,曆史上也沒有發生過,但是西夏那血淋漓的例子是近在咫尺啊。

    為什麽西夏現在是焦頭爛額,不是被宋軍打得,而是自己內部亂了套,公檢法在裏麵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一旦開戰,要是戰事不利,陷入苦戰中,那遼國內部也極有可能會分裂。

    再加上宋軍火器的威力,耶律洪基也沒有把握,能夠快速取得對宋的大勝。

    哪怕就是有把握,耶律洪基也不敢出兵,因為這世上沒有什麽比皇權更加寶貴。

    他一定想方設法先穩住自己的統治。

    這也就是為什麽遼國突然選擇關閉所有與宋的來往,就是防止宋朝繼續滲透,然後著手肅清朝堂,以及清除民間那不好的思想。

    而這就為宋朝爭取到最為寶貴的時間,要再過一兩年,可就不怕他遼國了。

    在遼國決定不出兵後,趙頊也開始著手清除國內的親遼勢力,當然,他也是通過公檢法。

    不過不是直接由大庭長主審,而是交由趙抃來審。

    而根據規定,這些案件可都不是公開審理的。

    經過一番審查,除那些遼國間諜外,共判處十一人死刑,八十餘人發配瓊州等荒蠻之地,兩百餘人被剝奪官職,貶為庶民。

    這種規模在宋朝曆史上,是極其罕見的。

    但還算是比較仁慈的,基本上還是符合宋朝對於文人的寬容,其實張斐也從未想著去打破這個慣例,他很少判處死刑的,因為公檢法也是建立在這份寬容上,哪怕就隻是對文人的寬容。

    正是因為有這個理念在,才能進一步要求對百姓也寬容。

    那十一人是確確實實泄露國家機密給遼國,就是純粹的帶路黨,他們在國內利益,就是遼國給予的。

    必須死刑。

    而那被發配的八十餘人,隻是說跟遼國保持友好,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是有意製造混亂,意圖來阻止朝廷廢除澶淵之盟,這其中還包括很多武將、功勳。

    至於那兩百餘人則是妥妥的親遼派,他們是沒有罪的,皇庭也沒有判他們有罪,因為他們就隻是跟遼國一些官員有書信來往,就還是希望別打仗,保持友好。

    這在以前是被允許的,因為皇帝也需要這些人來維護與遼國的關係,避免發生誤會。

    但現在他們隻有副作用,故此趙頊就找了這個借口,剝奪他們的官職。

    而替換上去的,全都是強硬派官員,而且都是那種強調恢複漢唐雄威的官員。

    至此,爭奪霸業的基調已經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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