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已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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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過去了。
晦暗的天空將雨染成墨色,為這座初夏中的城市帶來一絲涼意。遠處的山腳下,林中隱約透出泛黃的燈光。那個破敗的黃泥屋裏,因為最近搬進了一個年輕人才顯現出一絲生氣。
“他媽的!”那個男人一邊看著手機屏幕一邊罵到,“信號這麽差!”
手機裏的報道著郊外出現大規模感染的新聞,顯示時間為三天前。
“嘖,居然就在那邊東郊,這年頭想找個地方好好呆著都不行,真晦氣。我可不想得病,看來又得想辦法搬別處去了”
他把瓜子一顆一顆送進嘴裏,接著瓜子殼被啐到地上,鋪成地毯。此時似乎有什麽奇怪的響動和“哢吧哢吧”的嗑瓜子的聲音一起傳入他的耳朵。他警惕地抬起頭,看著那簡陋的木門。
“”
他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起身————在那昏暗的角落,門仍好好地閂著,但出了屋外的雨聲,他總覺得有什麽在外麵等他。
“別逗了,這深山老林的,能找過來就有鬼了!”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他向木門走去,一邊罵罵咧咧地給自己壯膽。
“哪個不要命的大晚上來山山”
他拉開門,正罵著,就看到地上擺著一個精致的木盒。他怔住了,內心湧起一股無名的恐懼。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向漆黑的四周照去:“出來!”但是回應他的,也隻有遠方的隆隆雷聲。他把目光移回盒子,上麵有一張被打濕的字條:寄李先生。它是奇怪的黑底白字,在幽黑的環境中不是那麽容易辨認,但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卻像是落在眼前的驚雷。他把盒子抱到屋子裏,用顫抖的手撥開了箱子上的鎖扣。男人緩慢且謹慎地打開了他,生怕這個箱子在下一秒就會爆炸。但是在看到箱子內的東西時,似乎連炸彈都不再可怕了。
“不不!”
他失聲尖叫起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冷汗瞬間浸透了衣服。
“唔”
箱子裏的東西發出微弱的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難以辨認。那是什麽?那是什麽?那是什麽?男人其實早就知道了,但他根本就不想去承認這垂死之物,即使這種事確實發生了。
在那一團雜亂枯萎的毛發之中,有什麽在眼角隱隱閃爍。男人不忍和她對視。
“主人”
她幹裂的嘴角微顫著,門牙早已被敲掉了。身上帶著玫瑰色的紅疹,四肢則被人為地截斷了。
有什麽正紮向男人的心,他回憶起那一天,自己為了自保而親手奪走了這個女孩的未來,他沒想過她會像一個撕裂的娃娃一般出現在自己麵前。
“你們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
“李先生。”箱子上的播音器開始工作,“你知道的,種子在那一刻起就已經種下,如今花已綻放。”
男人倒退幾步,滿腦子都是逃跑的念頭。
“我們不會怪罪您在工作上的失格,但是李先生,因為你選擇了脫離組織,所以我們歸還了您曾帶來的東西那麽您呢?也得表現一番誠意吧?”那個聲音接著說,“箱子內的炸彈會在這段錄音結束後一分鍾啟動,而開關則在這個女孩體內,您自行選擇吧。”隨著一陣冰冷的笑聲,播音器關閉了。
這是嘲諷,這是侮辱,這是恐嚇。一個曾為名利殺人的惡徒此時也是什麽都沒有變啊,為了活命,他飛快地抄起盒子裏準備好的鋒刀,結束了她扭曲的人生。汩汩的鮮血從切口溢出,染紅了枯葉般的發絲。
“晦氣!”
他關掉了炸彈,吐出兩個字。
屋後有個很便利的坑,深約兩米,她就被埋在了那裏。
天黑了,人們在等待著新的曙光,而有的人,卻再也等不到了。牢籠被重重地關上,鎖住,隨後男人便聽到了他僅能理解的最後一句話。
“李先生,曾經和您介紹時被您打斷了,現在請允許我再複述一遍:這些人當中,有娼婦的棄子,有流浪的孤兒,還有像您一樣————叛離了2,帶回來被洗腦的人。”
“唔嗚————!”
沙漠,看不見天空的顏色。地麵上胡亂地擺放著偌大的旗子,全為白色。沒有風,沙塵不為所動,枯枝凝固如冰。她在一顆棋上坐著,托著頭日若有所思。遠方的村莊,每一個房子都像扭曲的紙箱,如波浪般停滯在沙漠之上,它們被用鐵絲網隔開了外界。是為了防止外麵的人進來,還是生怕裏麵的人出去?她不知道,又或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圈裏亦是圈外。她走過長著紅色眼睛的植物,走過刻著花紋的巨石,來到一座看不到頂層的金字塔。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頂端,那裏有一片盛開著白色鬱金香的花園。那裏的人們在崖邊眺望遠方燈火闌珊的城市,對這初來乍到的小訪客,根本不予理睬。於是她坐在長椅上,伴隨著花香與蟲鳴,安靜地入睡了。
黎明的光是冷清的,但仍喚醒了於黑暗中困頓的萬物,預告著新一輪的生機。在被雨水淋洗得汙濁不堪的泥濘之下,有什麽在蠢蠢欲動。一隻小手如新芽一般破土而出,然後是另一隻手,隨著一番掙紮,整個人便從土中爬了出來。土色覆蓋住皮膚,像一個新生小怪物,跌跌撞撞地邁開步子。
街道上沒有一個人,亂七八糟的東西被隨意地丟在了大街上。在這麽一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有一個生物正在漫步。而遠處,則有兩名提槍的士兵,他們正在忙著自己的工作:封城和巡邏。
“西部郊區,沒有發現異常,警戒線布置完畢,ve
。”
“嗯?”
“咋了?”
“你看那邊。”
那個士兵的目光隨著同班的指尖望去,他看到一個人影正向這邊緩緩靠近。
“是居民麽?”
“不會吧?哪有這麽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的人。不會又是染病的家夥吧?”
“可是隔離區在東郊啊。現在傳到這來了?”
“?”
他們疑惑而警惕地盯著這個生物。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隨著它一步步接近,它的外形便清晰起來。士兵們提起槍瞄準著它,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停下!”一個士兵大喊。
那個小怪物歪著頭看著前麵兩個士兵。
“你聽得懂嗎?停下!”士兵再次發出警告。
“這家夥,好像是個小孩。”
“什麽?可是哪有髒成這樣的”
它似乎並沒有敵意,除此之外,連語言和情感也不存在。兩士兵麵麵相覷,對於這個野小孩,在搞清楚狀況之前,他們還下不去手。
“嘖。”站在前麵的士兵咂舌,“小孩,你”
“過來,孩子。”後方略顯溫和的士兵開始招呼這個孩子過來,想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但那個孩子走過來後,卻很自然地伸出手。
“主人”
“你這是?”
“哈哈哈!”
“你笑啥?她是被你嚇到了才這樣的吧。”
“這個孩子,是你們在西郊找到的?”
“嗯,她也不怎麽說話,我還以為又是————”
“別亂猜。”
身穿黑色係工作服的男人皺了皺眉,招呼這兩個士兵回自己崗位上去。在他的身後,坐著的則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的中年男子,他的頭發很短,所以看起來很精神。
白大褂男子起身走近這個孩子,現在這個孩子已經被洗得一幹二淨,臨時換上的短袖衣服上有一個白色的盾牌g,在她嬌小的體型下顯得有些肥大。男子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他的視線落在了孩子的後頸上,那裏有一個不起眼的青色文身,是一竄一維碼。
“江先生,怎麽了?”
“有一些東西,我很在意。”男人說,“維和部隊也是同意我帶她走的,關於這件事你沒有意見吧?”
“啊,沒有倒是沒有隻不過對於一個不知道是被拋棄的還是走失的孩子來說,找到她的親屬更重要吧。”
“這件事我之後會安排的,不用擔心。”
穿白大褂的男人帶著孩子走了。兩個士兵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後,開始討論起來。
“你說,最近怎麽怪事這麽多。”
“是啊,而且你說他這一個小研究所裏的人,怎麽能說得動上麵,有本事把這小孩帶走?”
“肯定有後台的哇,要麽就是做慈善的唄。”
“你看他這樣子像做慈善的麽?”
“好吧,不像。”
“唉這小孩”
“別想太多,反正咱也管不到這麽多。等放工了咱去喝兩杯,happy下!”
“喲西,那我請你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