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拉撒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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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寂,感覺怎麽樣?”

    “嗯”霖寂來回翻轉、觀摩著義肢,“和長在手上沒什麽區別,就是觸感,很微妙。”

    他抑製著激動的情緒接著說:“但是沒想到連觸覺也能夠及時反饋,這真的不得不讓我也得感歎一下這技術的牛逼。”

    “哈,那不挺好的嗎。”

    黑月隨後走到一旁組裝義肢的研究員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是個人才啊,可惜了。”

    “你把裏先生怎麽了求求你別、別殺我”

    “放心不會的,那你有跳槽轉行的想法嗎?”

    “我、我什麽都會做的!求求你”

    黑月淡淡一笑,她剛剛放開的手便伸出一串黑刺,貫穿了研究員的胸膛。

    “嗚咳——!”

    研究員被棘刺延伸出的觸須纏繞著撕成碎片,齊刷刷地融入了黑月的身體。

    “哎,你!”霖寂嚇了一跳,忍不住想指責黑月。

    “怎麽了,你同情他麽?”黑月說,“他的記憶告訴我,他還想等出去之後召集機械警衛來攻擊我們,甚至企圖向總部匯報呢!而我吸收了他,不僅免了後患,還學到了新知識,多好。”

    霖寂沒有看出黑月哪怕流露出絲毫的憐憫之心,甚至連她現在是不是在撒謊為自己開脫都不知道,雖然是個很危險的角色,但值得慶幸的是,她並不是敵人。

    “黑月,你還把自己當作是人類嗎?”

    黑月聽了,緩緩回過頭,低聲回複道:“你們,他們,會把感染者當作人類嗎?”

    霖寂忙解釋道:“可是永夜看待小啟也就像看待普通孩子一樣啊,我們也是會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對待你的,隻要隱——”

    “隱藏身份?隱藏能力?隱藏這充滿病毒基因的細胞?”黑月搖搖頭,“在這殘酷的世界裏,人人都在為了活下去而歇斯底裏,而我們卻為了要和人類廝混而不得不給自己套上枷鎖?”

    她既嚴肅又憤慨,仿佛在傾訴自己人生的苦難。

    “霖寂,在病毒爆發了這個月裏,我在城市裏也拯救了幾十人。你以為我的心是冷的嗎?不”

    她伸出手,化為利爪,黯淡的色澤夾雜著濃濃殺意。

    “看到這個,你有何感想?”

    “”

    看著啞口無言的霖寂,黑月苦笑收回了令人膽寒的利爪。

    “如果不憑借這份力量,有些人恐怕永遠也不會得救,但當他們看到這個的時候,又要把我稱作‘怪物’,又會把我視作惡鬼所以我厭倦了。隻要我認為值得的事情,我才回去做,不然誰管他們看上去多麽可憐。”

    黑月握住霖寂的手,告訴他:“亂世之中隻有先保全自己,才能做到拯救他人,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喂,秋白。”在回避難所的路上,永夜走到秋白身後問道,“你和那老貨說了一大堆,雖然隻是猜想哈,但我覺得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們的?”

    “哦你還不明白嗎?我也是感染者。”

    “嗯,感染者等、等等等等一下?!”永夜一下子跳到一邊,瞪大眼睛重新上下打量著秋白。

    “你這是什麽眼神,真惡心”秋白護著身體好像嚇了一跳,“我還以為剛剛的對話你就聽出來了。”

    “唔姆唔姆,難怪這麽厲害。”

    永夜瞬間起了興趣,畢竟目前對於這種保留意識的『零號感染者』的研究還在起步階段。

    “那你還會什麽技能?飛天遁地?法天象地?吞噬萬物?”

    “啊?”秋白額上落下黑線,“沒那麽誇張啦目前我能做的,隻有奪取別人記憶而已。”

    “呐,你是怎麽變這樣的,告訴我一下唄?”

    “我一下子也講不清楚,還是先等手頭的事情做完吧——你可別把我的事告訴別人哪?”

    “放心,我薛永夜一向守口如瓶!”

    早些時候,霖寂就已經拿回沒收的裝備,並騎著研究所裏的平衡車離開了,他的目的地就是避難所附近的一片小區。

    “這樣能趕得上嗎?”他嘖了一聲,“可惡,如果那個‘yi

    ’已經逃走了怎麽辦?如果他已經把小啟——”

    黑月所交待的,是關於裏的記憶中一部分相當重要卻也十分有限的信息。她告訴了霖寂,避難所的臥底正是潛伏在『黑旗』多年的a?h特派員之一——yi

    ,是個十分危險又善於偽裝的狠角色。而a?h對於零號感染者的研究,也已經有了一項重大突破,即提純了病毒,不過對於病毒原液和感染者之間的轉變關係現在還無從可知。或許a?h就是打算對小啟在這方麵進行研究,以突破這一瓶頸。而現在這個yi

    ,很有可能就在那個小區裏躲藏著聯係總部。

    霖寂在道路上疾馳著,絲毫不把路邊追來的喪屍當一回事,他現在隻想把那個奪走小啟的家夥給逮到。

    身後隨聲追來了幾隻『追獵者』,它們駭人的麵孔正死死地對著前方,但此時的霖寂已經不再畏懼,他伸出左手,除去拇指外的五指便像開蓋一自動掀開了。

    “嗶——”

    指尖的洞口開始發光,隨後四束耀眼的激光便射向霖寂瞄準的追獵者們。還沒等它們反應過來,便被劈了開來,截麵因為灼燒而散發著焦臭,即使是血液也在一瞬間凝固了,不流一滴,隻有髒器還在瀕死地蠕動著。

    因為要防止過熱自損,激光最多隻能持續兩秒,而且冷卻時間也很長。

    霖寂看了看義肢手背上的顯示屏,“居然一下用了13的電量看來還是省點用好了。”但他並不需要擔心充電的問題,因為這個義隻要有光、在動就能充能,即使是人體的體溫,也會被毫不客氣地利用起來。

    霖寂望著泛起橙光的天際,心裏十分焦躁不安,如果可以,真想下一秒就回到避難所。但是心急如焚的他,卻忘了途中曾遇到的一隻畸變巨物。

    車開到一半,一具高大如牆的棕色物體阻擋在了前麵。霖寂起初並沒有認出這是一個生物,毫不在意地衝到了跟前。

    “咕?”

    生物轉過來望向來者,此時它的身形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霖寂的視線之內——它正是霖寂一行人前往a時避開的巨獸,現在一看,果然當時的躲避是個明智的選擇。

    霖寂趕忙刹住,掉頭就跑——“不可能的、那種怪物怎麽可能打得過啊!”

    他看到那怪物從頭到腹部連接著狹長的裂口,如同被人用利刃切開一般,裂口裏麵長滿了尖牙,原本的內髒變異為詭異的觸須,伸出來正將地麵上破碎的屍塊往裏送——它的雙臂如同鏈鋸一般長滿破碎而密集的刺,可以毫不費力地把任何生物都撕成碎片;而在其兩側肩膀上,長出了如同護肩一般突兀的眼球,充當了視覺器官。

    它起身像霖寂奔來,如同一輛失控的貨車。

    “要被追上了!要被追上了!”霖寂回頭看著巨怪,它那頭顱中扭曲的觸須,分布在尚可辨認的上顎和甲狀腺處,令他毛骨悚然。

    “先拖住它!”霖寂啟動了義肢,幾束激光隨即射入怪物的深淵巨口之中。

    “咕嚕咯咯噶”怪物沒有專門的發聲器官,隻有詭異的肉壁摩擦的聲音從那發出。它的頭部被燒出一個很深的傷口,不僅絲毫不影響它的行動,還更加激怒了它。

    “它的頭部不是弱點?!”霖寂一身冷汗。

    這個怪物,絕對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巨怪騰空一躍,雙手向霖寂揮去——霖寂急忙撲倒一邊,雙手抱頭在路邊滾了好幾圈。下一秒,傳來了金屬被砸扁的聲音。

    “我的車!”霖寂慘叫一聲,巨怪立馬又看向霖寂。

    “嚕”巨怪腔內發出可怖的響聲,它肩上碩大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霖寂。

    霖寂的義肢下有一條仿生鈦合金骨骼連接了整隻手臂,能讓他的左手加強運動能力——前提是肉提能夠承受得住。

    霖寂發射激光的同時將手插向地麵,水泥路立馬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眼看巨怪離自己隻有二三米了,霖寂便依靠義肢的輔助拚盡全力一掀——一塊偌大的水泥板便擋在了二者之間。

    巨怪的利爪在下一刻貫穿了水泥板,嚇得霖寂慌了神。

    “哎!哎——”

    霖寂沒能穩住重心,向後傾倒下來,而巨怪因為沒能拔出手臂,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咳——咕”

    巨怪發出焦躁的聲音,龐大的身軀在地麵上艱難地嚐試著起身。

    “趁現在——”霖寂的左手手背伸出一把細長的刀刃,散發出幽幽的藍光;他的右手也向腰間一掏,拿出熟悉的赤色刀刃。

    巨怪用另一隻手阻擋,但卻被霖寂一通亂劈給切得稀爛。霖寂順著向它的肩膀刺去,眼球爆出了淡色液體癟了下去,巨怪便開始瘋狂地扭動身體,仿佛馬上就要掙脫束縛。它體內的觸須爆射出來,企圖纏住霖寂的雙手。

    “啊,可惡——”霖寂的左手被纏住,緊接著一股怪力便將他拉入巨怪的嘴中。情急之下,霖寂瞄了一眼義肢的剩餘電量:20

    要是全力脫身的話,說不定下一刻它也能掙脫出來;要是劈開觸須的話,這個距離恐怕兩隻手都會被纏住霖寂被拉到跟前,觸須上的酸液低落在地,發出滋滋的聲音。眼看馬上就要葬送巨怪腹中,霖寂突然左手一拳懟進巨怪嘴中,他機械臂手心的鏤空處開始出現閃亮的電弧——

    “滋——嘭!”

    超負荷運轉的義肢發生了電爆炸,巨怪癱軟焦黑下軀體,看起來不知是死掉了還是僅僅麻痹了而已。

    霖寂縮回左手,顫抖著站了起來。

    “結束了這個新變種有必要記錄一下。”

    他搗鼓著義肢,尋找著印象裏黑月告訴自己的“攝影功能”,但屏幕已經黑了。

    “啊?沒電了算了,先回去吧。”

    霖寂托著疼痛的軀體向前進時,身後又開始傳來詭異的聲音。

    “咕”

    他停下腳步,下一秒,飛奔了起來。

    “還不死?!”他詫異道。

    幸運的是虛弱的巨怪需要時間恢複,根本無暇顧及霖寂。

    “你的朋友或許和2有關,這是目前唯一我知道的和a?h有合作關係的組織。”

    秋白回憶著裏說的話,卻毫無頭緒: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現在又指向另一個看起來毫不相幹的組織,那些人究竟想搞什麽名堂?但這個2對於秋白來說也有所耳聞,其實在她爸爸的記憶中就有模糊的一段。

    “又在想什麽呢,”永夜拍拍秋白的小腦袋,“講我聽聽唄,或許我知道呢?”

    “好吧,關於2的事情,你有了解嗎?”

    “什麽?”聽到“2”這個詞,永夜頓住了。然後他咳了兩聲,支吾著:“哦啊,嗯。”

    “你又知道了?”

    “嗯你說的那個組織,很危險。”

    “可我的朋友——”

    “算了吧,說不定她早就”意識到自己話沒說好的永夜幹咳了一聲,接著說,“你想過為什麽是你的朋友遇害麽?”

    “什麽意思?”

    “我覺得正是因為你感染者的身份,他們才盯上了你的朋友——或許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是說,他們的目標其實是我?難道我早就暴露了?”

    “回想一下,難道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秋白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腦海中閃出一個模糊的片段。

    “難道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