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怨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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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陽光灑進房間,霖寂睜開了雙眼。但是與往常不同的是,那親昵的呼喊聲消失了,那身旁的溫熱感褪去了,隻留下一箱猶豫著要不要處理掉的衣褲。
他像往常一樣坐回工作台前,隻是思考的不再是任務,而是計劃——那希望渺茫的計劃。
“唉,要是小啟能記得事情經過就好了,但是現在也晚了啊。”
正想著,他抬起頭向窗外看了一眼,雜亂的棍子、撕碎的廢紙、板房外殼被破壞掉下來的碎屑看著這些垃圾,霖寂長歎一聲。
他拿出掃帚,忙活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才把地上的垃圾清理得差不多。但是他在打掃的時候,目光久久地發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瓶子上。
“嗯”霖寂撿起瓶子,雖然瓶蓋不知去向,但裏麵卻殘留有一些液體,看起來就好像是倒出來的一樣。
“奇怪,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這麽奢侈,浪費資源。為什麽會落在這?難道是誰喝了一半發現過期了?”
但是翻轉了瓶子檢查了一番生產日期,發現並沒有過期。處於好奇霖寂對著瓶口扇聞了幾下,是果味飲料的味道,但從事研究的他對氣味和化學成分一向敏感,感到有一絲奇怪的他,拿著這瓶飲料向醫院後的化驗室走去。
“夥計,能幫我驗驗這飲料的成分麽?”
“好吧,閑著也是閑著——”正在看書的男人帶著口罩,他抬起頭來,“霖霖霖霖寂?!”
“怎麽了?”
“沒事,沒事。”
男人接過那瓶殘留著一點飲料的瓶子,仔細端詳了一番後加入到了試管裏,然後頭也沒回地對霖寂說,“霖先生,出結果還要等一會,先請回吧。”
“好吧。”霖寂感覺自己好像被排斥了,有些難堪地離開了,但是他因為這個男人剛好戴著口罩,所以沒有認出他來。
目送霖寂走後,男人猛抽了自己一巴掌:“你個蠢貨!怎麽就答應他了!”
他把目光轉向那瓶飲料,顫抖的手在進行著萃取提純的工作。看著發生反應的錐形瓶,他流行了冷汗。
“有現象,是那天的難道、難道他已經察覺到了?!”他搖搖頭,“不行不行!要是就這麽被他發現,我的一切就白瞎了,決對不能讓他知道!”
眼看霖寂可能就要回來了,他焦急地來回走動,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於是又一個險惡的想法誕生了:
“不如現在就殺了他!!”
“在嗎?我回來了。”霖寂開門問道。
但就在他腳踏進來的那一刻,連接扳機的拌勾線被扯動了,霰彈從頭頂一噴而下。霖寂的頭顱炸了開來,屍體躺倒在地,四周落滿組織碎屑。
“呼終於死了吧,你這混蛋叛徒!哈哈哈!裏教授,茨支部長,我給你們報仇了!”
但是下一刻,屍體站了起來,血肉間的連絲擴增著編製起新的頭顱,霖寂那支離破碎的臉上,那雙眼帶著寒光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喂,”他說,“你是a的人?”
“你你怎麽會?!”男人嚇倒在地,麵色慘白。
“小啟的事,也是你幹的吧?秋白的事,也是你開頭的吧?”
“咿——”霖寂把臉湊過來,嚇得這個男人不斷地往後推縮,撞在桌上,玻璃儀器摔碎在地。
“你不要過來啊!!”
“回答我,不然”
“不、不要——”男人看著霖寂,似乎想到了什麽,“對對了,嗬嗬,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也是za
u了吧?是za
u怎麽還敢留在這裏?”
“為了找到真相,你。”
看到霖寂抬腿向自己走來,他忽然舉起一支裝著藥劑的試管:“你、你不要輕舉妄動!隻要你敢同化我,我就立馬把它吃下去!你想變成和那孩子一樣無差別殺人的怪物嗎?嗯?想嗎?!”
男人睜著眼笑了起來,仿佛自己又掌控住了一切。
“既然如此,直接殺了你不就行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做了——”
話還沒說完,一記重拳猛擊在男人的腹部,他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這一拳是替秋白的——”
咚!又是一拳打在臉上,男人左臉腫起,血從嘴角流出。
“這一拳是替小啟的——”
哢!最後一擊打在下巴,男人崩飛了三顆牙。他因疼痛側倒在地,眼球凸起。
“這一拳,是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的——”
隨後,霖寂抓著他的頭發把他拉起,扯下他的口罩
“應笑楠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再回。你該死,但你還不能死,我要帶你去認罪。”
霖寂正拖著應笑楠走出門,就迎麵撞上了一個陌生的少年。
“玦救我!”
“應先生?!”玦盯著霖寂,冷冷地說,“你是誰?放開他。”
“你也和他是一夥的?為什麽要幫這個混蛋?”
“他就是霖寂,玦,快幹掉他啊!”應笑楠喊道。
這時,玦眼中的敵意更明顯了:“背叛劫掠研究所,利用怪物屠戮研究員到底誰才是混蛋呢?”
霖寂把應笑楠扔在一邊,不耐煩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更何況,這與你無關。”
“無關?”玦掏出匕首,“這種事情,誰聽了不耿耿於懷,你們這些強盜叛徒嗎?”
“你打算和我打一架,是嗎?”霖寂此刻滿腔怒火,沒有心情去思考問題,他摩拳擦掌,“正好我現在心情挺差的。”
玦擺出戰鬥的姿態,兩人劍拔弩張。
霖寂猛的揮出一拳,在玦側身閃躲之際又順出一踢。
“太慢!”玦隻一抬手,匕首便嵌入霖寂的腿上,但這似乎並沒有影響霖寂的行動,他還是用這一擊踢退了玦幾步。
玦似乎有些意外,但看著那飛快自愈的傷口,他明白了一切。而霖寂自然也知道分寸,他並沒有下殺手,隻是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
霖寂不止疲憊地發動猛烈的進攻,雖然和玦相比技術拙劣,但卻更具有力量。相比之下,玦看起來更為被動,雖然在遊刃有餘地閃躲著,但哪怕吃下一擊,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應笑楠見了兩人打得熱火朝天,起身變打算逃跑。然後,一束激光從他的腿肚子穿過。
“咕啊啊啊!”他抱著腿慘叫。
“你想跑到哪去?”霖寂的義肢瞄向應笑楠。
“既然這樣玦,對不起了!”應笑楠突然朝霖寂撒出一把粉塵,使霖寂咳嗽個不停。而乘著這個機會,應笑楠跑掉了。
“這是什麽?”
正喊著,霖寂突然感到渾身發熱,口水控製不住地分泌出來,隨後,他用睜眼的麵孔,對著一旁的少年。
“唔呃”霖寂的身體好像大了一圈,雙眼布滿血絲。
玦吃驚地待在原地,直到霖寂向自己撲來。他連續翻滾著,霖寂的攻擊讓他猝不及防,最後一掌攻來,將他拍翻在地。
“咳咳”玦半跪著起身,他抹了抹嘴角,“和之前完全不同,而且沒有意識?”
玦吸了一口氣,他握緊匕首,“那我就放心了,畢竟現在的你,更不怕疼呢。”
“喔——”
霖寂揮舞雙臂,塵土飛揚。就在玦以為他隻會掃擊實,霖寂的手臂突然像彈簧一般伸長突刺過來,險些劃傷玦的手臂。
“遠距離對我不利,那麽——”
玦這一次主動出擊,他俯身衝向霖寂,就在距離半米的時候,他的手臂從脖頸下方劃過,一路峰回路轉剮向左肩。隨後,切斷了筋腱後,霖寂左手垂了下來。正當霖寂準備抬起右手反擊實,玦便繞道身後挾持住他的脖子。
“給我清醒一點!”
他向霖寂的麵部刺去,房水混雜著血液從眼眶內流出,緊接著,霖寂在一陣哀鳴後倒在了地上。
等霖寂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所幸在醫院的後麵,平時基本沒有人光顧這裏。
“我怎麽在這?我”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傳來的心跳才讓他冷靜下來。
在回憶了一下先前發生的事之後,霖寂重重地捶了一下床:“這次非抓住你不可!”
而另一邊,玦在避難所裏四處尋找著笑楠。
“應笑楠,你在哪!”他一邊走一邊呼喊著,“大叔,你有見過一個戴著眼鏡穿白大褂的人了嗎?他腿上還有傷,走路應該一瘸一拐的。”
“這麽說好像還真見過”大叔指著高塔,“往那去了。”
“謝謝。”玦揮揮手,轉頭便向高塔奔去。
他一路跑上塔頂,果然發現了正在眺望遠方的應笑楠。玦沒有說話,他走到了應笑楠身後。
“哦你沒事。”應笑楠平靜地說,“也就是說,你把他製服了。”
“是,而且沒人發現。”
應笑楠沒有回頭,他望著天地相交的交界線,眼中倒映的,是憂鬱的藍色。
“我把你卷入了我的複仇計劃,你恨我嗎?”
玦低下頭,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見玦沉默了,應笑楠輕歎一聲,又問道:“霖寂他,當時是什麽情況?”
“變大變強,但是動作愚鈍。”
“是麽,沒有用‘同化’啊。看來在潛意識裏,他還是抗拒攻擊你的。”
“應先生,為什麽你要做到這個份上?難道複仇,就一定要牽扯到其他人的生命嗎?”
“玦,”應笑楠扶著欄杆回過頭,“仇恨就像病毒,會使人著魔,會不斷擴散,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他看了一眼玦,心中仍存著一份失敗的憤懣,但不知為何,有一句話在他的心中逐漸浮現出來,直到他說了出來。
應笑楠拍拍玦的肩膀:“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然後,他倒退到了護欄的邊緣,在估算了生命的高度之後,在玦的呼喊之中,下墜、下墜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他最終還是沒有走出來。”玦站在霖寂身旁,麵前是鋪上黑布的屍體。
“你認為是我的錯嗎?”
“正如你所說,有些事並沒有想象中的簡單,我不明白,”玦搖搖頭,“所以我也不清楚。”
他那不偏袒任何人的所謂正義,此刻卻開始搖擺不定。也許誰都沒有錯,又或許誰都錯了,但是誰在乎這些呢?人們隻在乎結果——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你贏了,你是正義。”玦說。
“可是贏了又如何?死去的依然不會複活。”霖寂語氣低沉地說,“少年,你所說的‘正義’,到底該如何定義?正義必勝,還是勝即正義?”
霖寂走出圍觀的人群,向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應笑楠選擇死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給自己留下解釋的機會和證據,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會再相信他無憑無據替那兩個“喪屍”開脫的“鬼話”。
“你跟過來做什麽?”霖寂回過頭,對身後的玦說,“難不成你也想告發我是za
u?”
玦開始四處假裝看風景。
“喂”霖寂放棄了對話,他回到了家,看著那個無人的、空落落的板房。
不知過了多久,三天?還是一周?霖寂和玦已經相識,玦也成為了“稀燼”的一員,仿佛一切又回到正軌。
“霖寂,所長叫你。”
“什麽事?”
收到通知的霖寂來到所長的辦公室,看著一言不發的所長,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所長?”
“霖寂,”所長轉過身,“這一天,還是來了。”
隻見他桌上的顯示屏,有兩個紅點正向避難所不斷靠近,反應過來後的霖寂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她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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