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外婆說，你的夢，風全知道——”
    旁邊的大姐在驕傲之後，再次無縫銜接進大合唱中唱跳起來。就是這唱吧，用“吼”作為形容詞更合適，而且大姐挺適合唱秦腔的，嗓門那叫一個大。
    江陽都沒怎麽聽清李魚的歌聲，全聽大姐唱了。
    他心裏暗下決心，以後要是拍《功夫》了，一定讓大姐去給小龍女配音。
    絕對強悍！
    大姐在唱的時候，還不忘一心二用，關心一下江陽，在看到江陽不唱以後，她驚訝：“你怎麽不跟著一起唱啊！嗨起來啊！你老婆的演唱會，有什麽放不開的！”
    “我——”
    江陽實在有難言之隱。
    大姐信口：“你難道不會唱大魔王的歌？”
    待江陽猶豫後，大姐頓時有種的濾鏡破碎的感覺，“你連自己老婆的歌都不會唱！”
    真愛呢！
    心有靈犀呢！
    她吃的狗糧難道有毒！
    江陽忙擺手：“也不是。”
    大姐：“那一起唱啊！”
    江陽豁出去了，“……大膽向前走，風會帶你尋找……”
    周圍片刻安靜。
    大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但知道江陽為什麽不唱了。
    她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小子。
    全場還在合唱。
    大姐試圖當作什麽也沒發生的，繼續融入大合唱中，但試了幾次，江陽的調子就跟魔音繞耳一樣，讓她怎麽也找不回原來的調子，就是找回了，也覺得別扭。
    她服了。
    “剛才是我錯了，你和大魔王——真愛啊！”
    隻有“真愛至上”這麽一個解釋了。
    要不然，大姐真想不明白，唱歌那麽好聽，品位很高的大魔王，為什麽嫁給跑調跑的理所當然，還帶著人一起理所當然跑調的江陽。
    也得虧這是大魔王！
    這換成唱功差的歌星，這會兒早退出歌壇了。
    “那是。”
    江陽覺得這大姐不愧是狗糧黨，這理由自洽，這種自己給自己找狗糧的行為很值得提倡。
    歌罷。
    大姐意猶未盡，“太爽了，好久沒這麽暢快的唱大魔王的歌了！”
    她手聚攏，在嘴邊呈喇叭狀：“大魔王，我要給你生猴子！”
    可惜。
    她的聲音被淹沒了。
    因為全場有很多觀眾在此起彼伏的喊，有喊“李魚，我愛你”的，有喊“大魔王，歡迎回來”的，許多粉絲都在發泄著不見的五年中，對李魚的懷念，對消失青春的追思。
    在鏡頭的捕捉下，江陽甚至還看到有人哭了。
    不至於吧。
    轉念一想，江陽覺得或許是環境或者記憶的影響吧。
    有時候唱的、聽得不是歌，而是歌裏的從前。
    就跟江陽他爸一樣，一聽到《青花瓷》，就想往網吧裏鑽，因為他那會兒通宵玩《天龍八部》的時候，整夜播放《青花瓷》，這兩者就這麽勾連起了青春。
    聲音被淹沒了不要緊，大姐還有別的渠道。
    她看著江陽：“我這句替你喊的！”
    江陽：……
    合著他成猴子了。
    “謝謝。”
    李魚站在話筒前，一如既往的話少，“落日出逃。”
    台下觀眾歡呼。
    這時，李魚拿起吉他，鏡頭給了她手和吉他一個特寫。
    “哎。”
    大姐忽然非常非常好奇的問江陽：“大魔王的腿，手感怎麽樣？”
    “你——牛！”
    江陽敗退！
    大姐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這往裏麵擠不容易，往外麵擠還是挺容易的，江陽頭不回的走了。
    “哎，哎！”
    大姐在後麵招呼，她好奇快十年了，她甚至想問問，江陽會不會有折壽的感覺。
    江陽出了人群，離舞台更遠了，就是舞台左右的大屏幕，現在都變成小屏了。
    既然不能近處看，索性就遠處靜靜地欣賞吧。
    江陽左右看了看，找了一處草地，坐下看屏幕，就這樣安安靜靜聽歌也挺不錯的。
    在萬人合唱一首《落日出逃》以後，李清寧彈著木吉他，唱了一首新歌《白襯衫》。
    這歌兒唱誰來著？
    江陽身邊沒人，隻能問自己，唱的還挺好聽的。
    觀眾們也在靜靜聽著。
    就在這時，江陽聽見旁邊有人歎氣，“可惜，不唱《半糖戒指》了。”
    江陽扭過頭去。
    在他旁邊，有一對兒情侶。
    說話的是男人，他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女人笑著說：“我覺得這首歌也好聽，‘我穿著你的白襯衫，就好像你在身邊’，明天我做手術，你就不要去了，我不想你看到我——你給我件白襯衫就好。”
    “嗯——”
    男人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扭過頭，看到了江陽。
    江陽忙把目光移開。
    不一會兒。
    男人向他走過來，“您好，請問您是江先生吧？”
    江陽點頭，“啊，對，我是大魔王老公。”
    “呃——”
    男人倒沒想到江陽這麽坦誠。
    他拿著筆，想要江陽一個簽名，“我和女朋友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大魔王的粉絲了。”
    “哦。”
    江陽站起身，接過筆，“簽到什麽地方？”
    男人看了看女人，背著女朋友，從褲子口袋拿出一枚戒指盒，“可以簽到這上麵嗎？”
    江陽當然沒問題。
    但他提醒男人一句：“我寫的字可不好看。”
    男人：“要的就是不好看。”
    江陽：“我總覺得你在埋汰我。”
    但他不介意。
    江陽在戒指盒上簽了字，順嘴問了一句：“你要求婚？”
    男人答應一聲：“我們是高中同學，她高中的時候，就羨慕別人可以在大魔王演唱會上，聽著《半糖戒指》被求婚，我本來打算給她一個驚喜的，可惜——”
    江陽拿出手機，“我用手機給你播放《半糖戒指》，你求婚怎麽樣？”
    男人愣一下。
    這要是別的人，那這求婚可能有點草率，但江陽——
    男人十分感激的看著江陽：“可以，可以，謝謝。”
    “不客氣！”
    江陽拿出手機，跟男人稍微計劃了一下，男人走到女朋友身邊，一首歌的時間後，江陽饒到情侶的身後，手機最大音量，播放《半糖戒指》。
    女人愣了一下，往後看一眼。
    然後——
    男子掏出戒指求婚了，但女人還在看江陽。
    “這——”
    江陽目指男人，讓女人快看她男朋友，女人扭過頭去，看著男朋友。男朋友剛才也有點小尷尬，心想失誤，不能找帥的人幫忙求婚。
    他這時打開戒指盒，“嫁給我好嗎？”
    女人噗嗤笑了。
    她從披著男人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一發票，“我還在想你沒了《半糖戒指》，怎麽求呢。”
    她想過很多場景。
    譬如大魔王唱別的關於愛情的歌，他求婚；或者幹脆就不在意大魔王唱什麽歌了，男人直接向她求婚，但她就是沒想到，她男朋友把大魔王老公請了過來，還在旁邊放音樂。
    在音樂節上求婚，還是很吸引人關注的，許多人看過來。
    女人答應了。
    江陽收起手機，他這也算是吃了一頓狗糧吧。
    男人在抱過女朋友以後，向江陽走過來，向他握手，不住地感謝，“謝謝。”
    江陽：“不客氣。”
    江陽佩服男人，明知女人大病，還向他求婚，“是個爺們，祝你們幸福，還有手術成功。”
    男人愣一下，重重點了點頭，“會的，謝謝。”
    江陽轉身要走——
    男人叫住江陽，思量再三以後，“那個，我得解釋一下，以免你誤會。”
    江陽一頭問號。
    “我女朋友是要做手術，但——”
    男人一本正經的說：“做的是痔瘡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