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咖啡店的店長在露台上收拾客人留下來的杯子，一抬頭就看到一輛車緩緩地停在胡同口。
    她認識這輛車。
    李魚的。
    店長忙放下杯子，拿出手機給一直想要李魚簽名的孔潔打電話。
    孔潔這次接到的很及時。
    然而。
    江陽來的更及時。
    店長剛掛了電話，就看見江陽單肩掛著雙肩包從胡同走了出來，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她隱約看見李清寧接過江陽的包，幫他放到後麵。
    江陽則解開臃腫的外套，也放到了後麵，然後臭不要臉的親了李清寧一口……
    這一口狗糧喂的。
    店長想，她是不是也該談場戀愛了。然而，這念頭很快就讓她否了，她這咖啡店能不能堅持下去還是一回事呢。
    車子動了。
    店長回過神，見李清寧催著江陽係上安全帶，緩緩地往前走了，等過了孔潔住的巷口，店長才見她姍姍來遲。
    店長：……
    她拿著杯子下去。
    孔潔無奈地走進來。
    店長：“你速度有點慢啊。”
    孔潔懊惱：“裸睡了，穿衣服耽誤時間。”
    店長心說難怪她跑起來晃晃悠悠的。
    她給孔潔一杯咖啡。
    孔潔拿出手機要掃碼。
    店長攔她：“不用。”
    孔潔還是掃了，“本來就賣不出幾杯去，再不付賬，你遲早關門。”
    店長苦笑。
    這不用遲早，是差不多快了。
    這邊。
    李清寧把車停在莊眉的停車位上。
    下車後，她和江陽剛走到餐廳門口，就看到了閃光燈哢哢亮起。
    莊眉打造出了兩檔爆款綜藝，現在是京都電視台炙手可熱的紅人，自然有許多明星抱著一些小心思來這邊用餐。慢慢地這餐廳就在圈內小有名氣，吸引了一些記者。
    江陽拉著李清寧的手，遮了一下閃光，進了餐廳。
    他們今兒聚餐是為了慶祝許凡新戲殺青。
    她在《沉默的真相》中演的李靜，就開頭拖行李箱往地鐵站走的教授的妻子，也是她找到江陽調查侯貴平之死，把江陽拖入黑暗的那位。
    這部戲差不多也快殺青了。
    隻是許凡要參加話劇演出，為春節文化周做準備，導演就提前拍了她的戲份，讓她早一兩天回來了。
    店長在前麵領路。
    他們跟在後麵，往莊眉留的房間走。
    李清寧挽著江陽，邊走邊聊：“——我前後斷斷續續學了兩年半，就什麽都會了，後來就不大感興趣了——”
    前麵迎麵走過來一個人。
    痞裏痞氣的。
    江陽護著正說話的李清寧，往旁邊閃了閃。
    誰知道——
    這痞裏痞氣的兄弟禮貌地站在旁邊。
    江陽朝他致謝的點下頭，同他錯身而過，摟著李清寧向前走，李清寧：“——你想學的話，姐姐教你。”
    江陽：“才學了一坤年！”
    李清寧：？
    “我認識一位打籃球的故人——”
    痞裏痞氣的兄弟聽江陽解釋著一坤年遠去，收回自己的目光，摸了摸胸口，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就是大魔王老公朝自己點頭致謝了一下嘛，至於受寵若驚？
    但——
    他摟在懷裏的可是大魔王哎。
    他剛才就是為她讓路的。
    痞氣的兄弟搖著頭回了包間，剛進去就聽見朋友喝的差不多了，正指點江山呢。
    這兄弟叫李源。
    他確實有指點江山的資本，作為一名說唱歌手，他的新歌在短視頻挺火的，在流媒體平台還進了新歌榜前十，說是圈內這幾分幾秒最成功的說唱歌手也不為過。
    所以——
    他指點江山的時候，許多人都在聽。
    當然。
    他這一火，免不了招來一些非議，粉絲也好，樂評人也罷，亦或者同是說唱歌手的，反正有人評價讓他不舒服。
    於是——
    李源說著就忍不住放炮：“——國內的這群說唱歌手全他喵的偽君子，在台上唱時噴天懟地噴空氣，老子好牛皮，不care你們這群呆比，不服氣就送你們上飛機……”
    他即興來一段，接著說：“——底下看見那些樂評人、天王天後，溫順的跟條狗一樣。但要是同行紅了，就跟他媽挖他家祖墳一樣，氣的跳腳——”
    他說的油光滿麵。
    然而——
    這孫子也不知道故意的，還是有意的，“送你上飛機”這句是痞氣兄弟歌裏的，再聯想到自己剛才為了表示尊敬，在見到李魚時主動讓路，總覺得這孫子在說自己。
    那——
    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痞氣的兄弟：“源兒，知道我剛才碰見誰了嗎？”
    李源：“誰？”
    痞氣兄弟：“你祖師爺。”
    李源：“什麽？”
    痞氣兄弟：“佚名先生啊，你新歌beat基礎節奏）用的不就是佚名碎拍的采樣，說是你祖師爺不為過吧？”
    “你——”
    李源正意氣奮發呢，對他這話不是很服氣。
    當然。
    這不是說他不承認自己用了佚名碎拍變奏的采樣，而是，他對痞氣兄弟說江陽是他祖師爺很不服氣。
    要是李魚，他心服口服。
    但一個不懂音樂的人當他祖師爺——
    這話說出來就是找打。
    還好。
    李源知道打贏住牢，打輸住院。
    他沒動手，而是反將一軍：“你有本事別用佚名碎拍，要不然他也是你祖師爺。”
    痞氣兄弟跟他杠上了：“那就是祖師爺唄，我認。”
    反正——
    祖師爺還向他點頭致謝，讓他受寵若驚呢。
    李源：“我也沒說不認啊。”
    圍觀觀眾：……
    這兩人是他媽傻子吧。
    他們都是說唱圈的。
    誰不知道佚名碎拍現在整個世界說唱圈的流行。按他們說的，江陽成所有用到這段采樣的說唱人祖師爺了？
    就算他是大魔王老公，也不能這麽算吧。
    這邊。
    江陽還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成了祖師爺呢。
    他正盤算著把許凡弄“死”。
    許凡早他們先到。
    她一見到李清寧，就上來抱。
    抱後。
    她還聞了聞：“真香。”
    江陽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讓許凡成呂子喬的小姨媽。
    許凡渾然不知自己“死”期將至，她還在誇李清寧皮膚好：“你看我這臉，為拍你老公的戲，我都破相了。”
    化妝看不太出來。
    但同李清寧一對比，就看的出許凡皮膚差了。
    李清寧：“你天天重慶火鍋，皮膚好就怪了。”
    “怪劇組夥食太好。”
    許凡坐下。
    他們聊了一會兒劇組的事兒。
    凡是江陽的劇組，什麽都好，就是夥食太養人，拍戲時的群演就是寧肯少要一點兒錢，也得多蹭劇組一頓飯。許凡都懷疑他們不用明星節省下來的片酬，全用到飯上了。
    不一會兒。
    莊眉推門走進來：“對不起，對不起，來晚了。”
    她自罰一杯白開水，就這還留下半杯養魚。
    等她坐下。
    許凡好奇問：“怎麽不把老張叫過來讓我們看看。”
    老張是最近同莊眉交往的男人。
    莊眉：“他出差了。”
    他們又聊一會兒，莊眉忽然問江陽：“前段時間，別人說《地下交通站》是抗日神劇的時候，你回複過，不神劇的話，我怕你抑鬱的會哭，是吧？”
    “啊？”
    江陽正在把漢堡裏的蔬菜夾出來。
    他抬起頭想了想：“是說過。”
    莊眉：“我們台最近要立項幾部抗戰劇。他們去年的抗戰劇有點神，讓網上嘲諷的不輕，把領導嚇的不輕——”
    扭曲、美化曆史什麽的。
    領導倒不是怕網友嘲諷嘲諷，就怕對手拿這做文章。
    正好。
    去年依靠綜藝節目，電視台掙了點小錢。
    上麵就商量著整一部偏嚴肅點的大製作抗戰劇。
    莊眉覺得江陽可以試試。
    許凡：“被嘲諷的不輕，那就少拍幾部抗戰劇唄。”
    莊眉：“你不懂。”
    抗戰劇有自己特定的受眾。
    許多中老年觀眾，大伯大爺們，他們就喜歡看抗戰劇。
    他們需求也很好滿足。
    所以——
    對電視台、製片方城而言，抗戰劇一直都是一個收視率不一定爆，但肯定有的穩妥選擇。
    莊眉覺得江陽他們公司可以試一試。
    “好啊。”
    江陽正好給那些說他拍抗戰神劇的人一些小小震撼。
    然後。
    他低下頭，看到少了蔬菜的漢堡讓他老婆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