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歐陽夏還是不放心。
    “南初，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聽見電話那一端傳來的聲音，南初很坦率。
    “我不清楚，但，我的確已經全力以赴了。”
    已經晚上九點了。
    季牧舟從季氏的公關部和信息部調來了不少人手，幫忙控製導向。
    馮悅自告奮勇地注冊了一堆小號，和網上的人對線。
    而她和歐陽夏始終盯著動態，通著電話，第一時間交流信息，一刻也不敢錯過。
    歐陽夏的視頻，還是很具有說服力的。
    南初的嫌疑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洗清了。
    但是看到網絡上的評論，歐陽夏難免心生愧疚。
    “我這些天沒上網，不知道這件事為你帶來了這麽大的負麵影響。”
    “我這麽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南初再三重複，自己是自願的，並且別有圖謀。
    通過輿論引導，大部分人的視線轉移到了“歐陽夏為什麽要這麽做”上。
    “歐陽，接下來，可能會出現很多對你不利的言論。”
    她頓了頓，“或許，你能承受住嗎？”
    “試試看吧。”
    他的態度，與上一世一般無二。
    那麽，下一步。
    南初咬了咬舌尖，讓短暫的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她給季牧舟發了信號。
    大約到了半夜十一點的時候，討論熱度達到了頂峰。
    這時，一篇“真相帖”突然出現。
    帖子裏，扒出了歐陽夏和邱文林的關係。
    有理有據，算是實錘。
    這下次，看戲的人更加搞不清狀況了。
    如果是國內知名科研學者的後代，不說一路綠燈，至少也能享受和普通人一樣的待遇。
    怎麽還會被打壓呢？
    “你這麽做，目的是什麽？”
    歐陽夏問。
    沒錯，這篇“真相帖”就是南初指使季牧舟發布的。
    裏麵的所謂“證據”，甚至還是歐陽夏提供給南初的。
    “現在網上的輿論一邊倒，對我們是有利的。”
    “享受了一輩子教授榮譽的人，對待名聲，看得比我們重多了。”
    “這樣，我們就有了談判的資本。”
    南初長舒一口氣。
    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順利。
    當然，這樣的小技倆，也隻有在麵對邱文林的時候，才容易成功。
    人家到底是個教授，哪裏會這種耍手段的事？
    “張嘴。”
    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南初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聽從對方的指令。
    嘴裏被塞進一顆酸酸甜甜的葡萄。
    下一刻，就被男人強勢地擁入懷中。
    “我替你盯一會兒，你去睡。”
    南初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行。”
    說完，南初才意識到，自己膽大包天，竟然拒絕了霍西辭。
    她抬頭，男人抿著唇，臉色不太好看。
    她訕笑兩聲。
    “我喝了很多咖啡，不困的，要不……”
    看著霍西辭越來越陰沉的表情，南初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她突然靈光一現。
    “要不，你在這裏陪著我？”
    嗯？
    霍西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奏效了！
    她趕緊趁勢往霍西辭懷裏鑽，“還挺暖和的。”
    霍西辭最終無奈一笑。
    “好。”
    他還能怎麽樣？
    好在，接下來的發展一切正常。
    到了淩晨時分，南初實在忍受不住困意的折磨，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南初？”
    片刻後，霍西辭低聲試探她是否睡熟。
    沒有回應。
    他毫不猶豫，掛掉了南初和歐陽夏的通話。
    誰允許別的男人占用她那麽多時間？
    第二天早上，南初醒來的時候哀嚎一聲。
    “霍先生，你為什麽不叫醒我！”
    霍西辭輕描淡寫地回答，“沒事。”
    可是——
    南初爭辯不過，趕緊打開電腦和手機，查看最新消息。
    忽然，她在自己和季牧舟的對話框裏，發現了她發出的消息。
    時間是淩晨四點，內容是對季牧舟詢問帖子相關問題的回答。
    她不到兩點就睡著了。
    那麽，這條消息是……
    她又去查看其他對話框，翻找電腦網頁的曆史瀏覽記錄。
    她心頭泛起一陣酸澀。
    原來霍先生並不是說說而已。
    在她睡得正香的那段時間裏，霍先生替她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她恍然發覺，霍先生似乎就是這樣的人。
    這一世，她對任何人都沒有虧欠——甚至於季牧舟對她的好，她都想到了回報的方法。
    唯獨霍先生。
    她欠他的太多了。
    上午時分，季牧舟操縱小號，再次爆料。
    這一次爆出的是，歐陽夏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邱家。
    幾年中，從未聯係過一次。
    在刻意的引導之下，大家不得不向一個方向思考——
    難道說，打壓歐陽夏的不是別人，就是邱文林？
    那麽，這其中的理由又是什麽？
    單從影響力上來說，邱文林是南初和歐陽夏加一起也比不上的。
    所以，受到的衝擊，也一定最大。
    下午，歐陽夏發來消息。
    邱文林委托別人，主動聯係了他。
    “談判的機會來了。”
    南初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很顯然，這件事真真切切地影響到了邱文林。
    “答應他，但是時間和地點都要我們來訂。”
    南初最終選擇了一家餐廳。
    餐廳已經提前清場，隻會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南初和歐陽夏提前到達了餐廳。
    在約定時間的十分鍾前，一個穿著棕色外套的中年人推開了餐廳的門。
    在學術界叱吒風雲的邱文林，並沒有很強大的氣場。
    他體態偏瘦弱，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樣子遠比實際年齡要顯得蒼老一些，背卻是挺直的。
    是紮進人堆裏，很難找出來的樣子。
    他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歐陽夏。
    隨後，才是歐陽夏身邊的南初。
    他坐在兩人對麵，一言不發，表情十分嚴肅。
    麵對邱文林深沉的目光，歐陽夏還是不由自主地避開。
    南初則毫不膽怯。
    “邱教授，久仰。”
    南初微微一笑，“我是南初，幸會。”
    這時，邱文林的目光才逐漸轉移到南初身上來。
    “我知道你，你是老蘇的學生。”
    南初搖頭。
    “與老師無關，我今天坐在這裏，隻是歐陽的朋友，以及我自己。”
    她語氣不卑不亢。
    邱文林眯起眼。
    “歐陽，你叫他歐陽？”
    他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邱夏，你是我的兒子，跟歐陽家有什麽關係！”
    歐陽夏猛地站起來，打翻了手邊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