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臉色頓時一變。
    “什麽情況？”
    她上前抓住小護士的手臂。
    這個護士是周辰手下的人，可信。
    “剛剛送到急診室，大麵積燒傷，而且還斷了兩根肋骨……”
    “周醫生說，讓我必須來找您！”
    不能猶豫，也沒有時間考慮。
    “馮悅，帶華先生到我的診室裏休息片刻——”
    她十分清楚，如果這個時候不解釋清楚，恐怕她又要陷入無休止的輿論和誤會當中。
    南初迅速做出了決斷。
    她義無反顧地朝著手術室跑過去。
    旁觀者手機錄像中的畫麵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我不會叫你來。”
    周辰將醫用剪刀遞給南初，聲音低沉。
    南初立刻進入狀態，開始進行傷口的處理。
    “這裏外傷先放一放，現在必須開胸手術，固定肋骨的位置。”
    周辰提醒。
    南初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好，我主刀，你協助，麻醉跟上。”
    見到有南初接手，周辰的精神狀態才稍稍放鬆下來，暗中觀察著南初的反應。
    麵臨這樣一個渾身燒傷化膿的“血人”，她竟然也能鎮定自若。
    突然，這個已經完全昏厥過去的病人，手臂和雙腿晃動兩下。
    “啊——”
    一個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助理醫師尖叫一聲，後退兩步。
    周辰眼疾手快，按住了病人。
    白色的橡膠手套上沾滿猩紅的血液。
    “應激反應而已，叫什麽？”
    周辰語氣難得的嚴厲。
    “學生而已，誰第一次上手術台不是這個樣子？”
    手術接近尾聲，南初緊張的情緒也緩解了不少，淡聲替那名實習生辯解。
    “你剛做完一台腫瘤手術，歇著去，剩下的我來。”
    周辰瞥了南初一眼。
    “別分心。”南初權當沒有聽見。
    這台突發手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推開手術門前的一刻，南初眼前一黑，腳下輕飄飄的，仿佛踩在了一團棉花上。
    她被醫用口罩遮擋著的臉，已經是一片慘白。
    周辰按下手術結束的信號，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南初身前，向門外苦苦等候的病人家屬解釋情況。
    南初筋疲力盡，一個人慢慢地往診室走。
    突然，一個人出現在她麵前。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被伸出來的腳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朝前摔去。
    “南初——”
    她撞在了誰身上。
    抬起頭一看，是滿臉歉意的聞野。
    “抱歉，本來應該是我值班的。”
    聞野扶著南初坐到一旁休息。
    這時，南初才看到絆倒她的罪魁禍首——吳晶。
    她差點忘記醫院裏有這麽一號人了。
    聞野冷眼看著吳晶，“怎麽，長能耐了？”
    吳晶“嘖”一聲，“聞醫生，就目前這個狀況，您也是自身難保。”
    “至於南初，恐怕今天一過，誰也保不住她。”
    “今後這醫院，可不一定誰當家。”
    聞野一怔，氣極而笑。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著瞧。”
    待吳晶離開，聞野坐在南初身邊。
    “華宏誌來醫院鬧事了，對嗎？”
    南初沒有回答他。
    “那段視頻，已經被人傳到了網上。恐怕今晚之前，就會徹底發酵。”
    聞野說著，拿出手機，將熱搜上的視頻打開，播放給南初看。
    赫然就是華宏誌大罵她沒有良心，而她冷眼以對的場麵。
    在華宏誌最後一次質問她，她保持沉默之後，視頻中止。
    聞野有點怒其不爭的意思。
    “你知道這段視頻帶來的負麵影響有多惡劣，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連留在醫院內鬥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每次都在華家人身上犯傻，就算你有苦衷好了。”
    “但總要自保吧？”
    “我不相信你是瞎子！”
    聞野要和她攤牌。
    南初迅速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遲疑片刻，給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合理的答案。
    “這是母親對我的要求，所以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傷害華家人。”
    “你也不必為了華阮阮擔心。”
    聞野氣急敗壞，“我是在為你擔心！”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南初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總之——聯手對你我來說都是最有利的方法。”
    “你好好考慮！”
    聞野在她身後喊道。
    沒有聯手的必要。
    南初薄唇輕抿，嘴角牽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早在她選擇完成這台手術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所有對策。
    而她現在，隻需要靜靜地等待。
    回到診室，她給關機的手機充上電。
    才看到霍西辭打來的三通電話。
    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南初把電話撥了回去。
    “需要我做什麽？”
    男人的話一如既往地簡明扼要。
    南初語氣自信而堅定，“不要插手。”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下午四點。
    視頻被第一次上傳到網上的時候，已經過了下午三點，股市收盤。
    直到明早九點。
    她必須在這個時間範圍內操作，才不會因為她的身份，對霍氏造成經濟上的影響。
    緊接著，季牧舟也打電話向她詢問情況。
    不過，季牧舟顯然沒有霍西辭那麽沉穩。
    “怎麽辦，要不要我現在安排人幫你控製輿論導向？”
    “季氏的公關部在我手裏，除此之外……”
    南初低笑一聲。
    “需要，但不要洗白。”
    “現在，組織你的人上網刷跟風帖，罵的越沒有道理越好。”
    季牧舟傻眼。
    不清楚南初這是在搞什麽把戲。
    “照我說的去做。”
    一切準備就緒。
    晚上回到家裏，南初認真研究著從霍西辭書房借來的財務管理書。
    隨後，又惡補起P大研究生課程的PPT起來。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越是平靜，就越是說明問題。
    風雨欲來。
    南初的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放在一邊。
    屏幕始終因一通通打進來的電話而亮著。
    霍西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按理說，這件事隻要能還原全部的錄像，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監控被黑，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收買——”
    “你要怎麽做？”
    南初伸手輕敲幾下鍵盤，調出早就準備好的頁麵。
    漫不經心地一敲回車鍵。
    這是一段長達八分鍾的視頻。
    從南初回到診室門前開始，一直到她跑進手術室，完整連續。
    做完這一切，南初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