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怔怔地盯著南初，空洞的雙眼中竟然流出兩行清淚。
    淚水劃過臉上的塵土，樣子可笑又可悲。
    “我告訴你。”
    其實一切都很簡單。
    TRA致人發瘋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一次服用或是注射超大量。
    一種是連續小劑量服用超過三個月。
    南初自己就是醫生，第一種方法幾乎不可能成功。
    所以他們選擇了第二種方法。
    小茹來到家裏工作不久，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李廚師。
    直到那一天，李廚師失手下多了藥。
    他意識到，很快就會被南初發現，於是想要小茹替他頂罪。
    他安排小茹下藥，故意讓她被南初抓獲。
    以此降低兩人的防備心，繼續他的計劃。
    從始至終，小茹都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南初閉了閉眼。
    “放了她吧。”
    這種被蒙在鼓裏，還一心想要付出的傻子，不正是上一世的她嗎？
    至於李廚師，恐怕不好好關他幾天，難以聽到實話。
    在一望無盡的地下室最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不是她聽過的任何一個聲音。
    踩在台階上，南初的腳步一頓。
    她鬆開霍西辭的手，回過頭，想要把眼前這一切刻進腦海裏。
    “南初？”
    霍西辭想要重新去牽她的手。
    卻被南初躲開。
    她轉過頭，徒然地一笑。
    “或許有一天，這裏就是我的歸宿。”
    “我可要看清楚了。”
    霍西辭心口一痛。
    他張了張口，最終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南初不信他。
    他也沒有什麽值得她信任的地方。
    躺在同一張床上，南初下意識地遠離背後的那個男人。
    遠一點，再遠一點。
    直至深夜，她仍然無法抹去看到的那一切。
    以及那個陌生的聲音。
    她悄悄起身，茫然地走到陽台前，向外看。
    夜空很美，秋季的夜風吹起她散開的長發。
    充滿男性氣息的溫暖外套披在她外露的肩膀上。
    “夜裏很涼。”
    男人的動作格外小心。
    似乎確定了她不排斥他的觸碰，霍西辭從身後抱住她。
    “不會有那一天。”
    “假如——”
    南初轉過身，眼中倒映著男人的模樣。
    “我騙了你，會怎麽樣？”
    她永遠無法與那一夜的自己和解。
    也不敢向他透露隻言片語。
    “請繼續騙下去。”
    他又能怎麽樣。
    就算南初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報仇，為了得到她想要的那一切。
    哪怕她的每一句喜歡都是利用。
    他情願。
    隻要這一切不會太快結束。
    沒過幾天，南初把向揚帶到了華氏。
    為了照顧這位向家少爺的麵子，特別給了他一個網絡部部長的名頭。
    沒想到入職的第一天，這家夥就把整個網絡部攪得天翻地覆。
    “拜托，你們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嗎？”
    向揚坐在辦公桌上，耀武揚威地使喚底下的人維護公司係統。
    南初路過，也是無奈，隻好任由他去。
    還沒等走出幾步，就聽見向揚接電話。
    “現在？”
    他從桌子上跳下來，三兩步跑到南初麵前。
    “華阮阮給我打電話，要我去一趟醫院，怎麽說？”
    “你不想和她繼續下去了？”
    南初挑眉。
    “當然！本少什麽身份？”向揚翻白眼。
    南初若有所思，她勾勾手指。
    “正好，一起去醫院。”
    “想跟她斷，隨你。不過，我有兩個要求。”
    “第一，不許暴露我；第二，幫我演一場戲。”
    聞野從國外拿到了藥，提前回國，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今天到達帝都。
    正好，送他一場驚喜。
    南初掐著時間，在醫院一樓的正廳偶遇剛剛回國的聞野。
    “南初？”
    聞野看到南初，快步走過去，有點激動。
    “拿到藥了嗎？”
    南初說著，就帶聞野往自己的診室走。
    本來，在見到南初之前，聞野一心想著早點去看華阮阮。
    可此刻，他幾乎已經忘記還有華阮阮這麽一個人了。
    南初和聞野有一句沒一句地寒暄，她的目光始終盯著牆上的掛鍾。
    差不多了。
    她起身，“一起去看看阮阮吧。”
    聞野這才恍然。
    “好。”
    兩人一前一後向華阮阮的病房走。
    到了病房門口，裏麵隱隱傳來交談的聲音。
    尤其是，還有男人的聲音。
    聞野攔住南初，將耳朵貼近門縫，想要探聽裏麵的聲音。
    南初看得好笑，但沒有製止。
    向揚吊兒郎當的語氣十分欠揍。
    “華阮阮，你不會以為，我摸了你，就要對你負責任吧？”
    “現在，小爺我玩膩了。”
    華阮阮憤怒的聲音隨之傳來。
    “你站住！給我說清楚，策劃案是怎麽一回事！”
    “你知不知道，我被我爸爸罵的多慘？”
    策劃案？
    聞野表情一變。
    向揚的語氣更加嘲弄。
    “我是很討厭南初，報複她，我很樂意。”
    “但霍西辭是我表哥，沒有人可以利用我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損害！”
    華阮阮氣急，“你——”
    她壓抑著怒氣。
    “這件事，我們還要再商量商量。”
    “我隻是不想要南初好過，沒想對霍西辭怎麽樣，我們還有得談，別提分手。”
    愚蠢。
    一個男人要走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能攔得住他。
    果不其然，向揚的話更加難聽。
    “分手？你這樣的女人，連爬我的床都沒有資格，還分手？”
    聞野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踹開了病房的門。
    他衝到病床邊，盯著華阮阮。
    “華阮阮，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向揚抱著手臂，玩味地盯著兩人。
    在之前的霍家宴會上，向揚和聞野有過幾麵之緣，算是認識。
    向揚優雅地向他點頭致意。
    “雖然輩分不對，但按年紀，我還是該叫你一聲哥。”
    “聞哥，這種女人，玩玩也就算了，你怎麽還動真心呢？”
    聞野顯然底氣不足，“不用你管。”
    有意思。
    令南初意想不到的是，華阮阮竟然自己作死。
    她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做出了決定。
    “聞野，我想，我們不合適，還是分開吧！”
    隨即，她又哀求向揚。
    “現在可以了嗎？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南初對華阮阮變臉的功力歎為觀止。
    向揚伸手，勾起華阮阮蒼白的小臉。
    “多惹人憐愛的一張臉啊，隻可惜，藏著一顆蛇蠍的心。”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