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蚊蟲多，小心點。”
    霍西辭提醒一句，拉著她繼續向下走。
    南初心中暗暗計算著。
    他有點無奈。
    “嘶——”
    南初腳步一停，下意識抓了抓小腿。
    霍西辭緊握著南初的手，再一次被她甩開。
    霍西辭從她的口袋裏拿出便攜刀，在她的小腿上劃出一道口子。
    盡可能地放出毒血。
    她已經感覺到頭暈了，不能再走了，否則一定會加速毒素的擴散。
    霍西辭突然將她抱在懷裏。
    南初就算中了毒，反應再遲鈍，此時也明白過來。
    “別怕，你不會有事。”
    男人的聲音通過胸腔共鳴傳到她耳邊。
    深沉磁性，令人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霍西辭抱著她走，要比她自己走快得多……
    南初迷迷糊糊地暈倒在他懷裏。
    最後的意識，是霍西辭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
    再睜開眼的時候，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
    南初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霍西辭重新按在病床上。
    病床前，聞野站在那裏，手裏還拿著一支注射過的血清。
    聞野長歎一聲，“你剛剛用掉了我們的鎮院之寶。”
    南初狂翻白眼。
    “一支破血清就鎮院之寶。”
    聞野將板子遞給南初。
    “自己簽個字，然後就可以出院了。”
    南初起身，仔細查看自己小腿上的兩道傷口。
    一看就是霍西辭的傑作。
    南初正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來那個被石頭壓斷腿的倒黴蛋。
    “喬銳怎麽樣了？”
    聞野回答道。
    “情況有點複雜，右腿裏有一塊碎石片，膝蓋處骨骼錯位很嚴重。”
    “外科那邊已經排滿了，如果你休息好了，我可以配合你把手術做完。”
    這屬實不是聞野的長項。
    於是，剛剛從死亡關口逃出來的南初，不得不立即投入到工作當中。
    晚上十點，手術結束。
    剩下的收尾工作，被南初一股腦地扔給聞野。
    回到家裏，躺在床上，從早到晚發生的所有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最後的設計主題，是愛。
    靠在霍西辭懷裏的南初突然抬起頭，表情認真而固執。
    “如果我在半路上從山上跌落下去，如果我沒等到血清就毒發身亡，如果我們沒能在暴雨來臨之前下山……”
    “你要怎麽辦？”
    霍西辭抱緊她。
    “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如果發生。”
    “也不會再有下一個如果。”
    對了！
    南初靈光乍現，差點蹦起來。
    她光著兩隻腳丫，飛快地跑進書房。
    隨意扯過一張霍西辭沒來得及銷毀的文件，在背麵勾勒出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影像。
    第二天上午，南初去了那家店。
    老人依舊坐在那裏。
    南初也不多說，直接將設計圖遞給老人。
    誰知，這一次，老人看過設計圖之後，卻搖了搖頭。
    “要是你想憑借這件作品拿前三，就去別處找材料製作。”
    “或者說，你想拿第一，那麽，這件作品還遠遠不夠。”
    南初心中一驚。
    “您為什麽這麽認為？”
    她承認，這隻是初稿。
    拿給老人過目的根本原因，就是希望老人能指出一些問題來。
    老人輕歎一聲，放下設計圖。
    “莫慎，是我的故人之子。”
    “他從小跟我學習珠寶有關的知識。”
    “後來因為一些矛盾，離開了這裏。”
    原來如此。
    “既然您舍不得他，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讓她打敗他？
    南初不明白。
    老人搖搖頭，“那孩子心氣兒高得很。”
    “也許隻有受到打擊，才能沉下心來重新學習。”
    重新回到老人的身邊。
    南初明白了。
    老人從最高處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通體都是由水晶打造而成的。
    南初睜大了眼睛。
    老人打開盒子，裏麵是兩粒黑曜石。
    “這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黑曜石，在淨化之前，也隻有純水晶製成的盒子能壓得住它。”
    “莫慎向我求了很多次，我都沒有拿給他。”
    老人將盒子推到南初麵前。
    “我希望，你能用它們，打造出一對空前絕後，舉世無雙的戒指來！”
    也希望莫慎看到這一對黑曜石時，能夠回心轉意。
    老人沒有說，但南初卻聽懂了。
    她拿起其中的一顆，放在陽光下。
    那顆黑曜石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芒，獨立出一個虛無的世界。
    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美。
    南初合上蓋子，將盒子緊貼在心口處。
    她一定會做到。
    接下來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南初始終悶著一口氣。
    隻要得空，就會研究有關黑曜石和水晶的資料。
    兩種同時能寄生祈福和邪術的寶石，隻有研究透它們，才能避免噩運降臨。
    南初是唯物主義者，但自從拿到這兩顆黑曜石後，每一夜，她都會做一個相同的夢。
    在一片蒼茫的霧氣中，她一遍又一遍地走過每一寸空間。
    尋找不到任何生的跡象。
    鄰省舉行了以水晶為主題的拍賣會。
    霍西辭雖然不願南初過多接觸這些東西，但依舊架不住南初的央求。
    南初悄悄將兩顆黑曜石帶在身上。
    到達鄰省是上午十點，正好拍賣會即將開始。
    拍賣場的建築是複古式設計，如同一座古老莊嚴的城堡。
    霍西辭帶著南初進入視野最好的頂級包間。
    兩人落座的時候，第一件拍品已經開始叫價，是一顆菱形的紫水晶。
    她對此沒有任何興趣，在他們叫價的時候，翻開了拍賣場發給每位客人的拍品手冊。
    奇怪的是，當看到一部分拍品時，她的心髒竟然會傳來詭異的悸動。
    他的話甚至還沒有說完。
    目光緊盯著南初所謂“被蚊子咬”的小腿。
    一片可怖的紫黑色。
    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路。
    南初突然眼前一黑，不受控製地向一邊栽過去。
    “南初！”
    霍西辭拉住她。
    “來得及，別——”
    這一次南初沒再拒絕。
    “好像……被蚊子咬了。”
    是毒蟲，具體是哪一種，恐怕來不及分辨。
    南初感覺一陣一陣的眩暈。
    笨蛋。
    霍西辭默默在心中這樣叫。
    “這裏太陡了，路又滑。假如我摔下去，總不能把你也拖下去吧？”
    南初語氣認真而嚴肅。
    過了最陡峭的地方，石階變寬許多，兩人加速向下走。
    按照現在的速度，應該能在大暴雨徹底到來之前，回到營地，乘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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