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阮阮原本以為，有南初在，她就可以高枕無憂。
    那幅畫到她手裏的時候，她沒看出任何異常。
    心中還在暗自得意。
    別管南初做了什麽總裁還是霍太太，還不是照樣要受她擺布，乖乖聽話？
    她一夜好眠。
    直到第二天早上，聞野打了電話過來。
    華阮阮故作矜持，挺了十幾秒才接起電話。
    滿心以為對麵的第一句話會是“我想你”。
    誰知道，迎接她的是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
    “華阮阮，我看錯你了！”
    “既然沒這個本事，就不要再出去白白丟人！”
    華阮阮懵了，正要問清楚，電話已經被掛斷。
    她趕進登入比賽官網。
    在看到南初上交的那幅畫時，她心髒驟停。
    她幾乎要當場暈過去。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對她的指責和咒罵。
    一切都變了！
    下午，南初安排季牧舟放出了最後一波信息。
    內容很簡單，僅僅是一個詞條。
    “華阮阮根本不會畫畫——成名作品大對比。”
    短短兩個小時，對繪畫專業有所涉獵的網友，紛紛扒出。
    華阮阮從前的作品，與南初參與比賽的作品，在筆法、調色上幾乎如出一轍的地方。
    怪不得南初從來沒有顯示過繪畫才能——
    她的一切成就，都被華阮阮理直氣壯地偷走了！
    一天下來，南初拿到了百分之九十的網絡投票。
    她拎起背包，正要下班。
    走出診室沒幾步，就遇上聞野，被攔在走廊裏。
    南初從他臉上看出幾分惶恐。
    他在怕什麽？
    聞野深吸幾口氣，“南初，為什麽從前不告訴我，那些作品都是——”
    南初忽然笑了，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憎惡。
    “告訴你又能怎麽樣？”
    “你會痛罵華阮阮一頓，替我出了這口惡氣？”
    “還是高高在上地指責我？”
    她眼神格外冰冷。
    上一世，她也是如此信任聞野。
    她疼愛華阮阮，但也想證明自己。
    訂婚鬧劇結束之後，她在聞野和華家人麵前徹底抬不起頭來，經曆了無數的冷嘲熱諷。
    直到有一天，家宴上，聞野誇獎華阮阮的成就，辱罵她的詞匯一個比一個更低劣。
    她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厲聲反駁，那些成就都是屬於她的！
    聞野仿佛被觸動了某根脆弱的神經。
    他揚起手，將她狠狠打倒在地。
    “你畫的，你也配？”
    她不管自己的狼狽，衝進臥室拿出畫板和整整一遝的畫，扔在聞野麵前。
    她以為，這足以自證清白，換來一句抱歉。
    然而，聞野勃然大怒。
    “你就是這麽當姐姐的？”
    “既然答應了要保守秘密，又為什麽要讓我知道？”
    “連自己親妹妹都能出賣的人，怪不得如此下賤！”
    南初狠狠攥緊了拳頭。
    手心的刺痛讓她從過去的記憶當中清醒過來。
    眼前的聞野怔住，似乎想不通，她的態度為什麽會如此惡劣。
    “我當然會站在你這邊……”
    南初不屑地一笑，繞開聞野。
    他所謂的正義，永遠隻是偏向於他喜歡的那一方而已。
    這次的風波姑且結束了，但還沒有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用華阮阮腦殘粉的話來說，正主沒發話，一切都隻是推測。
    第二天上午，南初在華氏的禮堂裏，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記者招待會。
    從頭至尾，她隻回答了一個問題。
    “藝術本沒有對錯，而我會用畫筆拿回屬於我的榮耀。”
    毫無疑問，南初再一次霸占了當天的熱搜榜。
    其中“拿回”兩個字，也讓這些天的爭論徹底塵埃落定。
    至於其他的相關猜測，南初沒有再出麵回應。
    隻要局勢對她是有利的，那些人如何往華阮阮身上潑髒水，她根本不在乎。
    從秦月曦回到帝都一周後開始，她不再四處拜訪名門世家。
    反倒是不斷向華氏遞請柬。
    “初姐，這都第六次了，是不是……”
    喬銳看著郵箱裏的郵件內容，有點遲疑。
    “告訴她，如果是聊工作，我隨時奉陪，否則免談。”
    想要掐架，以後有的是時間。
    向薇回來前的最後兩天，至關緊要。
    喬銳按照南初所說回了郵件，沒想到，當天下午，還真就有工作上的事找上門。
    “貴公司對於推廣時的軟件開發設計，我們還有些其他意見。”
    還是那個小個子副手，站在南初麵前，一臉傲氣。
    “既然是軟件開發的問題——喬銳，帶她去網絡部。”
    副手一噎，板起臉，“我的意思是，我方對你們公司的態度不滿，對你們能否如約履行合同也存疑……”
    南初打斷她。
    “完不成，我們會賠付違約金。”
    “華氏的母公司是霍氏，你是在代表你們秦小姐，質疑霍氏的能力嗎？”
    副手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總之，秦經理想與您見一麵。”
    對方賭氣似的道。
    南初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早這麽說話不就好了？”
    “具體的時間地點和我助理談——喬銳，避開我下班後的時間。”
    她骨子裏是隨和的人，但麵對秦月曦，她必須強硬。
    時間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這是個十分微妙的時間。
    中午十二點，比賽主辦方會公布這次大賽的成績。
    而下午，她恐怕會在霍家老宅和秦月曦再次相見。
    位置是帝都有名的一家西餐廳。
    南初比秦月曦稍晚幾分鍾。
    她優雅地放下手提包，坐在秦月曦身前，嘴角的弧度是標準的貴族微笑。
    秦月曦的目光也稍微認真了一些。
    “南小姐，你終於肯見我了。”
    秦月曦垂眸一笑，語氣溫柔，像是麵對自己心愛的人。
    南初眼神一暗。
    如果坐在這裏的人是霍西辭，他又會怎麽做？
    察覺到秦月曦對她的稱呼，南初若有所思地道：“看來今天，秦小姐不是來聊公事的。”
    秦月曦掩口一笑，雙眉彎彎，十分靈動。
    “公事？”
    “南小姐，自始至終，我們兩個之間，就隻有一件事可聊。”
    說完，秦月曦仔細觀察著南初的反應。
    如果說，南初不清楚她和霍西辭的關係，何必從一開始就對她那麽大的敵意？
    她不信。
    南初輕輕歎氣，用攪拌匙輕輕攪動著加了奶球的咖啡。
    她身體微微前傾。
    “秦小姐這麽說，可真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