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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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根鐵棍卡住了門栓,然後一層又一層的重物緊壓著,防止有人撞開門衝進來。
    地下室的門被封得死死的。
    房間裏,氣氛壓抑,沒人說話,隻有焦躁不安的腳步聲,
    腳步聲踱來踱去的,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又走回來。
    “唉唉,”老方忍不住說,“你能不能坐一會,你走來走去的我難受。”
    大哥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老方,“你說,隊長他是不是……”
    老方沒有看他,搖了搖頭,“你別再多想了。我們隻是做了正確的應對。”
    大哥忍不住說:“可是……”
    老方說,“如果他能夠完成任務,那麽我們要做的,就是安全的將他押送回城市。然後將所有發生的情況如實向上匯報。我們隻能做這些。”
    “我們是職業人士,在特定的時間點,就要按照章程進行理性的行動。這與人個感情無關。”
    大哥沉默了。
    地下室裏再度陷入沉默。
    角落裏傳來吧唧吧唧咂嘴的聲音。轉頭一看,是二亞子在那裏啃鴨腳。
    他一邊啃,一邊還吮吸自己的手指頭,吃得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
    吃東西時那吧唧嘴的聲音,聽得大哥想打人。
    他強行把衝動壓了一壓,向二亞子問道,“喂,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二亞子舔手指頭舔了一半,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哈?”
    “這場慘案明明發生了,但我們都還活著,你是怎麽做到的?”
    地下室的這些人,直到現在,對異常的能力還隻是一知半解。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二亞子說,“我偷走了他的目標。”
    “偷走目標?”大哥和老方都很詫異。
    二亞子伸出三指舔幹淨的指頭,
    “任何人要做事情,都有三個要素,
    “第一,動機,第二,目標,第三,行動方案。另外兩方麵我沒什麽辦法,所以我就偷走了他的目標。”
    二亞子洋洋得意的說,“我呀,技術是那麽的高超。所以被我偷走目標的人,壓根是察覺不到的。所以,李辛毅就把眼前看見的幾具屍體當作你們了。”
    這結果有點超出想象。
    “那你是怎麽知道他真實的想法的?”
    二亞子又拿起一根新的鴨腳,“是這樣哈……
    “我呢,本來是想在他腦子裏偷點東西的……所以就看到了一些……他沒對任何人說過的想法……不過他是真的失控了,”
    說到這裏,二亞子突然煩躁起來,顯然他看到的那些東西,讓他自己也大感不安。
    “我不想再回憶這些東西了!不要再問我了!”
    說著煩躁的扔掉了手裏的鴨骨頭。
    ……
    聽了二亞子的話,大哥一點沒覺得輕鬆,
    他轉頭看向老方,“所以,在他的意識裏,這場屠殺是真實發生了的……”
    “他是惡魔!他真的想要殺我們!我看到過他的眼睛,我們本來真的會死的!!”牆角有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喊道。
    工裝褲非常激動,這麽熱的天,他竟然裹著條毯子。
    以前工裝褲是一個停不下來、活潑得不行的人。現在卻像老鼠一樣縮在角落裏。
    工裝褲被縣城的景像嚇得尿褲子了。
    他不是沒見過血腥場麵,但當時他還是猖導的傀儡,
    雲緊發生的這大型的血屠,遠比麻田的更可怕,最後李辛毅指揮瘋潮殺過來的情景,給工裝褲幼小的心靈製造了巨大的陰影。
    工裝褲說的話讓所有人心裏沉重。
    這也正是大家在想的。
    李辛毅本來可能是有一個計劃的。
    在那個「胃」的旅館裏,李辛毅就說過,為了避免被觀察,有些事情他將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隊友。
    但是,在他的行動中,他完全的失控了,
    “走出黑暗者,終與黑暗融為一體。”——《怪異書》
    ,
    如果二亞子沒有插一手,這些人現在真的吊在天花板上了。這著實讓人感到恐懼。
    今後他們還能與李辛毅正常的相處嗎?
    他是隊長,但他也曾把我們當作犧牲,他是瘋子與惡魔……
    今後,該用怎樣的姿態再與他相見?
    ……
    “不要去多想!不要做什麽假設!”老方重重的說,
    “在那個時刻,他並不是他自己。不要把那個異常,與李辛毅當作同一個人!”
    突然,嵐箐猛的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地下室沒什麽多餘的地方。嵐箐走進雜物間,砰的關上門。把自己關了起來。
    她一直沒說話。但她再也忍受不了別人的聲音了。
    她隻想安靜。
    貨物間裏,嵐箐麵對牆壁,坐在地上,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臉,
    ……
    “不是說好去度假的嗎?你怎麽又接了一個任務?”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是出發前的爭吵。
    “光嘴上說抱歉有什麽用!你究竟要為這份該死的工作奉獻到什麽程度!……”
    “說的好聽,那你帶我一起去啊!!”
    “怎麽就不可以了?既然抽不出時間度假,那就在工作的同時度假啊!”
    ……
    兩人的爭吵,此刻在嵐箐的耳邊回響。尤其是她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現在顯得尤其的刺耳。
    她用額頭輕輕的撞擊膝蓋。
    你這個傻瓜,你這個蠢貨!
    這是我們第一次度假,結果搞成了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低估了雲緊異常的危險度!
    顯然,李辛毅來之前壓根不清楚雲緊到底有多危險。
    調查局給出的情報根本就是不準確的!調查局錯了!
    但是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嵐箐痛苦的把臉埋在膝蓋上。
    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地下室恢複了難受的沉寂。
    隻有一個聲音喃喃的低語著,那是躺在床上的茉莉,
    她已經沉睡很久了,一直沒有醒。此刻還在睡著,但嘴裏發出歡樂的呢喃。臉上還帶著微笑。
    “爸媽,我又有信心了,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們的……”
    “我永遠都有希望!”
    ……
    ,
    ,
    撕裂的怒吼響起。“受死!允長天!”
    允長天尖利的叫道:“來人啊——”
    李辛毅像一顆炮彈衝向允長天,傾注全身力量,一劍紮進了允長天的胸口。
    這一劍力量如此之大,把允長天整個紮透,劍尖紮進了椅背裏,將他釘在了椅子上。
    身後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大群的守衛衝了進來。
    李辛毅將劍刃一擰,鐵劍在允長天的身體裏攪動起來。
    “啊!啊!————”淒厲的尖叫聲,
    每個允長天的附屬軀體都在慘叫。
    突然間,一道白光閃過。劈裏啪啦聲中,那些衝進來的守衛們紛紛倒地。
    白光在所有異常者的意識中突然爆炸。
    不僅僅局限在這個房間,
    也不僅僅是精神病院。
    整個雲緊縣,包括下屬的六鎮十鄉,所有異常都突然都失去了視覺,
    一片白。
    那是極亮的光。
    像是一枚核彈爆炸了。
    所有異常都無法做出動作,思維也停滯了。
    異常的‘能力’正在迅速的消失。
    雲緊的天空,光點的海洋在快速的變得透明。
    。
    李辛毅是離爆炸核心最近的,受到的影響最大。
    他像是被狂風刮過一樣,整個人都向外飛去。
    但他手中的劍還紮在允長天的身體裏。所以他被拉扯住了,隻是身體失去了平衡。
    突然,一隻手抓在他的腳部。
    接著,另一隻手抓了過來,七七八八許許多多的手抓住他。
    那些軀體全部伸出手來。
    那些手並不是用來傷害他的,
    這些手隻是緊緊的抓住他,像是防止他逃跑一樣。
    已經受到致命傷的允長天,艱難的發出嘶啞的聲音,他在說:
    “繼……繼承!……繼承我的位置!……”
    李辛毅吼道:
    “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