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的獻祭

字數:7307   加入書籤

A+A-




    她的聲音頗為陰沉,就像是兩人普通的交談這句話隻是一個漫不經心的提問罷了。
    可是現下的場景任憑誰看了都會一顫。
    偏偏這個清冷的人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金靴下還踩著一個人的頭顱。
    就像是存在於骨子裏的壓迫,帶著令人不得不跪服的王者之氣。
    白衣沾滿了鮮血,此時的沈池倒是真真實實從地下爬出來的東西了,嘴角揚起的笑都是那麽的刺眼。
    以為隻是抓了為首的逼問便是,誰知沈池竟是直接一鍋端了,還笑著說此番更加便利。
    有的人隻要坐在那裏,不怒自威,而有的人就算板著臉,在旁邊也始終隻是一個陪襯。
    “我們說就是了!”
    雖是山匪,但是卻是最講義氣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夥伴,他們有骨氣,但是也不會放任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的麵前。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收了錢財不透露消息乃是規矩。
    但是眼下,這樣的規矩一點兒用都沒有!
    老二被揍得鼻青臉腫,“你先放了我大哥!”
    沈池詢問意見的看著奉祁,奉祁隻是微微揚了揚下巴,沈池果真抬起了自己的腳。
    三人麵麵相覷,“是白家,白家托人送來三箱黃金,說豆蔻林一女子,需要滅口,我們便派人去了。”
    另一人接道:“就是白家!知道我們死了幾個兄弟,還送來幾箱白銀作為補償!”
    白家……
    奉祁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白棠白家?”
    “是!”
    到這份上了,他們應該也沒有說謊的必要,隻是再問下去,他們便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按照他們的說法,白家隻是差人送來了畫像和錢財罷了,其他的原因都未曾交代。
    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隻管收了錢便是了,也未曾去問。
    三箱黃金,白家倒真的是舍得。
    奉祁沒有說話,這是抱著劍大步走了出去。
    沈池忙問道:“這些人怎麽辦?”
    誰知奉祁並沒有回答他,隻是越走越遠,漸漸淡出了畫麵。
    沈池不屑的輕笑了幾聲,扇子輕輕的拍在自己的掌心,那副樣子似乎是若有所思。
    奉祁就如萬事通所說的一般,就像是一把刀,一把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刀,一把冰冷的刀。
    但是這樣的人才是活得最快樂最輕鬆的吧,因為什麽都不會放在心上,什麽都不會惹怒她。
    可是她卻偏偏將雲灼的事兒放在了心尖上,就因為初見雲灼的臉像極了她的胞妹麽?
    原來世間還有東西是值得她掛念的啊……
    在沈池沉思的時候,被綁住的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公子,我們……我們可以走了麽?”
    沈池這才回過神來,他滿是溫婉的笑了笑,“自便自便,這是你們的山寨,我還能留住你們不可?”
    幾個人的額頭冒出幾條黑線,沉默不語。
    忽的沈池站了起來,一邊哼著歌一邊悠哉悠哉的便是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比起來的時候低調了許多。
    來的時候兩人直接從山寨門口打了進來,一路都收血腥的殺戮,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
    他們好像是沉寂在血腥和殺戮中的木頭,隻是一味的重複著一個動作,殺人,殺人,還是殺人。
    一百來號人,硬是沒攔住這兩個家夥。
    等到沈池離去,幾人也是鬆了口氣,挺直的後背忽的便是軟了下來。
    目光交匯,滿是瘡痍。
    奄奄一息的老大總算是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隻是聲音弱弱的,“那人究竟是誰?”
    “大哥!”
    幾人反複掙紮,總算是解開了繩索,有些麻木的四肢讓他們踉蹌了好幾步才爬到了他們大哥的跟前。
    幾人有些慌忙的解開了老大的繩子,卻是不小心碰到他後背的傷口,那人疼得齜牙咧嘴的。
    他又有氣無力的更加仔細的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雲灼身後的究竟是什麽人?”
    可是幾人都回答不上來,“隻不過是一個小妮子,身後怎麽就會有勢力呢?而且不是都說那小妮子回去了麽?”
    “你覺得我們的兄弟辦事不力?”
    “殺錯人了?”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一人忽的沉悶的說道:“或許……兄弟們並沒有失敗,隻是現在回來的人不是……”
    “大哥,這件事要告訴白家麽?”
    那人吐出一口血水來,滿臉蒼白,“這件事怕是我們管不了的!我們與白家的賬還沒算呢!”
    漆黑的墨色在天邊不斷的暈染開來,濃重的就像要墜下來一般,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奉祁獨自一人站在豆蔻林的崖邊,當初自己就是當著顧念卿的麵從這裏跳下去的。
    她又想起來雲灼,白家,白棠,雲陽……
    一個個人的名字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它們似乎有一根精細的蛛絲連在一起,但是自己看不清,摸不著。
    小小的商戶人家隱藏的究竟是什麽?
    沈池並沒有追過來,遠處還有點點的星火,似是人家戶門前的紅燈籠。
    在黑夜原來是這麽的清晰。
    “雲兒——”
    身後忽的傳來男子的輕呼,柔情似水,滿是暖意。
    回眸去看,是顧念卿。
    且不說自己扮作雲灼初見顧念卿時,他恨不得殺了自己這個假冒的,更是被雲清明令禁止再踏入雲府,更是被雲擎拒之門外。
    婚約雖是還未推,但是城中之人皆知顧念卿此舉傷透了雲家的心,絕無再和好的可能。
    就算是顧大將軍又能怎麽樣?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編排雲灼,在江山大義麵前,顧念卿此舉乃是無奈之舉,更是為了家國大義。
    百萬民眾共同守護的土地怎能因為一段兒女情長便是付之一炬?
    雲灼斷然是不會責怪顧念卿的,但是奉祁會。
    奉祁不知道什麽家國大義,也不管什麽兒女情長,隻是覺得顧念卿配不上雲灼那般靈動的人。
    哪怕是猶豫那麽一會兒也好,一會兒就好了。
    現在奉祁臉上還帶著麵具,他卻是叫著自己雲兒?
    奉祁微微側目,輕笑一聲,帶著些不屑。
    “顧大將軍隻是幾日不見,怎就認錯人了呢?”
    她語氣中的嘲諷意味滿滿,抱著手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顧念卿。
    顧念卿將自己收拾得很好,一如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威風大將軍,臉上帶著少年郎特有的笑意。
    奉祁微微轉眸便是準備離去,卻是被顧念卿伸手攔住了去路,“雲兒還未消氣?”
    看不懂顧念卿究竟要做什麽,奉祁隻是生硬的回了一聲,“讓開。”
    顧念卿並不惱怒,隻是笑得欣喜,“小雲兒脾氣還是那麽大,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定會喜歡的。”
    他忽的抬手指向了方才那個山寨的方向,“留下活口可是很麻煩的,小雲兒還真的是很讓人不放心呢。”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個世界傳過來的魔音,帶著些蠱惑。
    也許是離山寨實在是太遠了,奉祁隻能看見深山之中徐徐升起的濃煙,這麽遠的地方卻還能看見濃煙。
    想必這場火定是很大的吧。
    奉祁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顧念卿往前湊了湊,“小雲兒,心情可有好一些?”
    不遠處的樹下就拴著自己的馬匹,奉祁的目光越過了跟前的顧念卿。
    “你想幹什麽?”
    顧念卿樂了,“小雲兒,我想要你不生氣,我們三日後就成婚好不好?嗯?”
    盯著顧念卿的模樣,奉祁皺著眉,“我說過,我不是雲灼,你的小雲兒死了!”
    顧念卿頓了一下,眼眶有些紅潤,但是麵上的笑意還是掛著,顯得有些礙眼,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奉祁,語氣也不似方才那麽溫柔,反倒是濃濃的寒意。
    “小雲兒……”
    他抬起眸,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你就,是,雲,灼!”
    奉祁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了什麽,“嗬,是想要將我當做替身麽?”
    顧念卿的神色又是一變,仿佛方才惡狠狠講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小雲兒,你說好不好?”
    奉祁微微湊近了些顧念卿的耳畔,嘲諷的說道:“顧大將軍,你不覺得現在的人可笑至極,惡心至極,可憐至極麽?你是在逃避啊……”
    這些話似乎是激怒了顧念卿,猛的便是要靠近奉祁。
    奉祁反應快,連連後退了幾步,一直和顧念卿保持著距離。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顧念卿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力的低下自己的頭,忽的大笑了起來,那個樣子宛若那夜瘋癲的沈池。
    “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那癲狂的笑聲,奉祁甚至覺得這個人怕是要把自己笑斷氣了吧。
    忽的,顧念卿的笑聲戛然而止,那抖動的雙肩也忽的停了下來,怔怔的站在那裏,還在喃喃自語。
    “小雲兒啊小雲兒,你怎麽就這麽的不聽話呢?還真的是……還真的是讓人……惱怒啊……”
    他抬起了自己的腦袋,手依舊是捂著自己的臉,指縫中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奉祁。
    “跟我……回去……”
    奉祁微微皺眉,“即使如此,殺了吧。”
    既然問不出的話,奉祁也就沒有心思再繼續問下去了,還不如直接殺了。
    沈池聳了聳肩,一副好吧你隨意的模樣,他站起來,手中的折扇忽的合攏。
    男子滿身都是鮮血,後背上還插著一把刀,沈池漫不經心的把匕首拔了出來。
    然後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便是坐直身子拉開身子又將匕首扔了下去,直接穩穩的插在了男的後背上。
    這樣不大不小還在冒血的傷口到處都是,男子起初還會掙紮嘶啞的叫幾聲,但是到後麵,便是慢慢沒了聲息。
    他沒有死,隻是暫時昏迷了過去。
    見狀,麵前齊刷刷跪著的三人臉色都頗為精彩,難看異常。
    見沒人回答,沈池不滿的嘖了一聲,腳下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些。
    奉祁隻是冷冷的再重複了一遍方才問出的話,“豆蔻林的流匪可是你安排的?”
    見沈池要動手了,跪著的三人反倒是慌了。
    “等等!等等!”
    隻是被五花大綁,目光陰森,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兩人,似乎恨不得衝上前將其碎屍萬段。
    滿是殺意的眸子裏倒映出主位上的兩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
    血腥的味道到處都是,惡心得讓人想要作嘔,可是偏偏有人沉迷於此。
    亮堂的屋子裏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人,還是數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哦,或許有的人是沒有發抖的吧。
    沈池身著一身的白衣,上好的綢緞繡著精致的鶴飛竹紋,清雅的白鶴點綴金絲銀線,栩栩如生。
    三千發絲隻用簡單的銀色絲帶固定,顯得有些洋洋灑灑,一舉一動都帶著莫名的清冷懶散。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