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挽指為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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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笙點了點頭,撐著腦袋看著前麵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
    “阿兄。”
    開始還好,雲棲還會帶人捕獵,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吃到野雞野兔什麽的。
    雲笙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的前端,手中還在把玩著狗尾巴草編成的小馬,這是方才雲棲給自己的。
    但是時間久了,雲笙也就覺得膩了。
    雲棲騎在最前麵高大的駿馬之上,回眸看了看雲笙,無奈的笑了笑,頗為寵溺。
    雲棲和雲笙總算是快要到清遠了,一路上緊繃著的神經也不由得有些放鬆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是將雲笙嚇了一跳,她立刻便是坐直了身子。
    “阿兄!”
    掀開車簾,眼前的景色更是駭人。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數十個大漢,個個手拿利刃,麵目猙獰,便是將車隊圍了個嚴嚴實實。
    雲棲出門的時候便是帶了幾十人,個個都是跟著雲戚走南闖北的人,也都信得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事,這也是為什麽雲清放心雲棲帶著雲笙上路的原因。
    為首的刀疤臉上下打量了一番馬匹上的雲棲,不由得輕蔑的笑了笑。
    “雲家就讓你一個毛頭小子來了?”
    雲棲回眸看了一眼雲笙,“回去!”
    雲笙連忙將自己的腦袋縮了回去,心中不由得揪緊了些。
    雲棲淡漠的看著圍上來的人,心中一寒,這群人似乎是專門朝著雲家來的。
    他微微蹙眉,“誰讓你們來的?”
    刀疤臉嗬嗬笑了笑,“等你死了我再燒紙告訴你!”
    他隻不過是拍了拍手掌,兩側的山坡又是冒出了不少的人,看上去也是做足了準備的。
    他們手中都拿著弓箭,箭頭上包裹著火油,此時正燃得正旺。
    還沒有等到雲棲等人反應過來,火箭便是齊齊朝著車隊射了過來。
    頓時車隊便是亂成了一團,他們既要揮劍躲避著要命的箭矢,又要及時的拔出覆蓋茶葉的箭矢。
    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是這次押送的茶葉,不然的話也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
    但是雲棲這一次行程最重要的便是這一車車的茶葉,自然是要拚命護住的。
    但是眼看著自己的人為了茶葉漸漸倒下,雲棲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還有四五人緊緊的圍著馬車,生怕裏麵驚慌的雲笙受到一點兒的傷害。
    聽著外麵的聲響,雲笙雙手緊緊的抓著馬車兩側,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雲笙卻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是在輕輕的顫著的,這種時候該怎麽做?
    “不要管茶葉了!”
    雲棲被迫喊出這樣的一句話來,驚慌的人群自然也就不再去管茶葉。
    他們都將雲棲圍在了中間,盡力的躲避著還在不斷射來的箭矢。
    受驚的馬匹躍起,傳出刺耳的嘶鳴聲,像是垂死的掙紮。
    拉著馬車的馬匹開始四散奔逃,它們想要逃離這片恐怖的地方,為了活下去,也不再去管韁繩。
    它們衝破了圍著馬車的人馬,不要命的便是王倩楠逃去。
    “啊——”
    還在馬車裏的雲笙忍不住叫出聲來了,恐懼鋪天蓋地的砸來。
    她的身子不住的搖晃起來,硬是將自己的額間磕出了鮮血。
    見狀,雲棲便是躍下馬。直接揮劍砍斷了韁繩,馬車這才重重的砸在地麵上。
    雲棲掀開車簾看著就驚慌的雲笙,盡量的平穩自己的語氣,但是眸中的驚慌還是出賣了他。
    “乖,待在裏麵不要動彈。”
    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刀疤男示意兩側的人停下。
    “雲棲對吧?你放心,我們要的不是你的茶葉。”
    雲棲冷著臉,“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誰讓你們招惹了不該惹的人呢?”
    而此時的雲府,氣氛也是冷到了極點。
    雲清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幾日便是迅速的消瘦了下來,臉色也不似之前了。
    奉祁抿了抿唇,看著坐在院中的雲清微微皺眉。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後有人,雲清抬了抬手,不緊不慢的又倒上一杯熱茶。
    “阿灼,過來。”
    奉祁乖巧的坐在了雲清的身側,她已經準備好了許多的答案。
    但是出乎意料的,奉祁預料之中的問題,雲清連提都沒有提一下。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又是帶著一陣的暖意,對他而言,奉祁就是雲灼。
    “白家慘案是你做的麽?”
    不過是一日的功夫,白家滿目被殺的消息便是被穿了出來,驚世駭俗。
    都是白府推門進去,一院子裏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屍體,有的更是屍身不全。
    血腥味過了多日才有所消散,大雨衝刷院子的時候流出的雨水都是鮮紅的。
    奉祁並沒有否認,隻是點了點頭。
    但是雲清也隻是皺了皺眉,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長歎。
    回來的時候奉祁便是將竹蓀說的話講了一遍,雲清當即便是派人將陸悠然和雲擎接回來。
    但是雲陽的事兒還是沒有說,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去麵對。
    奉祁猶豫了半晌,“阿兄,我想……”
    好像每一次,不管奉祁想要說什麽,雲清都能準確的猜到奉祁的想要說的話。
    “雲棲那邊我也是派人去了,從這裏到清遠也需要些日子,這段日子你就留在府中吧。”
    他作為雲府的長兄,現在陸悠然和雲擎都是不在的,那麽諸多事宜便是隻有自己做主。
    雲陽已經出事了,自己不能再讓奉祁出事了。
    奉祁抿了抿唇,好像自己留在哪裏哪裏就會有麻煩一樣。
    自己本就是為了雲灼才留在雲府的,但是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因為雲灼了。
    雲灼是因為自己而死,城牆那一箭應該瞄準的是自己,那群流匪的目標也是自己,雲灼所有的遭遇應該都是自己的。
    但是就因為那一張臉,雲灼替自己背負了太多。
    現在那些人已經找到自己了,那麽就一定還會有所作為,自己不能再在雲府留下去了。
    雲灼,雲陽,她們的死和自己或多或少都是有關係的……
    “阿兄……”
    奉祁咬了咬唇,似乎是第一次她會覺得一件事難以開口。
    就像是你隱瞞的事情明明是那麽的不堪,但是有朝一日,你卻是要親自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雲清,再一次,再一次的看出了奉祁的欲言又止。
    他低下了自己的眼眸,聲音也不由得變得有些沉重。
    “你是要走了麽?和沈池一起?”
    奉祁點了點頭,“雲灼……”
    她很想說自己不是雲灼,自己隻是將自己刻畫成那個人的樣子。
    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代替誰,隻是想要解開一個一個困擾著自己的疑問罷了。
    雲清似乎明白了很多,他隻是抬眸溫柔的看著奉祁,像是什麽都不曾變化。
    “我知道,但是阿灼,這裏始終都是你的家。”
    這時候沈池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隻是依靠在門框上,並沒有出聲。
    他在遠處看著談天說地的兩人,眸中的東西深不可測,令人捉摸不透。
    兩人顯然也是看見了不遠處的沈池,雲清微微頷首,“去吧。”
    奉祁沒有再說話,隻是緩緩站了起來,便是朝著沈池的方向走了過去。
    兩人很快便是出了雲府,原本熱鬧的雲府,現在卻是冷冷清清的。
    每一個人的腰間都係著一根白色的絲綢,個個低著自己的腦袋,眼中都是濃重的憂愁。
    奉祁的臉上還是戴著白玉麵具的,沈池也不緊不慢的走在她的身側。
    “怎麽,不多在雲府留一段時間麽?你就不好奇接下來的雲府會怎麽樣麽?”
    奉祁的臉大部分都被麵具遮掩著,因此也看不清奉祁的神色,沈池便是隻能憑空猜測。
    “他們也許會把老夫人接回來,畢竟現在的雲府已經不像之前的那麽熱鬧了。”
    “你就不好奇陸悠然和雲擎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嗎?”
    “對了,還有雲笙和雲棲,他們的路的確是不好走,竹蓀可是從來不會說什麽大話。”
    奉祁終於停下了步子,“竹蓀究竟是誰?”
    沈池微微挑眉,“我很高興你能問我這樣的問題,但是你為什麽覺得我一定會告訴你?”
    奉祁目光灼灼的盯著沈池,似乎是想要其盯出幾個洞來。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眸,水汪汪的,睫毛一閃一閃的,棕色的瞳孔像是森林中探出腦袋的小鹿。
    那是無辜的,動人的,對,就是小鹿一般的眸子。
    可是沈池在這樣一雙動人的眸子裏沒有看見滿空星辰,也沒有看見什麽幽深的潭水。
    他唯一看見的隻有冰冷的寒意,像是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沈池無奈的聳了聳肩,打開扇子隔絕了那道要命的目光。
    “竹蓀倒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是五大長監養大的義子,隻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奉祁的眸子微微震了震,“所以要殺我的人是當今皇帝?”
    沈池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樣,微微聳了聳肩。
    “如果要殺你的話,你根本就活不到現在,找我來看,他可能隻是在試探,至於試探什麽,我也不清楚。”
    試探?
    拿自己的性命去試探麽?
    見奉祁沉默不語,沈池又是笑了笑。
    “好了,現在你隻管好好養傷才是,畢竟相信那些人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身邊駕車的小廝忍不住提醒雲笙,“姑娘,外麵風大,你還是進去吧。”
    雲笙撅了噘嘴,但是也沒有說話,隻是轉身乖巧的鑽進了馬車之中。
    雲笙不講究什麽規矩,大大咧咧的便是斜靠在一邊,抓起糕點便是往自己的嘴裏送去。
    “你現在越來越像……”
    隻是還沒有等到雲笙將話說完,雲棲便是笑了笑。
    “是和阿兄他一個樣子了麽?”
    “嗯!”
    雲棲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前麵蜿蜒的路,自己好像的確是越來越像了。
    “嗯?”
    “在忍耐一下,按照現在的腳程最遲明日午後我們就會到了。”
    很快雲笙便是有了困意,隻是還沒有等到雲笙睡熟,馬車便是停了下來。
    外麵忽的傳來了緊急逼停馬匹的嘶鳴聲,還有壯漢叫嚷的聲音。
    “阿兄,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這一路上她們都不曾遇到什麽城鎮,能看見的隻有連綿不絕的山峰和看不見底的深淵。
    似乎是覺得實在是太無聊了,雲棲便是隨手用狗尾巴草做了這樣的一個東西。
    但是玩的時間久了,雲笙也就沒有方才那般的興致了。
    吃的也都是早早準備好的一些幹糧,實在是乏味至極。
    雖然雲笙自認為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但是這一路上幹巴巴的幹糧也實在是味同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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