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疫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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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風湛抬頭看著宋離胭的眼神在他這話出口之時,便含了一層似水般的溫柔,不知不覺間他的語調也少了幾分尷尬糾結,反而多了幾分優雅從容。
    聽著身後傳來幹淨磁性的聲音,宋離胭心跳猛然間好像是漏了一拍。片刻間,她原本還有些虛弱灰敗的臉龐上便透出了罕見的嬌羞神色。感受到自己發熱的耳根和臉龐,宋離胭急忙低下了頭,手指暗暗地摳著身上蓋著的毯子,不知要作何反應。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過了許久,宋離胭都沒有再回過身來。楚風湛看著眼前女子的背影,眸子裏的溫柔越積越深,這一點便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
    “咳咳”突然的幾聲咳嗽打破了屋內的氛圍。
    楚風湛聽到聲音後立時斂了神色,轉身看向簾門處,看到簾門處站著的人時,他暗暗皺了皺眉,“你何時煮好茶回來了?”
    “煮個茶能用多久,楚風湛你真是心機叵測!”站在簾門處的正是出去了一會兒的傅樂筠和徐雲坤。傅樂筠一手搖著紫金扇一手提溜著一個茶壺向著楚風湛這邊走來,瞧著倒是恢複了幾分平日裏一派風流瀟灑的做派,隻是他望向楚風湛的眸中盡是嫌棄之色。
    與傅樂筠一並過來的徐雲坤一直黑著臉,沉默不語,隻有他那瞧向宋離胭的眼神中透出的幾分放心昭示著他心情稍好了些。他沒顧傅樂筠的動作,抬步走向桌旁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將油燈點燃,屋子裏隨即亮了起來。
    不多時,這兩人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後便走到了床邊。傅樂筠低頭嫌棄地看著楚風湛,作出了一副仿佛自己的珍寶被他搶走了一般的表情,桀驁地說道:“讓我坐這兒!”
    “我記得傅公子好像長著手腳吧!”未等楚風湛開口,徐雲坤就搶先說道。
    轉頭瞧了瞧徐雲坤麵無表情,周身卻籠罩著淡淡的殺伐之氣的樣子,傅樂筠心中一虛,頓時不再言語,乖覺的去角落裏搬了個小竹凳過來坐著,還給徐雲坤也帶了一個。
    徐雲坤淡淡地瞧了一眼身下的小凳子,掃過傅樂筠一臉討好的表情,輕哼了一聲隨即坐在了床尾邊上。
    看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楚風湛想了想此前之事,心中隱隱有些明白,輕笑著看向徐雲坤,出聲叫了一聲:“表哥。”
    徐雲坤輕輕點了點頭,轉向瞧著一直未轉過身來,背影還略顯緊繃的自家小師妹,不由得放柔了聲音,“小師妹,怎的這樣坐著?”
    傅樂筠看了看宋離胭的背影後立刻冷眼瞥了瞥楚風湛,心中頓覺十分不適,礙著徐雲坤還在詢問,他心虛便隻能獨自糾結。
    徐雲坤和傅樂筠一進內帳之時,久久平複不下煩亂心緒的宋離胭突然就有了種做何壞事被人抓破的感覺,那一瞬間就又增加了幾分緊張。這會兒一聽見徐雲坤的問話,她登時腦中空白一片,猶豫了許久才慢慢轉過身來。
    “師兄,我,我沒事,就一時沒反應過來。”宋離胭眼神躲閃著,短短續續地說道。
    楚風湛此時也微微別開了頭,盡力錯開宋離胭的視線。
    傅樂筠看見宋離胭臉頰上的異色,恨恨的掃了眼楚風湛的神色,隨即盯著徐雲坤心中暗罵:在軍中待久了還真是個大老粗,這都看不出來!自己師妹快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還傻嗬嗬的,要這兄長何用!
    正顧著端詳自家小師妹臉色有沒有好些的徐雲坤壓根沒有注意到某人暗戳戳的眼神,他看著宋離胭麵色微紅,隻覺得她應是身體緩好了些,眸色鬆了鬆,關切地開口:“這次可實在凶險,我記得四年前母親行診之時並未割血,這兩日我也收到了母親送來的解毒方子,裏麵也並未提及,此次你怎的就用了這種法子?”
    聽到徐雲坤這話,傅樂筠立即停住了心中的各色想法,麵色瞬間嚴肅了許多,緊緊盯住宋離胭,等著她開口。楚風湛這時也稍稍回了回視線停在宋離胭身上。
    “師父來信了?師兄可告訴她我在此處?”宋離胭聽見徐雲坤提及師父,頓時將腦中的那些尷尬糾結拋開,緊張兮兮地問道。
    徐雲坤一笑,搖了搖頭隨即開口:“小師妹放心,未曾。現在可能說你為何會用這割血入藥的法子了?”
    聞言,宋離胭立時鬆了口氣,斟酌地說道:“我們發現時,毒疫均集中在這村子一處,空氣中的霧氣都極可能沾了些毒,隻用湯藥行針及其容易反複。師父當初授我這解毒之法時,曾試過這用藥血作引的法子。我的血裏存了藥性,此次加在這藥裏便會事半功倍。”
    “胡鬧!”徐雲坤眸中頓時顯出一絲責怪和怒氣,出聲斥道。
    “師兄,你們還要查探其他事情呢,這毒疫必須及早解決。此次我用了些血便可換得早些機會,總比讓這毒疫再繼續毀人性命好。這幾日的診治外麵的那些人均已經解了大半毒症,現在隻需再輔以兩三日湯藥便能正常生活了,我不能就此放棄啊。師兄,你該信我。”宋離胭認真地看著徐雲坤的眼睛,一字一句勸慰道。
    徐雲坤聽著這話隻覺心中堵得難受,還沒開口說什麽便聽得身旁傳來傅樂筠隱怒的聲音:“你可知此次若再遲一點,你混亂的內力便會逼得你經脈盡斷!”
    “我明白的。”宋離胭眸中閃過一絲黯然,隨後又淺笑著看向傅樂筠,“這不是有你嗎?後幾日用血,想來樂筠哥哥必不會讓我出事!”
    傅樂筠氣急,可看到宋離胭淺笑眸子中的固執,遂將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還要用血?母親的方子不能用?”徐雲坤抓住宋離胭話中的關鍵點,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師兄,這次不會危及性命的,毒疫已經消了許多,隻需給剩下的幾個重症之人用血入藥便足夠了,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現在的局麵再亂起來。”宋離胭連連解釋,唯恐徐雲坤會竭力阻止。
    徐雲坤猶豫了許久還想著阻攔卻被楚風湛突然拉住,他回頭隻見楚風湛站了起來,對著宋離胭躬身行禮後又專注地看著她,說了句:“姑娘定安。”
    看著眼前這兩人對視,其中還存著一種莫名默契,徐雲坤微微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次日宋離胭恢複了些後,便又開始為病棚外層的幾名重症之人診治,這次她並未阻攔楚風湛進入病帳送藥。而徐雲坤和傅樂筠也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每次等楚風湛送完藥後便留守在宋離胭身邊看著她滴血,弄得宋離胭哭笑不得。
    這樣過了三日,楚風湛如往常一般送藥入帳,剛行至病棚外,便聽到徐雲坤爽朗的笑聲,他眼中一喜,立刻抬步走了進去。
    “表哥何事這樣開心?”楚風湛問道。
    徐雲坤話,這時內帳簾門被掀了開,傅樂筠扶著宋離胭走了出來。楚風湛將目光移向宋離胭,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靜靜地候著她開口。
    “疫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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