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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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湛清冷的聲音喚醒了被方才場麵看得呆愣了的鶯兒姑娘,她回過身,隻見宋離胭、傅樂筠、楚風湛三人均仔細地盯著她瞧,隻是傅樂筠的“仔細”目光多了幾分邪魅又隱忍的笑意。登時,她的臉便紅了起來,平了平心虛後才對著宋離胭說道:“姑娘,要問什麽你問吧。”
宋離胭斂了斂眼中的驚訝,抬起手來覆上鶯兒姑娘清秀的麵龐,將她耳邊的那一縷從粗布發箍中散下來的碎發理了理順,又端正鶯兒姑娘的麵龐仔細瞧了瞧,覺得滿意了些後才開了口:“原來鶯兒姑娘竟是這般外向,我呀,這些日子可都未瞧出來。”
話音方落,宋離胭便瞧見麵前的小丫頭匆匆低頭滿麵羞澀,那架勢恨不得將腦袋鑽到地底下去,這逗趣之貌令得宋離胭不禁掩唇輕笑,“好了,原是逗你的,怎的這樣羞了?罷了罷了,說正事,方才我是想問村長爺爺這腿具體情況。”
“爺爺他這腿傷是隨著徐公子他們上山清理雜草時,自己想著進林子采些果子給大家解渴,結果進得深了些,一下沒注意從坡上摔了下去才弄得舊傷複發了,為了瞞著徐公子,他還硬生生忍著走回來,回來時我是瞧見他那卷上去的袖口都被汗浸透了才覺得不對。”鶯兒姑娘原被宋離胭調侃得臉色通紅,見宋離胭主動轉了話題問及正事,便立即壓下心中羞意思量著答道。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我就沒扶好滑了下,怎麽就跟你說的那麽嚴重了?宋姑娘,我沒事,這孩子胡說八道!都是些小毛病,不礙事兒!”村長急急忙忙的打斷鶯兒姑娘的話,衝著宋離胭直搖手。
“爺爺,我怎麽就胡說八道了!宋姑娘,您別聽爺爺的,我還沒說完呢!”鶯兒無奈地看了一眼村長說道。
看著這兩人的樣子,宋離胭心中隱約明白了些,出聲勸道:“村長爺爺,您先讓鶯兒姑娘說完叭,不管礙不礙事兒,您這腿我都得了解清楚呀!您方才也瞧見聽見了,這鶯兒姑娘當您為家人,那樣珍惜,她能求我告訴我這些事情,就算隻是為了我這手醫術,也是說明我得了她的信任。既是這樣,饒是為了一個義字,我也不能負了交予信任於我的朋友相托呀!這傳言您也聽說了吧,其實倒也無妨,我本就是江湖兒女,不言出身,隻談生死真心。我飲江湖酒,身染紅塵氣。紅塵自存玉樓客,客出門去入江湖。您說是不是?”
此話說完,村長,鶯兒姑娘,莫辰身後立著的那雲玨兒爹爹以及周圍離得近的一些村民均像是愣住了。村長麵上閃過一瞬驚訝後便是冗長的猶豫,鶯兒姑娘聽及那“朋友”二字時眼眶中便隱隱泛紅,遲遲沒有緩過勁兒來,至於那雲玨兒爹爹,甚至都微張開口,久久未曾合上,眼睛裏盡是佩服之色。
過了會兒周圍靠近些的人群中傳出一聲呼喊:“姑娘說的對!”,有了這第一聲,漸漸地也陸陸續續有人跟著說了起來,甚至隱隱還有些原本便不信流言的人開始回懟自己周圍站著的之前那些‘舌燦蓮花’的人。一時間抬眼望去,人群中有那麵上大方,同樣滿心佩服之色,也存了些浮現愧慚,滿麵尷尬之色。
耳中不斷入著周圍之聲,看著眼前巷街正中稍收去了些冷豔而浮出些許颯爽英氣的女子,楚風湛的目光覆上了淡然的溫雅,許是空氣中也存了些柔風,不經意間便將他的眼角眉梢拂得彎了些。
傅樂筠一邊寶貝地摸著手中的紫金扇,一邊不時抬眸瞧著身旁的熱鬧。不知他又從哪裏變出了幾顆青梅子,自己剝了皮含了顆後,隨手便將剩下的幾顆扔給身後的莫辰。注意到這邊動靜的楚風湛這時也將目光轉了過來,許是心情微悅,此時他瞧著某隻“兔子”嚼梅子的場麵倒也沒有那麽不順眼,隻微挑了下眉頭後便等著接下來的劇情。
莫辰接住青梅後正要習慣性地感謝自家公子,隻聽傅樂筠突然又甩了句:“這麽甜的青梅配著這場麵可真是精彩極了!莫辰,給本公子聽好了,你親手給瑛樺小丫頭剝好了,喂她吃!瑛樺小丫頭呀,你看我對你多好!多跟我學學,拿莫辰練練手,以後就這麽訓練相公啊,這樣才知道疼人!”
傅樂筠嚼著梅子卻依然侃侃而談的這幅樣子若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顯得十分的瀟灑風流而又暖心’,可若換了即將被自家主子許多突然操作搞崩潰的莫辰的心裏話,那便是‘瞧著十分欠揍!’。
一旁站著的宋瑛樺看了看自己身邊已經漲紅了臉的莫辰,微微歎了口氣,鬆開剛剛攥緊的拳頭揉了揉眉心後接著又歎了口氣才默默地轉身向著自家小姐身邊移動,她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這個樂筠公子身邊一米之內,尤其是在莫辰跟著的時候!
耳力極佳的傅樂筠聽見身後淺淺地腳步聲,頓時放聲大笑起來,楚風湛瞧夠了戲見著他這沒規矩的樣子,下意識便斥了句:“閉嘴!”
這廂村長的猶豫顧慮也在楚風湛這聲斥責聲中聽了下來,他看著宋離胭清澈透亮的眸子許久後方點了頭。見村長如此,宋離胭才鬆了口氣接著道:“鶯兒姑娘,您繼續說吧。”
“宋姑娘,您這樣,哎,罷了,還是先說正事叭。當時爺爺腿傷複發後,我看了傷口全都是血,我害怕就想去找您給他診看,可卻被他拒絕了。”說到這兒,鶯兒姑娘偷偷地看了眼村長,見他隻低下頭,便接著下麵的話。
“不瞞著姑娘您,您不讓病好了的和沒病的人去病帳,可爺爺偷偷去過病帳好多次,想給您送點自家做的吃的什麽的。可每次去站在帳外他看您都在忙碌,就想著不打擾您。他攔著我不去找您也是說他不想擾了您辦救命的大事。不止這樣,還有他沒停就又跟著徐公子他們去忙還不讓我告訴徐公子。您說說,我能不擔心嗎?”
“嗯,是得擔心擔心。”趁著鶯兒姑娘緩口氣的插空兒,稍走近了些的傅樂筠故作正經的接了句。他說完,鶯兒姑娘的臉色瞬間便紅了起來,額上還起了些微汗,無奈宋離胭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別打擾。
“後來看著村裏人都好多了些,我才想著說瞞著爺爺去病帳找您,可卻不曾想,到了病帳才聽說姑娘您病倒了。這事兒讓爺爺知道了後,他就一直擔心姑娘您,還斥責了我一頓,我不忍心讓他再生氣便沒再去找您,爺爺這腿就一直耽擱到現在了。”鶯兒姑娘努力壓平情緒後緩緩說著。
宋離胭想到前幾日自己的昏迷,遂柔聲說道:“無礙,病帳裏後麵的事情處理的也差不多了,我這身體更是不必擔心。我們原就是打算去村長爺爺家裏辭行,既然要治腿傷,便直接去村長爺爺家吧,也別去病帳了。”
聽到宋離胭要走的話,村長立即接過話頭:“宋姑娘,你這就要走了?”
“啊!這麽快啊!我還沒報救命之恩呢!姑娘,你不能再多留些日子嗎?”鶯兒姑娘也急急忙忙說道。
宋離胭輕笑了下說道:“也該走了,大家的病情都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楚公子和表哥他們有其他事還要去處理。”
鶯兒姑娘聽到宋離胭的回答,眸中溢滿了失落之色,這時村長又開了口:“也好,如今這情況也實在委屈姑娘了。姑娘既已決定,那老頭子便聽姑娘的。但有一點還望姑娘能夠答應老朽。”
“爺爺您請說。”
“我想為姑娘還有各位公子們準備一場送行宴,老朽想好好地謝謝幾位的救命之恩,希望姑娘您能答應。”村長說著便將手中的竹杖遞給鶯兒姑娘,然後又低下頭躬下身子,鄭重地施了次禮。
鶯兒姑娘見狀徑直跪地行禮說道:“希望姑娘不要拒絕。”
宋離胭看著身前的兩人,眸中閃過一絲感動,正要伸出手扶起村長和鶯兒姑娘,周圍人群中突然擠出幾個村民衝上前來跪在宋離胭麵前說道:“請姑娘別拒絕,不管別人怎麽想,但至少我們幾個不想讓姑娘您委屈著走!”
這幾個人的動作讓宋離胭頓時愣了愣,她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等她凝了些神,楚風湛已經默默地走到了她身邊,輕輕地開口說道:“無妨,來得及,應了吧。”
楚風湛聲音一出,跪著的幾人均抬起頭露出極大的笑容期待地看著宋離胭。瞧著麵前這些樸實真心的麵容,宋離胭心中暖了暖,輕聲道了句:“好。”
一聽到宋離胭答應,大家紛紛高興地蹦起身來,鶯兒姑娘一把抱住宋離胭激動地蹦跳著,她頭上插著的粗木簪子都被震的鬆了些。宋離胭無奈伸手將她的發簪插好,又說了句:“別急啊,得先治傷!”
“好好好!姑娘您說什麽都好!姑娘咱這就走吧,不耽誤時間了唄!”一時間大家都上前將宋離胭幾人圈住異口同聲地說道。
村長瞧著宋離胭等人被鶯兒姑娘和大家夥團團圍住向前走去,也笑了起來隨即想要撿起被興奮地鶯兒忘掉的竹杖準備跟上,這時雲玨兒爹上前扶住村長笑著說:“村長,我來吧,您家這頓飯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不介意不介意,剛剛就看你跟在傅公子後麵,想來宋姑娘也是有事要問你吧!”村長笑著答道。
“行,那我就放心了,鶯兒姑娘這把姑娘和公子們都拉走了我這突然還不知道咋整了!”雲玨兒爹撿起竹杖後摸了摸頭說道。
“哈哈,這丫頭!”說著,兩人相攜跟上前去。
夕陽漸漸低下,不知是否是光線的原因,街巷兩側站著的大多數村民們眼中漸漸透出些許金黃的晶瑩亮色,視線追隨著一行人飄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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