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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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前浮現出蘇意晚那次在別墅止不住大哭時候的場景,還有她輕拍肚子柔聲叫著寶寶的畫麵,心底有微微刺痛感。
    他真的忍心將一個不足月的孩子生生剖出來嗎?可是,他接近她,並設計讓她懷孕,不就是為了讓她給自己生一個能解救顧昕的孩子嗎?雖然,顧姚欺騙了他,可顧昕畢竟也是他的孩子,身上留著他的血。
    “喬治,你務必用盡一切辦法幫顧昕爭取時間。”
    等到足月自然生產,孩子各方麵的機能發育完善,成功的幾率是不是更高,他要的是百分之百,而不是百分之五十或者更少。
    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7點多了,依稀記得睡夢中有人抱她回來,再後來的她就不記得了。
    “下次,再想喝奶茶,其實不用偷偷摸摸的。”
    盛了一碗排骨湯遞過去,淡淡的開口。
    原來他都知道,是啊,他這樣精明的人,她有什麽能瞞得住他的呢。“好,我記住了。”
    思忖良久,還是決定開口,“孩子出生以後,你是怎麽打算的?”
    原本不想要是因為害怕孩子成為下一個自己,怕自己不能勝任母親的角色,可隨著她在自己肚子裏慢慢長大,她才知道,感情這東西,真的是靠相處才建立起來的。雖然身體和心裏上有時候會產生不是感,但,她知道,她真的是離不開肚子裏的這塊肉了。
    男人手裏的勺子,“叮”的一聲砸進湯碗裏,她用的是“打算”而不是“安排”,她是不是以為,這個孩子她起碼有可能留在自己身邊的可能。
    “我們的孩子,自然是我們說了算。”
    男人陰鬱的眼神垂了下去,他害怕看到蘇意晚的眼睛,他竟然怕了,原本他不是應該理所當然的說,孩子他會帶走的嗎?他葉寒修可曾怕過誰,這一刻,他的心裏竟然萌生出了“懼怕”這個帶有貶義的詞語。
    當時的她完全沉浸在葉寒修的那句“他們說了算”那句話,而忽略了男人的表情和語氣,那個停頓真的是至關重要的,其實,真的不怪別人太狡猾,隻怪她自己太愚鈍。
    她還傻傻的因為他的那句話,把它當做定心丸,那頓晚飯多喝了1碗湯。這也是後來,她為什麽那麽討厭排骨湯的原因。
    他和她共處一個屋簷下,一牆之隔,一邊是布局的人,一邊的涉局的人,最無辜的是她和肚子裏麵的孩子,隻是他別無選擇,也不能選擇,他最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她們,讓移植手術能夠順利進行。
    臨近生產,月子中心是葉寒修一家一家親自實地考察過,最後拍板定下來的。他不在乎花多少錢,他要的是安保和環境都是最高級的。甚至於,出生的醫院為了保險起見,他把之前蘇意晚產檢的那家醫院收購了,並從國外請了頂級專家過來,所有的這一切準備工作都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
    距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她有了規律的宮縮,她以為就和之前的那種假性宮縮是一樣的,可是,隨著頻率的加快,她看著手機計時,發現差不多5分鍾就會有宮縮,
    “葉寒修,葉寒修,我難受。”
    他每天都不敢睡的太沉,就是害怕有什麽突發狀況。
    “我在,我在呢,別怕。”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半抱著蘇意晚輕聲安慰,安撫著她焦慮緊張的心情,手指按了緊急通話鍵,並且開了免提,“譚院長,我們這邊出了點狀況,需要救護車,具體的情況,我稍後打給你。”
    “好的,葉總,我這邊馬上安排。”
    電話那邊雜亂的聲音傳來,接著對方“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別怕,你先放鬆,你也聽到了,我打了電話,醫生馬上就來了。”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深吸一口氣,沉聲抱著她的肩膀,“你先告訴我,有沒有見紅,還是羊水破了?”
    他之前還和她一起看過這類的視頻,雖不專業,但對一些重要的生產跡象還是能分的清的。
    “我肚子疼,還。。。還有點喘不上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孩子,一定要先救孩子。”
    她也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第一次做媽媽,她是提前在網上搜集了一些關於生產的視頻,還有一些技巧方法,可是真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她還是害怕。雖然,她極力隱忍不出聲,但是淚水還是不停的滑落,說話都不連貫,裏麵夾雜著哭腔。
    “晚晚,你看著我。”
    他以前即使叫名字也是叫的蘇意晚,像今天這樣親昵的稱呼還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此時此刻,他隻想晚晚,晚晚的叫著,放佛這樣就能讓她放鬆下來一樣。她即使哭泣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狼狽過,身上都被汗水浸濕了,頭發鼻涕粘在一起,蹭的葉寒修名貴的真絲睡衣上到處都是,她隻知道她現在真的很疼,是那種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的那種疼痛。
    “葉寒修,葉寒修。”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領,勒得得他都有點呼吸不順暢,此刻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東西。
    救護車大概半小時就趕了過來,但對於蘇意晚來說,還是很漫長。她之前加了一個孕婦群,聽裏麵有些產婦說過,生孩子是骨開十指,剖腹八層,那是鬼門關前走一遭的。
    她隻知道,自己的腰背像是裂開了一樣錐心的疼,肚子也是劇烈的脹痛,前後交織,腹背刺痛,她又不能躺下,她感覺自己會窒息。
    “葉總,醫院已經安排妥善,我們先要把蘇小姐移到救護車上。”
    外國的專家跟隨救護車一起過來的,並且全程用英語和葉寒修交流,他們看到的是,葉寒修緊緊握著蘇意晚的手不願鬆開,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壓根不給他鬆手的機會,死命的攥著葉寒修的睡衣,甚至還在宮縮加劇的時候,扯掉了他一顆紐扣。
    “你們說應該怎麽做,我自己來。”
    看著麵目猙獰的蘇意晚,葉寒修也心軟了,他知道醫生的意思是讓她鬆手,方便他們後續的操作,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意,他知道她這是害怕了。
    他們全部英語交流,一些專業術語她也聽不懂,再說,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他們。
    以前的她,總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過硬,小時候,被母親燙傷,她都能忍住不哭。可她真的是錯了,生產時的陣痛堪稱世界十大酷刑之首,九指的時候,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葉總,你別進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在外麵看著的,因為不放心,她進了產房他也沒離開。
    因為要保持產房的幹淨整潔和無菌,他隻能隔著玻璃,距離較遠,看的不太真切,隻是能感覺到到過程很殘忍。當一眾醫生護士表現出很驚慌失措,不停拍打蘇意晚臉頰得時候,他覺得情況不太好,不顧醫生的阻攔,衝了進去。
    “葉總,蘇小姐失去了意識,現在也沒辦法緊急剖腹,情況很危急。”
    “我請你們來就是為了保證她們的安全,不管用什麽辦法,務必保住他們,否則,一個都別想順利離開!”
    男人聲嘶力竭的吼著,怒視著眼前每一個人,她們平安,你們就活,若是有差池,他要他們所有人陪葬。
    “蘇意晚,晚晚,拜托你清醒點,不是說我虧欠你嗎?那就醒過來啊,醒過來平安生下孩子,向我討回來啊。”
    身後的醫護人員小聲商討著對策,他們打算借助外力幫她生產,可這也需要她的配合。
    她好累呀,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身上也是酸痛無比,她好想睡覺,可是太吵了,有人在竊竊私語,還有人在低聲啜泣。是誰,在大聲的喊著她的名字?蘇意晚,晚晚,小晚。
    “爸爸,小晚好想回家。”
    她的爸爸站在遠處向她招手,笑眯眯的一如兒時那般,“小晚,快過來,爸爸帶你回家,帶你去買好吃的。”
    “爸爸,爸爸。”
    小女孩開心的朝著爸爸跑去,可是在她即將要牽到爸爸溫暖的手的時候,她的媽媽突然出現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等她爬起來準備再次握住爸爸手的時候,她看到了媽媽冷笑著挽著爸爸的手離開了。
    “爸爸,等等我,等等小晚。”
    可是任憑她怎麽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的爸爸都沒有回頭。爸爸,你真的不要小晚了嗎?小晚想要回家。
    泛白充血的指尖,因為生產時的用力,有兩個手指甲已經斷裂,部分甲肉鮮血淋漓,手臂上的血管也爆了起來,青色的一條條突出皮膚表麵。眼窩青紫,眼皮紅腫,嘴唇也都是牙齒印。她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他卻從始至終,隻惦記著她的孩子。
    他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整理著額前散落的碎發。一顆接一顆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滲進雪白的枕頭裏,她為什麽哭?是聽到他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