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靈陣？”源長老皺了皺眉，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東方天成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徹底呆住，他的猜測被白小飛親口證實了。

    修真界這麽多年的歲月，無數的陣法大師嘔心瀝血都未能完成的事情，居然在一個黃毛小子身上實現了，這簡直像個神話。

    然而神話就是這麽突兀的出現了，就在剛才的不經意間，在他九成的輕視和一成的敵視下，沒有防備的出現了。

    東方天成的臉色開始不斷變幻，作為一名在仙盟混跡過的陣法師，他非常明白這個陣法出現的意義，以及它可能造成的轟動。

    毫不誇張的說，掌握了聚靈陣布置方法的白小飛，一旦被仙盟勢力知道，立刻就會被奉為座上賓，而且還是手握實權，能在仙門中有足夠話語權的高位者。

    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無盡的凶險。

    聚靈陣的出現是奇跡，也是修真界的際遇，但對於某些以拘靈陣或類似陣法存活的陣法師及宗門而言，這將是一場災難，這些人和宗門如果想要保有現存的地位，就必須趁著白小飛還在弱小的時候將他鏟除掉，從根源上解決危機。

    吸納兼並是完全不存在的，修真界的陣法師有很深的門戶之見，同出一脈的可以和平相處，但要是遇上其他人，那可沒好臉色，時常因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鬥陣鬥法，彼此之間傾軋的厲害，東方天成就是鬥陣失敗，被人逼到仙門十三宗這樣的小地方來的。

    稍微定了定神，東方天成看著不遠處笑的一臉燦爛的少年，心中生出難明的滋味來。

    也許這個少年還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會給他帶來多麽巨大的改變，或是一飛衝天，或是死無葬身之地，帶著才剛剛出世的聚靈陣法泯滅於世間……

    忽然間，東方天成發現自己對白小飛的敵意和輕視竟然消失的幹幹淨淨，這讓他感到驚訝，但隨後他就明白了，對方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不，是在一個仙盟陣法師還在努力接近的目標上，狠狠的擊敗了自己，於是心生佩服和仰望，再難升起別的念頭。

    想到這裏，他忽然鬆了一口氣，曾經失敗過一次的他並不是無法接受失敗，相反，能夠敗在這個隻存在於理念的陣法上，他心服口服，也很榮幸，畢竟這個陣法之所以會出現，和他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東方天成上前兩步，臉色帶著幾分苦笑，之前還想著要如何殺死對方，可現在卻不知不覺被對方的陣法征服，決定認輸，低頭修好彼此的關係……人生的際遇還真是奇妙啊。

    然而就在東方天成準備開口認輸的時候，一行人的到來打破了氣氛，也令東方天成的腳步頓了頓。

    “好濃鬱的靈氣，這就是拘靈陣的效果嗎？看來這次花大價錢請東方大師來是正確的，相信再過不久，藥山就會變成靈田了，到時看祥雲宗還能不能壓製我們青雲宗。”

    “大長老英明，東方大師可不是一般人，聽說源長老去請了幾次都碰壁，最後還是大長老您賣了個麵子，東方大師才肯出手，所以這功勞必然是屬於您的。”

    “哈哈，話可不能這麽說，雖說東方大師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肯出手相助，但源長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不可歸功於我一人。”

    “大長老深明大義，我等佩服。”

    白小飛：“……”

    白小飛有點懵，哪跑來的一群大傻帽，一個個在那兒自說自話什麽呢？嗓門那麽大，是生怕別人聽不見還是怎麽回事？不考慮一下源長老的心情嗎？

    白小飛偷偷看了一眼源長老，果然看到陰雲密布的景象。

    嘖，宗門權勢之爭啊……

    白小飛歎了口氣，每當這時候，他都會感慨自己當初誤打誤撞進了飛雲宗真是天大的幸事，師兄師姐們都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滿心都想著如何振興飛雲宗。

    念想間，那一行人腳踩著飛劍落到了眾人麵前，個個穿著長衫，手背在身後，落地後下巴微抬，大有指點江山的文人氣質。

    一行人中，為首的年紀不大，但眾人將他簇擁著，顯然就是那個勞什子的大長老。

    大長老掃了眾人一圈，看到東方大師的時候，眼中明顯多了幾分笑意，連忙上前拱手作揖道：“東方大師應邀作客青雲宗，青雲宗上下可是蓬蓽生輝啊。”

    東方大師擺擺手道：“梁兄客氣了。”

    他的臉色淡漠，並不因為對方是青雲宗的大長老就會客氣幾分。說實話，兩人根本沒什麽交情，所謂的麵子，也不過是利益交換，沒有足夠的利益，他才懶得搭理青雲宗。

    大長老顯然沒想到東方大師會這麽不給麵子，臉色的表情微微有些僵，但他到底是見過風浪的，從容的收回姿態，笑嗬嗬的說道：“東方大師，今日勞煩您布置這拘靈陣，沒想到效果如此顯著，比彩雲門和天雲宗的還要厲害，看樣子是在陣法上又有領悟，真是可喜可賀啊。”

    東方天成的臉色刷的一變，這傻貨哪來的，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布置的拘靈陣？這他媽是老子做夢都做不出來的聚靈陣好嗎！你倆眼眶裏裝的是眼屎啊，這麽完美的陣法怎麽是拘靈陣可比的？最重要的是，我都準備低頭認輸和人家修補關係了，你給我突然唱這麽一出，真是把我往懸崖下坑啊！

    “這不是我布置的陣法。”東方天成強忍著怒氣，冷冰冰的說道。

    “不是您布置的陣法？”大長老臉色有些不自然，幹笑了一聲說道：“東方大師別開玩笑，這可是您的獨門陣法，除了您，還有誰能布置出來……難不成是長河賢侄？”

    大長老又把目光投向白長河。

    白長河一臉無措，這都什麽跟什麽？我連材料都不會處理，怎麽就會布陣了？

    “他倆都不行，是我布置的。”不等東方天成開口，白小飛已經自己主動承認了。

    大長老回轉過頭來，看了看白小飛，眉頭忽的一擰，嗬斥道：“哪兒來的黃口小兒，在大師麵前大言不慚……源長老，人是你帶來的？你可知藥山重地，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來的？這次念在你有些功勞，我不追究，但你最好管住他的嘴巴，別讓他在這裏放肆，惹大師生氣。”

    源長老麵色一沉，正要開口，卻忽然被白小飛扯了一下。

    源長老疑惑的看著白小飛，白小飛眨眨眼，故意大聲道：“哎呀，既然有人不歡迎我，那我就走了，源長老，謝謝您的玄玉碑，我很喜歡這件寶物，我會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的。”

    源長老聞言一愣，旋即恍然，笑嗬嗬地說道：“不用謝我，你喜歡就好，就讓清兒送你出去吧。”

    大長老聽了，嗬嗬冷笑：“玄玉碑也如此稀罕，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

    白小飛裝作沒聽見，抬手一招，將玄玉碑收入乾坤戒。

    “嗡——”

    玄玉碑被收走，聚靈陣失去了陣核，立即停止運轉，匯聚而來的靈氣倏爾散去，比聚集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大長老臉色一變，問道：“怎麽回事？靈氣怎麽散了？東方大師，是陣法出問題了嗎？”

    白長河撇了撇嘴：“陣核都讓人拿走了，陣法停止運轉，靈氣怎能不散？”

    “嗯？”大長老聞言一愣，眼珠一轉便想到問題所在，連忙轉身指著準備離去的白小飛喝道：“土包子，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