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簫劍吟 第二十六章 一壺濁酒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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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符年間,關東大旱,饑民四起,盜匪蜂湧,山東私鹽販子王仙芝和黃巢登高一呼,饑民流民紛紛響應,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農民大暴動,許多城池一夜間換了大王旗,卷及中原大地,燒殺搶虐,一片狼藉。朝庭昏庸無能,無暇顧及,而是把主要精力用在征服認為威脅最大的北方沙陀部鐵騎,連年苛捐雜稅,征兵征響,全然不顧老百姓死活。乾符五年剛入冬,漫天飛雪數日不絕,中原河川萬裏雪封,寒席大地,窮人家的日子更加難以為繼。
    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符府的任嬸娘一改往日的愁眉深鎖,近日眉開眼笑,有啥好事發生了?哈、嗬!看著每日有不少錢幣進賬,看著一家老小吃飽,他睡著就笑醒了。
    熬過絕望的盡頭就是希望開頭。原來符存一行人去年從白馬關帶回來的錢帛在上月已耗盡,漠北三宿和符存幾人閑著不掙錢不說,整日耍些拳腳刀槍,能量消耗大,食量很大,靠任富一人外出掙點苦命血汗小錢,根本不夠他們幾人塞牙縫。好在溢香苑的童靈玲知曉符府八口人吃飯穿衣,僅靠極其微薄的收入來源,實在難以為繼,捎來話讓符存跟她在溢香苑同台表演、憑其絕妙簫聲瓊音換得賞錢必然不菲。麵對饑寒交迫,符存又不忍心變賣林玉雪贈送的馬匹來換取錢帛,在符府眾人饑色麵前,符存終是應允。
    一日晌午,符存在書房裏斜躺在搖椅上閱讀;倏然一隻信鴿“噗嗤”一聲落在窗台上,腳上綁著一小截竹筒;他驚訝不已:“怪哉,還有來信?是趙小姐?陰雪兒?師父?抑或是…爹爹?”當‘爹爹’兩字閃現在腦海時,符存雙手猛地一痙攣、驟停拆信、緊緊地握住竹筒,心砰砰亂跳地猜著:他會告知在哪?對我們的思念?為何未回……遇到什麽麻煩?心念爹爹定是遇到麻煩,雙手迅雷般地“劈裏啪啦”展開了信:“姹紫嫣紅玫桂蘭於母祭日回”,原來信中講遠嫁他鄉的七個姐姐會在母親祭日回來。
    符存少小北去,爹爹失蹤後,除姹紫嫣三位姐姐的婚嫁是由爹爹操持,其他四位姐姐的全由母親一手操辦,而今,符存遊學一晃六年歸來,對她們所嫁情況雖有耳聞,但因路途遙遠,想見卻未能見,這次她們都回來,心情大好。
    他把喜訊告知任叔和嬸娘,大家樂嗬著打掃庭院、置備床品、幹果食品還有數捆香蠟紙燭和炮竹等什物,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祭日到來,恰逢大雪鋪天蓋地,去祭祀的沿路,積雪沒過膝蓋。他起了個大早,逐一叫醒漠北三宿,操起鏟子鐮刀,沿路鏟雪開路做標記,砍下的樹枝一路插到墳地時,已是滿頭大汗,正當他們打掃墳上積雪,突然,遠處“劈劈啪啪”炮竹聲大作,辨聽聲音正是來自家的方位,想必是姐姐們到了,符存手中的掃把一扔,一溜煙地往回跑,後麵跟著氣喘籲籲的三宿。
    跑到門外,隻見庭院裏拴著好幾匹馬,屋頂炊煙嫋嫋,從裏傳來陣陣歡聲笑語,久違的熱鬧令符存驟然駐足,回憶瞬間拉回到童年,童年的無憂無慮,爹媽的寵愛,姐姐們的嗬護,一大家人其樂融融,想到現在,內心五味雜陳,鼻子一酸,忍不住要大哭起來……
    “咳!少爺,你……恁的…跑…太快了!”章水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待三宿不經意間,符存迅捷扶去臉上淚跡,指著院裏,道:看,姐她們來了!
    符府門前圍著街坊鄰裏的小孩和些許大人,嘰哩哇啦地議論紛紛。
    這時,任圓和任通兄弟倆嬉笑追逐著出來,見到符存他們站在門外,扯開嗓門歡呼道:大哥哥他們回來了!
    聽到兩小孩呼喊聲,符府裏的笑談噶然而止,從內緩緩走出十幾人,前女士、後男士,走到庭院台階上後,每位女士後麵站著一位男士,年紀大的約三十歲,小的十七來歲;他們訝然地打量著麵前簫劍隨身、沙袋裹腳的英氣少年及其身後的夥伴們!
    旁邊的任嬸娘見符存愣在門外,忙喝問道:還不快進來認姐姐、姐夫?傻愣著幹嘛!
    符存心想:姹紫嫣紅四位姐和姐夫的容貌依稀記得,但玫桂蘭這三位姐卻沒認出,畢竟女大十八變,更別說這三位姐夫了。
    未待符存反應過來,幾位姐先後跑向符存,多年不見又加上府裏變故極大,今日忽見至親,百感交集,淚眼婆娑,相擁而泣!
    七位姐夫紛紛走近,大姐夫袁象儀率先說道:存弟,都長這麽高了喲……咳!這個天寒地凍的,不是一兩句話能聊得夠,咱們進屋去,讓任嬸娘燒一壺酒,姐夫哥們定要跟存弟好好的喝一場,天南地北聊個夠!
    章水碧心想:“大姐夫此話顯然視我們三宿為無物呀!”一臉不悅恰若烏雲,正巧被細心的一位白麵書生樣的姐夫瞧見,他機智地指著三宿問道:存弟,跟你一起的是何方朋友啊?也請給我們介紹介紹。
    大姐夫忙著給符存逐一介紹起每位姐夫姓甚名誰和他們營生,讓符存無暇顧及白麵書生的問話。
    大姐夫最後介紹到白麵書生時,他大手拍在書生肩上,哈哈大笑道:這是你七姐夫、我同父異母的小弟袁象先,還小你七姐兩歲多呢。
    “看來七姐夫比我還小喲!”符存與袁象先相視一笑,都心想:“有爹爹罩著就是不一樣!”
    大姐夫逐一介紹後,拉著符存進入屋裏,大家尾隨而至。
    這時,任嬸娘早已擺滿了兩桌菜,燒了一壺濁酒,姐夫們繞著符存圍坐一桌,酒過一巡後,大姐夫袁象儀大嘴一扶,站了起來,提議道:存弟少小離家,必然見多識廣,那我們請存弟給大夥兒講講這些年的見聞?怎麽樣?
    大家哄然附和。符存見大家急切等待的眼神,腦海裏迅速理一理思路,便從外出求學遭遇、在修定寺與王賢和陽五義結金蘭,清涼寺裏巧遇漠北七宿,再到歸來時在白馬關得林玉雪贈錢送馬等經曆,娓娓道來。
    正講到興致處,突然外麵噪聲大作,“簫劍俠!簫劍俠!”接著“咚咚咚”幾聲敲在大門上……
    “嬸娘,勞煩去開一下門,聽聲音是母乙和董乙他們,我的幾個朋友。”符存笑容滿麵地說道。
    “簫劍俠?”幾個姐夫們看著符存,麵色強笑,心裏存些疑慮:存弟莫在外麵結交狐朋狗友才好。
    聽到他們進門,桑南鬥湊近符存耳語幾句,符存便快步迎出去。
    “簫劍俠,聽說你們家來了許多親朋好友,我們聚賢閣兄弟們把灑菜帶過來湊個熱鬧!”
    “歡迎光臨寒舍!感謝梁大哥帶著眾兄弟來捧場!你們快進裏屋坐!”
    聚賢閣店家梁飛虎和其他幾位兄弟每人手提一樣菜和一壺酒,笑嗬嗬地穿過庭院。
    符存和三宿忙著添桌椅碗筷,招呼客人坐下,符府裏外人氣大旺,熱鬧了起來。
    “各位姐和姐夫,這些是我回宛丘結交的朋友,他們為人豪爽仗義,對小弟照顧有加,特介紹你們相互認識。”
    大姐高興地起身,端一杯酒,迎上去,笑盈盈地說:“多謝幾位朋友對存弟的關照,請裏屋坐!”其他幾位姐也尾隨著友好示意。
    可大姐夫袁象儀心想:“本人大小也是個官,不屑與草莽之人為伍!”於是放開嗓門道:“存弟,繼續把你的經曆講給姐夫們聽聽!”其聲如洪鍾,蓋過了所有聲音。
    符存心想:大姐夫顯然沒瞧起我的朋友們,但我不能隻順了他的意而寒了朋友們的心,怎麽辦呢?
    桑南鬥見狀,霍地起身,杯一舉,大聲說道:各位親朋好友,在下有個疑問想討教一下,今天在場的,要麽是少爺的親人,要麽就是少爺的朋友,大家都關心少爺;那現在,我們少爺漸漸長大成人,可前程渺茫,大家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看看誰有高見,望指一條出路?
    大姐夫斜視一眼桑南鬥,輕描淡寫道:很顯然,存弟出路就是去投軍嘛,我這次來正有此打算,我在陳州當差,隻需簡單寫個推薦信就辦妥了。
    二姐夫鍾彪點頭讚同,心想:大姐夫打的如意算盤呀!當下饑民爆亂此起彼伏,陳州府到處征兵圍剿,而推薦人參軍,不僅解決了該人的出路,還能拿一筆賞金,大姐夫真是兩全其美呀!
    “大哥,此言差矣!當今唐王朝昏暗無能,苛捐雜稅壓得老百姓喘不過氣來,江山已是風雨飄搖;如今是天下群雄並起,而當下勢頭正猛的卻是由饑民組成的黃巢衝天義軍,許多州郡被我們義軍攻克,許多貪官汙吏成了我們義軍的刀下鬼。大哥豈能把存弟往火坑裏推喲?我認為存弟跟我一樣去謀出路的好!”七姐夫袁象先反駁道。
    姐夫們十之六七在官府當差,少數的投了反唐義軍,如七姐夫袁象先卻追隨舅舅朱溫的衝天義軍。
    “得,打住!”袁象儀製住了他弟弟,“你就崇拜你舅舅!你再怎麽誇耀他是統軍一方的大將軍,但在世人和官府眼裏就是人人喊打的賊和寇!你也不看看今年你們反唐義軍首領王仙芝的下場,要像我們爹爹和我的舅舅學習,他們雖是芝麻小官,卻是光明正大的謀生存。”
    當官差的都附和著大姐夫,而參加義軍的和江湖朋友卻不以為然。
    “哼!大哥言下之意,小弟我就是賊寇唄!”袁象先氣惱地嘟囔著繼續道:不為民請命,什麽光明正大的!哼!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曆史終歸會告訴我們答案的!
    眼見兩兄弟即將鬧矛盾,桑南鬥打斷道:亂世之秋,陰陽不明,乾坤未定,現有的道已經泥濘不堪,看不到未來,而通向光明的道注定崎嶇不平,需要千萬人去開拓,所以,在座各位,現在無論做何營生,皆可為當世黑馬。
    “說得精彩!”梁飛虎鼓掌喝彩,繼而拿起酒杯,鏗鏘有力地說道:各位姐姐和哥哥大老遠來到宛丘,容小弟敬各位一杯酒,算是接風洗塵。
    梁飛虎說完一飲而盡,除了大姐夫外,其他人都舉杯感謝。
    “當今,各鎮諸侯不聽朝庭節製,割據一方,名為唐臣,實為唐賊!唉!隻歎天不佑大唐哦!山東竟連年饑荒,波及中原大地,餓殍遍野。大唐西北有彪悍的沙陀族騎兵侵襲,而東南則有衝天軍橫衝直撞,你們說大唐能撐得到幾時?”
    “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姐夫袁象儀一臉鄙夷,道大唐自建立來,遭受過多少次重大傾覆危機,但關鍵時候總會天縱英才來力挽狂瀾於既倒,終究都化險為夷!別看叛軍和逆賊現在猖狂,終將被消滅的!
    大家一聽覺得有些在理,便不再多說;桑南鬥見大家僵著,起身舉杯敬酒大姐夫高見,在下聽後受益匪淺!而現今世道不明,生存艱難,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杯酒我先幹為敬,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正在此時,忽聽街上一陣喧嘩,數騎馬蹄聲奔馳而來,很快“咚咚咚”的敲門聲急促地打在院門上,伴著一陣怒喝開門!開門!檢查!
    屋裏的人愕然:來者不善!
    大姐夫邁著方步不緊不慢地走出去,大家跟在後麵慢悠悠的,任憑外麵急不可耐的敲門和喊喝聲。
    “誰這麽不講理呀!”大姐夫開門前責問一通,門一打開,隻見七人,騎著高頭大馬、全副武裝,氣勢洶洶,一看是官兵,領頭兵爺喝問道:爾等好麵生,是什麽人?快快從實招來!
    “我們也不是罪犯,談何從實招來?”大姐夫見慣了,毫不失體麵地應道,同時從身上摸出令牌遞給那兵爺要知我等什麽人,先看這個,給……
    那兵爺順手接過令牌,斜眼一瞥,又打量一番府內人等,沒說多話,就把令牌還回;勒馬帶著其他人轉身就走,隻是放了一句話年關將近,陳州各縣正與匪徒激戰,我們宛丘城近來混進了一批盜賊,請各位注意防範!盜賊凶殘,若發現了及時報官!
    “多謝兵爺提醒!兵爺不喝口茶了再走?”大姐夫高聲回道,轉頭跟大家驕傲地說道你們看我們陳州地界的官兵還稱職吧!
    大家也不再討論未來了,也許是這二十多人裏各有想法,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有一樣是共同的,那就是祭母。
    符母墳墓位於黑獅山腳下,戌山辰向兼乾巽,庚酉方峰高、辰巽已養生水來朝,更得庚酉辛水來;生方草青又多山,旺方山多個個圓,龍虎射外有曜氣,案山背後官星現,明堂寬大、敲鼓排列,向山高遠得鄰...坐山、向山、案山、青龍白虎皆俱。
    符府雖已寒門,符母能埋葬在此靈氣聚集的寶地,即使富貴人家也難尋得的風水寶地,全得益於符楚的結拜兄弟,兒女親家袁敬初的功勞。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家虔誠地燒香磕頭,七姐夫袁象先見符存既然簫笛在身,便提議道存弟給母親大人吹奏一曲,以追思哀悼,讓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知我等這份孝心,豈不美哉?符存欣然同意,取出簫笛,緩緩吹起:
    古時明月…照…今人……
    轉瞬間…
    今人…成古…人……
    吊祭幽夢…見…故人…
    夢幻裏…
    今人…逢故…人……
    道是人生……夢一回…
    古人今人…月圓月…缺……
    故人今人…夢裏夢…外……
    時匆匆……
    萬物…生…奈何…又催…萬物…枯…
    古人…難留名……故人…難入夢……
    奈何?奈何?
    符存傾情吹著簫,韻律高高低低、蜿蜒綿長;聲細如藕絲、似斷實連;聲隆則如悶雷、聲滿簫管……吹者吹著惆悵,吹著思慮和歎息,通過簫聲似乎在問蒼茫天地,人生意義何在?又如之奈何?聽者聽入迷,七姐夫袁象先,倒也知音,情不自禁地隨簫聲哀歎感慨:古人和今人,與明月千萬年亙古亙今;今人和故人雖陰陽遙隔,卻常在夢裏曇花一現;時啊!不舍晝夜地催生新事物,卻又化萬物灰飛煙滅!生而為人,乃匆匆過客喲!能留名的古人乃鳳毛麟角,而芸芸眾生注定在曆史長河中:無煙無痕、銷聲匿跡!其生而意義何在?要成為今人、後人追憶的故人和古人,如之奈何?
    大家沉浸在沁人心脾而又無奈哀思簫聲中,而宛丘街上隱隱傳來嘈雜聲,間隔著貌似“有強盜!捉賊呀!”的呼喊聲……
    “情況有些不妙!”大姐夫袁象儀趕緊收拾東西,指了指二姐夫鍾彪、四姐夫楊超、五姐夫劉強,說道:你們幾個功夫不錯,快跟我飛奔回去,也許強盜正搶我們的東西!
    四人抓起隨身物件,飛奔遠去,其他十幾人與符母大人做了最後告別後,一路上對符存簫聲的美妙讚不絕口,難怪就憑簫聲就養活一家人……
    “狗他娘養的強盜!居然把老子們回去的盤纏都偷走了!”大姐夫站在院門口對著歸來的人罵罵咧咧訴苦道。
    “這才多大的工夫!”大姐著急道:那這下糟糕了!咱們怎麽回去?
    任叔從內屋走出來,一臉陰雲,自怨自艾道:你們剛出去,我就放活回家了,也沒聽到強盜怎麽進屋盜走東西,一聽到街坊四鄰喊捉賊,檢查屋裏才發現錢帛不在了,唉!這下可麻煩了!
    大家愁作一團,特別是幾個姐妹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紛紛。
    “大家稍安勿躁!”符存站了出來,雙手上舉示意大家安靜後,又高聲說道:我先去找童靈玲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母乙和董乙他們已回去,若幸運的話,核查未被偷,也許能接濟一下我們。
    “童靈玲?”大家異口同聲疑問道。
    符存顧不上答話,轉身箭步似飛地向溢香院跑去,一溜煙的工夫就到了院門口。
    平日此時,來溢香院消遣的財主老爺或者那些公子哥不少,今日奇了怪,門可羅雀,院門緊閉;符存從門縫看進去,吃驚非小:門口立著三人,帶刀帶劍地注視著樓上,樓梯上麵又站著兩人,手握長劍看著院門;這幾人好麵生,身著黑衣,顯然是在為裏麵的什麽人做守衛。
    “小聲點!不要命……”一聲壓低的男子怒吼還是傳了出來。
    符存凝神細聽,又隱隱約約聽到童靈玲的哀求聲,便不再多想,撥出劍,“咚咚咚”劍柄頭急促地敲在大門上。
    “今天歇業,改日再來!”裏麵一黑衣人不耐煩地說道。
    “我是溢香院的人,開下門我取個東西便走!”
    裏麵靜了一會兒,話傳出:報上名來!我們核實一下。
    “符存!”
    符存從門縫看得清楚,那幾人神色慌張,樓上那黑衣人向裏走去,符存屏息凝神細聽,“去!拖住他一個小時,什麽都好了!”還是那男子極力壓低的惱怒聲。
    那黑衣人出來,“咳咳咳”清了幾下嗓子,大聲對著門外喊話:外麵聽著,老鴇媽剛出去,要稍等一會才能核實。
    符存火氣上冒,欺我無知?“呼”的一聲躍過院牆,立在院內,那幾個黑衣人驚恐萬狀,大吼道:幹什麽?找死啊!
    “借過!到樓上見個人!”符存話音未落,人已躍到樓上走廊。
    樓上兩黑衣人左右分劍刺來,劍招狠絕,每劍致命,符存不與他倆糾纏,三下五除二便把倆人放倒,把兩人的劍奪過扔到大柱上釘著,樓下三人大驚,一齊衝上樓來,刀槍劍齊攻,“叮叮當當”響徹溢香院,符存使出一套“碧空青雲”劍法,劍招奇妙精粹,令人難以招架,逼得三人步步後退,最後竟退至童靈玲的房門口,三人殊死搏鬥,激戰之聲令裏屋那男人暴躁怒吼:真掃興!非要老子出手?
    “童靈玲凶多吉少!”符存心頭一緊,須快刀斬亂麻,旋即使出陰玄子絕妙的“陰極寒仙劍法”,陰陽劍法交錯疊出,令人應接不暇;三人大驚失色,很快,手中的兵器相繼被打落,被劍觸及的雙腿一酥,三人便癱坐地上,動彈不得。
    “砰!”的一聲巨響,符存一腳踹開了房門,一黑衣人正撕扯童靈玲的上衣……
    黑衣人突見大門洞開,驚厥轉身,一雙怒目好像可嚇退人,對符存掃視一通,二話不說,提劍飛身來刺,‘上下左右中’五連劍如瞬間齊出,迅捷無比;符存趕緊以‘空’字訣化凝為活,接連使出‘碧空青雲’、‘翔龍出江’等招式,絕妙猶如翔龍翻江倒海,呼嘯一躍,騰雲隱去……轉瞬又以“凝”字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使出‘陰極寒仙劍法’……
    黑衣人大駭,邊打邊尋思著:都說我‘梁上君子’若稱劍法天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今天看來,真乃井底之蛙,天大的笑話啊!今晚雖劫色不成,可劫來的錢帛也算豐灃;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知足常樂喲!常言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符存見黑衣人劍法雖高明,但有些淩亂,顯然心神不定所致,又見其背上鼓鼓的包袱,顯然想卷錢擇機抽身溜走……
    “別讓他跑了!他是強盜!”院內圍了一群人大聲嚷嚷。
    符存看出了黑衣人心思,便試著用師父的傳音入耳術:要活命,錢帛留下!
    黑衣人怎能甘心,凝神運氣,使出絕招後旋即虛晃一劍直擊要害,符存閃避瞬間,黑衣人“嗖”的一聲飛身上梁,輕功之高,絕頂上乘。
    院內人群大駭,著急驚呼:抓住他!
    符存早防著他卷著錢帛遠走高飛,緊隨著“呼”的一聲迅疾騰起,一劍便把黑衣的背包劃破,一時錢帛呼呼啦啦直往下掉,院內的人群紛紛攘攘去撿。
    黑衣人一看符存輕功甚是了得,尾隨而至,出招又狠,便告饒道:咱們住手,剩下的錢帛,我都給你!
    “行!”符存量他跑不掉,便停招。
    黑衣人解下包袱,扔向符存,便縱身一飛,越過院牆,消失在暮靄中,隻是撂下一句狠話: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符存飛身下梁,停在童靈玲房前走廊上,隻見人群歡呼,七個姐夫早已在院裏,見識了符存的功夫,驚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麵前的小弟竟有如此絕奇的劍法和輕身功……
    符存顧不了大家的熱情讚頌,轉身進入童靈玲的房間,隻見她坐在矮凳上,雙手趴在床頭,掩麵而泣,“這,這該如何是好?”符存尋思著。
    “童妹,那黑衣人沒傷著你吧?”符存小心翼翼地問候道。
    童靈玲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符存以為說錯了什麽,更不知說什麽好,自責道:哎!怪我無能,沒能擒住那黑衣人為你出口惡氣!
    “咱的命怎麽如此苦啊!”童靈玲終於嗚嗚咽咽地哭訴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正在符存不知所措之時,樓下那些人咚咚咚紛紛上樓來,問盜賊撒落的錢帛該如何處理?
    童靈玲悄悄摸幹眼淚,若無其事,跟在符存身後,麵帶笑容,嬌聲吟道:感謝各位鄉親前來趕走盜匪!
    符存見大家熱切地望著自己,他雙手一揖道:請在場的街坊鄰裏把散落的錢帛集中一起,讓失主登記造冊,按登記的名單領取失物,若有多餘未領取的錢帛分給窮苦百姓!
    大家稱好,按如此思路分配後,符存名聲大噪,得到大家的擁護愛戴。
    送走七位姐姐和姐夫後,心想號稱“梁上君子”的黑衣人必將卷土重來,“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符存猛然想起那黑衣人曾撂下的狠話,心驚:接下來將會是怎樣的一場凶險遭遇要等著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