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變, 沉寂八年再請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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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繼續進行。
由於拔掉了兩顆毒瘤,眾人後怕中,如釋重負,滿堂充滿了歡快!
“陛下,仆射周青臣有奏!”
酒酣耳熱之際,隻見一錦衣羅袍,氣度超然的男子起身,笑容可掬,拱手遙遙對高台朗聲道。
“講!”高台上隻崩出一個字。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讓麒麟兒在此壽宴獻藝,讓我等大開眼界。
特別是鈺公子,先後推出濃酒、酒精,甚至是沸滾水的提議,無一不是讓我大秦文明,再上一個台階。
同時,以堅韌智慧的手段,拔去了大秦兩大毒瘤
周青臣的聲音再次響起,感慨萬千。
“臣聞,自去冬來,朝野多有議論,說秦政有種種弊端。
甚至以星象預言秦政之艱危,臣以為,此皆大謬之言也!
今日九公子揭穿修仙騙局,也順勢揭穿了星象刻石之流言。
遙想當年,秦地不過千裏。
賴陛下神靈明聖。
結束了千百年來的諸侯割據和戰亂,實現了開天辟地的華夏一統。
隨之,北擊匈奴,南征百越,書同文,車同軌,統一貨幣、度量衡,雄才大略堪稱千古一帝。
如今,平定海內,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賓服。
推行中央集權,三公九卿郡縣製,盤整大國一盤棋,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這偉大的功業可流傳萬代。
祖,始也;龍,人君也。始皇,祖龍也!
自上古以來,三皇五帝不及陛下威德。”
“彩!”
“陛下萬歲,陛下威武!”
掌聲雷動,山呼海嘯,吼聲震天。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段馬屁有理有據,有血有肉,熨貼的始皇帝龍心大悅,舒爽至極。
盤整大國一盤棋,可謂是嘔心瀝血之巨作,得到群臣的肯定和擁躉,當然是極其愉快的。
如同一個畫家,最得意的畫作卻被批的一文不值,一個小作者殫精竭慮的被踐踏的體無完膚,心情能爽才怪!
“好!為仆射之言,朕痛飲一爵!”嬴政擊掌大笑。
“博士仆射萬歲!”
大臣們為周青臣坦誠所動,舉殿歡呼一片。
這是一個開明的時代。
萬歲,並非皇帝專用稱呼,對於極為尊重之人,亦可稱萬歲祝福。
……
“青臣以今非古,否認三皇五帝功績,欺師滅祖,不敬仁義王道。
當眾阿諛奉承皇帝,蠱惑天下,放辟邪侈,此大謬之論也!”
大秦長公子扶蘇的儒家老師,博士淳於越起身,對周青臣怒目相向,當庭怒斥。
大秦時期,依然保持著坐而論道、高談闊論的學風。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這是一個熱血的時代,老憤青大有人在。
不像滿清時代,人如圈養的畜生,奴性十足。
儒生絕非後世所說酸儒,亦或百無一用是書生,諸子百家,皆有自己的信念與追求,血性十足,甚至舍生取義。
儒生在此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因理念不同,動輒殺人或者自殺,比比皆是!
甚至見了君王,都是席地對座,除了極為隆重場合,通常不用跪拜禮。
……
周青臣當庭受到攻擊,頓時麵紅耳赤,目眥欲裂,衝上去給淳於越一個大逼兜子,卻被周圍人死死抱住。
淳於越完全無視,向高台遙遙拱手道,“陛下,臣聽說……
自殷朝、周朝統治天下一千多年來,都分封子弟功臣,作為自己的輔冀,拱衛中樞。
如今陛下擁有海內,而嬴氏的皇子卻為匹夫,無人分封。
嬴氏子弟逾萬不乏英才,卻無一人做國家重臣,更無一人承襲祖先爵位。
偉大的始皇帝,一不立後,二不立嫡,三不用皇族拱衛,真正地孤家寡人一個。
宗室支持最大,犧牲也最大,前赴後繼,卻忙個了寂寞。
宗室子弟絕非聖人,沒有怨念一定是自欺欺人。
二十餘個皇子,也僅有扶蘇公子進入了朝堂。
由此導致,陛下沒有親人,沒有家,沒有宗室。
陛下,天下為公,近乎聖人啊?!”
一席話下來,大殿之人頓時麵露唏噓。
特別是嬴氏宗室子弟,更是感同身受。
一段話,晨鍾暮鼓一般撞擊著每一個人心,看向嬴政,肅穆中跟平添一絲敬意。
周青臣一臉狐疑的看向淳於越,分明寫著:你這是放的什麽彩虹屁?
去不了淳於越話鋒一轉,“偌大的國家,萬一出現亂臣,沒有諸侯輔翼,誰來拱衛京畿,勤王馳援陛下呢?
不學習古人做法還能長久,聞所未聞啊!”
“臣與二十七名博士具名上書,再請終止郡縣製,效法夏、商、周三代,推恩封地以建諸侯。”
淳於越洪亮的聲音再次隆隆響起。
“臣等附議!
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未嚐聞也!
終止郡縣製,推恩建諸侯!”
一幹博士齊聲嘶吼,聲若雷霆。
“轟隆隆……”
宛若晴空霹靂。
而博士淳於越的奏章,在歡樂的壽宴上,當真炸響了一聲撼動天地的驚雷,天下失色。
穩如老狗的李斯,身形一晃,差點彈跳起來!
帝國初期,朝堂分為兩大派係,一派為丞相王綰為首,力主分封製,卻又與周天子時代不同。
王綰主張將陛下皇子、嬴氏宗族、有功大臣封到燕、齊、楚等國的偏遠地方,讓他們鎮守各地,以保持國家的穩定。
另一派便是李斯力推郡縣製,才由廷尉扳倒王綰上位。
現在,博士宮公然跳出來,複請分封製,不僅突兀,更是在撼動李斯的權威。
歡快的氣氛蕩然無存,波譎雲詭,黑雲壓城。
始皇帝好不容易過個壽辰,卻被淳於越觸了逆鱗。
天下一統八年來,中央集權,三公九卿,郡縣製,是偉大的始皇帝承受極大的壓力,力排眾議,以雄主的之勢強行推行的傑作。
帝國官員們的最大困惑是,這群博士在八年之後卻突兀的橫跳出來,咬定郡縣製不放,背後究有何等勢力?
否則,縱然名士為官,焉能如此目無法度,敢於以如此強橫之辭攻訐既定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