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九十九章：人生態（十七）

    “人之宇宙，我人族根基所在，如今已繁盛至此，回憶前朝，何時曾有！”

    一名老將站立於由無數星辰壘砌成的長城，不知多少萬宇的星空在此處皆可一覽無餘，而他的心也隨著這星空的浩瀚寬廣得以放飛翱翔，滄桑而又熾熱的眼眸寄宿著對這個種族崛起的渴望，他在看著，他看到了，一顆又一顆星辰上生命誕生的希望，還有那道道靈光耀現所代表的突破之機緣希望。

    重回人之宇宙已是不短的歲月，但這相隔久遠的故鄉帶來的驚喜卻從來不絕，身為這宇宙與文明的古之守護者，他明白這個種族早已不再是能由自己挑起守護大梁的了，它的蛻變將會超越自身想象，隻是能作為這個文明的奠基人便見證著它日益強大，強烈的自豪感還是不斷湧滿心頭，這令他癡醉在這星空的美景當中，每一名新生兒的降臨，每一種技術的創造，每一個天驕的崛起，都能令他從中收獲最真摯的感動。

    人真是一個奇跡的種族，孟單戈不禁這麽想到，在人皇統一宇宙之前，誰能想到一個天生實力距離靈階都極為遙遠的種族竟會戰勝一個又一個始源王族，並得到道族的認可禪讓成為宇宙之王？當時人皇鑄劍，又有誰能想到這竟是連世間皇者都受其震撼的震世波瀾？後來那妖族以橫掃世界之勢大軍傾軋而來，他本打算以血戰捍衛人族的最後榮耀，卻不曾想到人族竟能在那亡國滅種的戰爭中得到存續，並延續至今，又一次發展壯大！

    人族已經很強，他在參與那次最終決戰時就感受到了，便如那星炎神、通天戰聖之輝芒燦爛，是自己這尊古老人將也無法比擬的神之盡頭，在那場戰爭中諸神為神界榮耀而戰，可人族的血脈同樣令他們追隨孟單戈喊出了我隨人皇征夷異的口號，距離那段歲月已有百萬宙之遙，孟單戈每每憶起都不禁為此熱血沸騰，仿佛他又回到過去，身為青雲的賬下之將沙場征伐。

    不過現在，可有太多後輩超越自己了，不說其他人，就近便有一尊。

    “孟單戈前輩，可有什麽不妥之處？”那人走來，身穿著點綴星辰光點的銀甲連同那怒獅戰盔顯得威風凜凜，持銀戟屹立於這城垣之上足有萬夫莫敵之威。

    他聖號銀樽太歲，乃是一位太古戰聖，放眼整個世界這等實力隻是尋常，連進入混沌參與戰爭的資格都不存在，因此他並未駐守宇宙邊疆，隻是駐守這更內層的星辰長城，可饒是如此孟單戈也從這位後輩身上感受到一股舍我其誰的自信。

    他不曾為世界級天才，也未與妖魔聖者征戰，這自信從何而來？來自人的種族本身，來自人族文明而今飛速進展，一往無前。

    與他對決，自己有多少勝算？孟單戈估計不足一成，畢竟自己才剛剛成聖，而對手雖是後輩也在聖者領域打磨十數宙，對道的掌控，乃至戰聖玄機更遠非自身所能比擬。

    “沒有，你盡職駐守便可，莫要為我所擾，不然我這人將豈不是反倒成了幹擾吾族宇宙大陣建成的罪人？”孟單戈和煦一笑，不願落後於時代的自身對宇宙大計造成絲毫幹擾。

    “人將降臨，我等若是招待不周方才是罪人，此罪勝於怠工之罪，而為怠慢人將，不人之罪。”銀樽太歲卻鄭重開口，他雖然年輕，連魔薨之役都是他眼中的久遠傳說，但這不妨礙他敬重老輩英雄，正如他所說，人族之道極重宗祖，而孟單戈卻是整個人族始祖中都有大功勞而存續至今的一尊，沒有任何一尊人族聖者有理由將其怠慢絲毫！

    宇宙大陣是支撐文明屹立不倒的擎天之柱，可人族對先祖敬畏的道德卻是整個文明的真正基石，倘若為了加快修建支柱卻搬移基石，那麽縱然神殿建成也如無根之萍，斷然沒有萬古長存的可能。

    孟單戈無言，他甚至想要離開以免繼續幹擾這有為的後輩，但他知道就算離開也沒有意義，如今宇宙大陣正在構築，這涵蓋整個宇宙的龐大聖陣在人之宇宙的每一處皆有聖者負責，無論自己前往人宙何處也都是在某尊聖者轄區之內，而所有聖者對人將的敬意都是堅定的。

    於是他便安靜地屹立在此，繼續觀察星辰明滅，也感受著這看似駐守城牆，實則在將一重重戰道聖紋銘刻在星辰長城表裏的銀樽太歲修築之意，在整個宇宙大陣的建設中此處隻能算是極普通的一點，更關鍵的是宇宙邊疆的真正關卡，關係到文明、傳承、生命的智慧書、生命樹、通天戰塔等等，無數據點通過錯綜複雜的聯係構築成覆蓋宇宙的龐大聖陣，在行走宇宙的過程中孟單戈感受得清清楚楚。

    雄關屹立，虎將鎮邊疆護宇宙文明不朽，若星炎張揚，卻若磐石而不可撼。

    書卷翻動，文化之氣洶湧盛然，將無盡文明火種傳播千萬星辰，遂有薪火相傳而文明立，知書達理而禮教出，人所以為人。

    神舟當空，起漣漪而耀虛空，前有天河決口而駛往，則天河複流，此為空間行舟，承載宇宙時空穩定之職。

    枝葉繁盛，若碧柳撐霄，綠葉飄落間有虛空中的遊離生機歸附，更有荒蕪星辰重現生機，此樹之存，救無數文明危亡中。

    戰塔行軍，則星神軍威名遠揚，這宇宙之軍征戰在人之宇宙的每個領域，在血與火中守護蒼生，也將自身磨礪得愈發強大，他們的真正征程卻在宇宙之外，那是應由人族興盛而領的疆域，唯有真正能走向那種遠方人族方可奠定為亂世之強。

    還有太多，這座新生的宇宙實在令孟單戈感受到了太多震撼，星空不再是表層的星空，於虛空的內層實則有一個個位麵存在，通過另一種形態繁衍人族這龐大文明，而昔日雄踞在人之宇宙一處處的始源各族此時也不再有盤踞族地的傳統，他們分散在整個宇宙，更好地彼此融合，再無芥蒂地為宇宙奮鬥。其實這在神界中早已展現，隻是於人宙見到，卻令孟單戈回憶起始源時代的光景，從而更感慨萬分。

    時間能改變太多，災難帶來的不隻有惡果，曾經的人族皇朝，始源諸族在入侵者的鐵蹄下分崩離析，所謂的仙族祖地，修羅之國早就灰飛煙滅，這是慘重的損失，卻也令各個種族因此摒棄前嫌在災難中更好地共存，而在整個文明的輝煌進程中私心也會被大公泯滅，人族會對自己的種族愈發驕傲，從而自強不息。

    身為經曆過那最大苦難的古老人族，孟單戈至今還難以忘懷那幾乎將整個種族的尊嚴與希望碾碎的慘痛，這種恐怖甚至深入了骨髓血脈一代代傳承而下，令無數世人族在麵對異族入侵時隻能畏縮顫抖，應本能的恐懼而失去戰鬥之力，這種恐怖令孟單戈痛心疾首，卻隻能在一次次生死戰鬥中眼睜睜地看著人族的希望被絞殺泯滅，越來越多的恐懼將種族逼上絕路。

    而現在，這種恐懼已經消失了，當世的人族雖然知道人之宇宙相對於其他大宇宙實力較弱，卻絕不認為自己的種族軟弱可欺，這種自信不在於神族庇護，而在於人族自身的實力！宇宙戰場，屬於人族，尤其是那星神軍的光芒愈發燦爛，盡管大多數時代人族的戰力隻能排在後列，可終究也有人族走出最強世界級天才與軍勢而橫掃最終決戰的時候！既有一搏之力，那麽便不會喪失希望，而隨著人族的實力不斷提升，這一搏之力也越來越強，遲早有一天人族將真正成長到足以與古老霸主完全同等對話的高度！

    “我人族便該如此，曆史的磨難無法將我們的血脈滅絕，更無法毀滅人的希望，即便是絕望的坎坷，我們人族英雄也能從中找到希望便將其闖過，當整個人族都是如此，無論是神、魔、妖，都將被屬於我們的最強文明超越。”通天戰塔中有身披甲鎧的塔主神情毅然，在他麵前一尊尊中位神層次的星神軍眸光爆耀，情不自禁血脈沸騰。

    “若戰血燃燒，不可抑製，那便前去征戰吧，六十三軍團統領，世界級天才聖靈仙與你們並肩作戰！”塔主高昂呼喊，數十尊已是達到戰神層次的星神軍戰士堅定點頭，接著便踏入那連接宇宙之外特殊戰場的門戶之內，他們能感覺到其中充滿金戈鐵馬，大漠黃沙，在那裏他們將會經曆超越宇宙內部所有磨礪的可怕征戰，這次他們的征戰不再是宇宙之內，而是對決另一個大宇宙強敵的戰場。

    在這裏，他們不再擔當秩序匡扶，所需要做的是守護邊關與開疆擴土！

    在此時的人之宇宙中還有一座座通天戰塔皆生發暗金色的熾烈光芒，一尊尊戰神、地神層次的星神軍戰血沸騰，以堅定步伐踏向那對他們來講未知或已知的戰場，明明一座座通天戰塔相隔億宇之遙，可他們宛若有著某種默契，堅定的步伐足矣引起跨越星空的共鳴，教那軍威浩蕩，百萬雄師出征戰！

    人妖戰場，一股浩蕩軍威一時間將整片時空掃蕩，這是身披同類甲鎧，皆釋放宇宙星輝的一支鐵軍，踏過無數次血與火的他們對全新挑戰毫無畏懼，此行本就是要將一切戰爭與敵人征服！

    在這軍勢的最前方正是身穿相同戰甲，神情肅穆而又顯得英氣凜然的超然女子，聖靈仙，以星神軍六十三軍團統領之名，她將出征，掃蕩妖域！

    這一幕在孟單戈的眼中實在過於燦爛，他宛若見到一柄無物不破的劍斬過鴻蒙混沌，落在曾帶給人族無盡恥辱與殺戮的異宙斬盡所有恥辱而彰顯一族威嚴，有一個巨人正在以世界顫抖的氣勢屹立而起，而這一場戰鬥，不過是史詩傳說的起始。

    人妖戰場，呐喊震天，大戰終於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