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零八章：人生態（二十六）

    千衍獸尊的話語與情意足以令任何獸族振動感慨，但萬古的秩序不容動搖，以至於某些巔峰聖獸的眸中體現晦暗，也有麟帝若有所思，誰也不清楚這位神秘的洪荒宇宙第一智者思考著什麽。

    但在這屬於遺落鬼將全新大道召開傳承的布道會上千衍獸尊終究是一名座上賓，奪不去屬於主人的輝芒。

    一尊尊神與聖從遺忘狀態醒來，此時卻到了正式見證一尊新的絕世天驕崛起時刻，獄至鬼君神情鄭重，隱殺彼岸者在他身後落座，冰冷雙眸內透出期許，慷慨激昂的千衍獸尊宣言之後卻也繼續鄭重地注視著遺落鬼身上那玄奇遺忘之道延展，還有宇宙氣運的聚集奇景，盡管它堅信獸之道不可動搖，但對其他道路的重視同樣是它所領悟的進化真諦。

    “這等傳承法，當以效仿。”尹書師聖認真地看著遺落鬼與有緣者還有此時前來聆聽的存在們彼此建立維係，猶如包羅四宙的驚天道統橫空出世而心有感慨，三人行必有我師，他雖為傳承極道者卻也在遺落鬼的奇想中學得許多。

    萬獸王、傳承極道者皆有這般感悟，其他聖者何嚐不是如此？遺落鬼雖然隱逸寡言，但他卻在自己的獨立思考中發掘大智慧，明明氣息本源顯得深邃無比，但諸聖卻能在他身上見到太多閃光點。

    “我自以為一世天驕，自身道路所向無敵，不曾想今日得遺落鬼前輩指點方才醍醐灌頂，知曉我心之魔，未能突破之因，在下羽紳國，願追隨遺落鬼前輩修習無上遺忘，縱非弟子門徒，為聖侍仆從足以！還請前輩成全！”一名神靈的誠摯呼喚引得諸聖關注，這是一名麵如冠玉，眸如寒潭的英俊男子，依稀可見傲之痕跡在他麵龐留存，隻是此時他的表現唯有對遺忘的尊敬與向往。

    “也算一世天驕，竟對遺落鬼敬仰至此？”有聖感慨，但細細思考卻覺理所當然，這男子曾是一世宇宙級天才，多次參與最終決戰而未死，斬殺諸多玄妖玄魔，也算是一流玄神中的盛名之輩，可宇宙級天才如何能與世界級天才，乃至神之盡頭相提並論？遺落鬼的道路可是以盡頭為起始，具有無限開創性，哪怕巔峰聖者都為此癡醉，就更不用說一名天才人物了。

    這名天驕不算有緣者，隻是在聆聽遺忘聖音中他亦感觸極深，甚至有種突破自身桎梏的玄奇之感，他沒有將自己徹底遺忘，而是選擇以遺忘為一等重要倚仗蛻變自我，為此他甚至將一些法則忘卻，可代價驚人，收獲同樣也驚人，停留在神極二十餘宙的他竟是隱隱感覺到心頭桎梏有所鬆動，這令他大為振奮，若將這條道繼續走下去，他有登臨超級玄神的可能！

    那可是正常情況下唯有世界級天才方可踏足的領域，如今忽然打開門戶，令他身前豁然開朗，也難怪這位天驕震動至此，願追隨遺落鬼左右，而對於這天驕的期盼遙遠的遺落鬼似乎沒有給出絲毫回應，但這男子之後卻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接著對遺落鬼鄭重點頭，再度盤坐繼續參悟無上的遺忘妙法了。

    一尊宇宙級天才的虔誠令人感慨，但不久後，另一尊凝實的有緣鬼族便令諸聖都驚訝，那是一名身影顯得格外黯然，始終麵無表情的鬼族，論實力他為蒼神，於眾多有緣者算排在前列，但也沒有太突出之處，可突然間，似乎有一道灰黑的脈絡在他身上動了，那突然間的閃爍像是一根發絲不經意揚起，甚至許多聖者都不曾在意，可當那脈絡縈繞著諸多似飄蕩在宇宙中的黑點不斷凝實，化作那令聖者都產生恍惚感的形體，諸聖才大為震驚。

    他竟然已是將遺忘法則領悟

    當真是天才，不愧是遺落鬼選出的有緣者，唯有將法則悟出才能算作踏入遺忘之道傳承的門戶，對太多神聖來講堪稱渺茫遙遠的道路卻被這鬼族一蹴而就，他當真是世上最適合這條道的傳承者，要知道迄今為止除卻遺落鬼外也僅有幾尊聖者悟出了遺忘法則而已，這位鬼族已是列入史上前十領悟遺忘法則之列，更是在遺落鬼之後第一尊在神級領域領悟遺忘法則者，又是第一尊以遺忘法則晉升玄神者。

    遺忘法則輕輕搖曳，正在這有緣者身上蛻變著他的神魂以令其具備法則之本妙，而對巔峰聖者對話都保持平靜的遺落鬼也終於露出一分笑容，他對那名有緣者點了點頭，一道朦朧灰黑的墨團隨其意念朝這領悟者飄蕩而出，速度不快，令在場的無數神與聖受此吸引而羨豔萬分。

    他們知道這發散出無上大道波動的便是這場布道大會唯二的道之種，賜給這位與遺忘法則極有緣分的鬼神也是相得益彰，諸神羨慕，卻是無發生出半分嫉妒來，而那接受了遺忘之道種的xìng yùn兒卻一幅榮辱不驚的模樣，他抬頭，在法則神魂的蛻變中默不作聲地接受道之種融入眉心，其眸中似乎閃過千種幻光而又落下，自始至終他不曾言語，似乎也未看出絲毫變化。

    “那是青冥聖者的五世孫，當初由於宇宙戰場受敵引誘致其軍陷入險境而被關入幽冥，本是囚禁四十九宙便可刑滿釋放，可他反倒在四十九宙後不願離去，打算徹底沉澱自身罪孽，看來他如今已成功做到。”馗冥鬼柳望著這xìng yùn兒緩緩道，作為十八幽冥中的無上存在，它對這鬼神也有些許關注，認為其有可取之處，不過不曾想隨著布道大會召開他的表現卻帶來驚喜。

    “以罪鑒身，卻令其完全蛻變，未來他可為族立勳，足以償萬千罪愆。。”葉天感慨，罪孽不可磨滅，但一定能跨越，以此人對遺忘法則的悟性再加上道種助力，未來領悟遺忘之道並不算難，或許他還能成為遺落鬼外第一尊領悟遺忘之道的聖者，從而名垂青史。

    這世界便是如此神奇，往往在經曆一場挫折之後不死而又不曾沉淪的人會發生真正蛻變，這蛻變令他們臥薪嚐膽，一飛衝天，正如葉天昔日的一次次落敗與決然，最終鑄造了而今通天戰聖的輝煌之身。

    伴著第一名得到真正傳承的有緣者出現，其他有緣者，或不曾與遺落鬼產生共鳴但有所領悟的神聖也陸續展現出諸多風采，有人以遺忘成文，吟誦著那悲戚淒美的詩篇，有人以此煉器，那劍那琴那衣裳寄托著紅塵洗練的遺忘之情，也有人創出功法，願為遺落鬼立教派將道統傳授，種種領悟成果仿佛璀璨星辰般彼此交錯，在這光輝閃爍中真正的英才脫穎而出，遺忘法則的光芒令世人驚歎。

    除卻第一位xìng yùn兒外最耀眼的依舊是一名鬼族，這是一名外貌年逾花甲的老婦人，論實力她最初到來時甚至隻是地神，卻隨著對遺忘的理解自動汲取靈氣與鬼靈之氣不斷淬煉自身使實力層層攀升，最終也將遺忘法則創出。事實上她原本便是在死亡宇宙擔任孟婆之職，負責在輪回殿中洗去亡魂記憶的鬼神，此時的她得到遺落鬼講授醍醐灌頂，總結自身經驗尋覓出真正的遺忘之法，故而突飛猛進，令人驚歎。

    遺落鬼的講授並未因種族而親疏有別，但最具天賦者皆為鬼族卻也足以說明這一條道本便適應鬼族，他們欲要將其參悟有得天獨厚優勢，一名名見得四宙競技而鬼族為尊的鬼神為此自豪萬分，他們鬼族始終弱小，在如今人族崛起後隱隱已是落到了六大宇宙的最末，雖然平時不語，種族自豪感也不及人族強烈，可他們心中怎會沒有鬱積？可現在他們鬼族卻在公平的競爭中走到了第一線，將神人獸族盡皆壓過，這種自豪感令他們欲要開懷大笑，卻因如今氛圍牢記於心，他們鬼族也可盛強，這位遺落鬼前輩已是為他們點明道路！

    “陰陽兩隔，忘卻前塵，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死亡本身也是忘卻，難怪他們如魚得水。”墨焰大尊感慨了一聲，事實如他所說。

    “在這亂世順鬼族本性創出遺忘而布道，遺落鬼也可謂天命之輩，未來我們人族也需多多仰仗。”玄行聖人開口，她雖言仰仗神態卻是頗為自信，雖見鬼族崛起之勢，但人族的自信難道就弱了？人族有更快崛起的通天戰聖，我們隻強不弱！

    “是需仰仗。”葉天輕聲道，此時他與千衍獸尊並肩遙望遺落鬼，心中卻不禁生出某種奇異感，這令他回想起炎隼的遺語，回想起那世界棋盤之論，也回想起與黑暗冥尊的會麵……這感覺很是奇妙，卻難以與他人言說。

    他相信這是冥冥中的直覺，對自己與人族都將起到關鍵作用，他不禁注視遺落鬼卻覺這位鬼聖的身姿愈發朦朧模糊，伴隨著一枚枚法則之種傳承而出，他的身姿似乎也將徹底消逝而去。

    “他在這布道過程中亦不斷提升自我，而且，待到傳承完畢，便是他離開之時。”葉天喃喃，這與原本預料不同，遺落鬼並非等到布道大會結束才離開，他已經開始離去了，在宙內宙外同時令大道升華，這往往是巔峰聖者的手段，想到這一點，遺落鬼的身姿在葉天眼中顯得越來越遠，愈發神秘。

    在沉浸中，參悟中，感慨中，布道大會中的主人不知不覺已是飄然離去，這場震動了四大宇宙的遺忘傳承之會也因此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