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三十七章：風滿樓

    “乘奕劍聖贏得不易。”便在人宙之側的神界，一尊尊神聖遙望戰場，有聖者感慨著得出結論，乃是神將一員，對先前的戰鬥看得透徹。

    “這等戰鬥已不是單純大道之爭，更是牽涉族運、文明之博弈。”在一旁的聖者點著頭不禁唏噓，卻亦是一位神界巨擘——璃亮神師。

    “但這一戰終究是勝了，雖是險勝，也足夠一挫妖族銳氣，人族不曾令我們失望。”

    “的確。”一尊聖者轉身，露出那張似乎令人感到極為熟悉卻又偏偏無法與記憶聯係的麵容：“陛下昔日還宙於人我尚以為操之過急，但現在看來他們的羽翼的確豐滿，就算難以衝破最大的風暴，也能獨立在天空翱翔。”

    “畢竟，能勝得這場便是勝了，乃是一族積累之果，絕非幸運可就。”

    “人族此勝，倒是將令妖族愈發瘋狂，諸位時刻準備，離我們出手或許亦不遙遠。”身披華袍卻格外英武的聖者鄭重開口，正是如今身為神界最強戰聖的蒼元神將，諸聖得言紛紛凜然以應。

    究竟是不遠還是遙遠？這一刻真說不準，可作為站在更高處俯瞰這場戰鬥的神聖卻是明白這場戰爭不過剛剛開始，人宙邊關的慘烈會在六大宇宙中的任何一宙上演，而身為最強者的他們將麵對比人宙外妖軍更加可怕的敵人，同時他們還需庇護人鬼二宙，因為這便是神的責任。

    縱然戰爭還不曾落在他們麵前，可神界內的戰意早已澎湃，看清一切的神聖們更已提前接下這絕不比親赴戰場要輕的負擔，這便是名為神聖者。

    而與此同時的其他宇宙，諸聖也為乘奕劍聖之勝反應各異。

    “好一個乘奕劍聖，可真是揚我威風！”輪回殿中的獄至鬼君身為宙皇卻不禁發出一聲由衷感歎，鬼與人雖非同族卻同源，更皆是被視為螻蟻已久的弱勢種族，如今乘奕劍聖之勝無疑撼擊舊秩序，這是令死亡宇宙亦蒙光榮的驚天之勝！

    “望得此勝我都熱血沸騰，欲要一戰了。”在一旁的另一尊巔峰存在流露笑容，看不見身為鬼族他有熱血，可一重重鬼焰氣勁的洶湧氣勢上毫不落於血液沸騰。

    “會有機會的。”獄至鬼君聽到此言眸光微閃，微微頜首。

    有這機會乃是戰聖快事，卻不容笑。

    戰爭與混亂不會將誰放過，它遲早會來，哪怕是這死氣森然不易於其他種族棲息的宇宙也逃不過，就算死亡宇宙真能免於遭受入侵，鬼族也必然不會錯過此戰。

    獄至鬼君的眸子落在腥風血雨的人宙邊關，那血與火盛燃的一幕與心目中的某場戰鬥重疊，那一戰的對手同樣是妖，甚至顯得比此時更凶更狂，因為那一戰，其後數千宙不再有宇宙大戰，也因為那一戰，他走到今日之位，執掌大宙，為鬼君皇。

    “這位置，尚有更適合者。”獄至鬼君默念，他想起了與那各族袍澤共同抗妖，最終阻截蓋世歸來的壯烈，他想起了魑甫鬼君消逝前那並無悔憾的神情，他有預感，自己將重溫那等血脈沸騰，一切都將延續。

    所謂盟友，在輝煌之時彼此匡扶，在亂世更將生死與共！

    “不愧是由通天戰聖所領一族，今日也足以挫敗妖族銳氣！”巨獸的咆哮聲在洪荒中震響，甚至傳出宇宙之外，毫不在意盛怒的敗者聽得會以怎樣的仇恨殺出，最恨妖族敗類的獸族此時最是鼓舞振奮，甚至已然期待起戰爭到來，屆時它們也可橫掃妖族，攻入妖宙，出心中惡氣，洗刷祖祖輩輩之恥！

    “真是英雄。”泉屹獸皇望著人宙邊關之戰，心中亦點數著洪荒宇宙所擁的戰力與士氣，他能預見一旦開戰將何等石破天驚，又有不知多少獸族血脈將就此斷絕。

    難道獸族就期待戰爭，期待這洪荒血染麽？不，獸族好戰，卻不好亡，但它們也都知道逃不過這一戰，那麽索性以最強勢的姿態麵對，在爭鬥中經曆漫長歲月的它們絕不甘為弱肉！

    “人族倒是贏了這第一場。”血閻魔帝神色冰冷地注視著戰場，心中不起多少波瀾，他不在意這種級別的戰鬥，就算它對戰爭有深遠意義，這種層次的弱者他一擊可殺，而對殺念與邪惡無比了解的魔帝更明白人族贏得此戰固然可揚威震敵，卻將招致接下來更可怕的複仇。

    是實力不足的情況下，是忍辱負重為好，還是怒發衝冠英雄？血閻魔帝不在乎，他隻是等待著接下來更濃鬱的血腥味，看著這些獵物彼此殘殺的姿態感到暢快與期待。

    戰吧，殺吧，你們與你們的仇恨皆是吾魔最好的食糧！

    ……

    在外，各族所言不一，而在人宙邊關之上以鎮碑人帥、墨焰大尊為代表的至聖們則是釋放自身聖念大道觀察著取勝歸來的乘奕劍聖狀況，顯然對這位剛剛為族爭榮的英雄極為關心。

    “本源已傷，更有多件本命聖劍毀損，欲要修複不易。”一聲歎息，從道君的口中發出。

    “這次幸得有你敗山沉妖公扼妖族氣焰，不然而今他們隻怕將更為猖獗，我人族戰士更無立足之地。”鎮碑人帥則發出歎息：“隻是苦了你……”

    “那山沉妖公同樣本源重創，更為逃生逼出那件至寶……想來此寶價值猶在巔峰聖器之上，我以此身能令妖族付出如斯代價已是不勝榮幸，何苦之有？”乘奕劍聖露出微笑，此時他的麵色格外蒼白，身為人族一尊最頂尖存在卻若病弱青年，隨時有可能倒下。

    “聖劍之損，會盡快為你補上，你便專心療傷，邊關上有我們。”鎮碑人帥鄭重開口。

    “聖劍之寶於戰爭也有大用，倘若尚有餘裕，在下倒也領受……倘若不足，那還請將其留給戰場上的諸聖，我之劍陣即便缺上一角，亦可斬妖除魔。”乘奕劍聖目光微微閃爍，做出了回答。

    “隻管放心，我人族底蘊雖不及各大強族，可先祖人皇以劍辟族，族中聖劍卻是不少。”

    “那麽，在下先行退去。”乘奕劍聖頜首，身影在眾至聖的眼中愈發單薄虛幻。

    見得這尊英雄退去，諸聖亦是開始繼續注視宇宙棋盤，商談此戰應對。

    “那鐮琅妖王著實不弱，我對上他，勝算至多六成！”

    墨焰大尊素來高傲亦誠實，他做出的評判令其他至聖目光閃爍，默默將其記於心中，鐮琅妖王實力如此，那守疆妖王、鎮代妖王又不知將何其強橫？

    “第五軍到了。”鎮碑人帥忽然開口，那遙遙傳來的喊殺聲更令此間氛圍更為肅穆。

    “戰爭至此所流之血，時不可勝數。”無明王尊發出一聲歎息，他會將這一切絲毫無差地撰入史中，這一世人族將承受的苦難，卻尚不過伊始。

    “此時還可稍作休憩，待到妖族真正大軍覆壓，便到了我等報族時。”鎮碑人帥負手身後，他望著這擔當軍帳的始源神殿諸多雕刻始源古紋的支柱，感受著其中先民寄望而愈發肅穆，他又回眸星空，當真是如詩如畫的美麗。

    諸聖莫言，卻有聖者稟報，麵露幾分焦慮。

    “稟諸位至聖，修複邊關所需白霜岩已盡告罄，還請至聖設法補救！”

    “那白霜岩乃是魔邪宇宙特產，素來隻可俘獲而得，宙中庫存幾乎都用於打造邊關，實在沒有多少餘裕。”無明王尊眼眸微閉便在曆史中詢得訊息。

    白霜岩並不珍貴，它隻不過構成人宙邊關萬千資源中的一種，就算是失去白霜岩對邊關防禦的影響也遠不及萬分之一，可此時即便是億分之一的缺口也不宜出現，邊關本就在不斷遭受破壞，修補更需不留遺漏，達成完美！

    此事似小，卻關乎護之宙重，也難怪需要上稟至聖。

    “神聖宇宙、死亡宇宙、洪荒宇宙應當尚有存餘，他們對此需求並不緊迫，應可求得。”源人提議。

    “不必。”身在霞光中的玄行聖人猛地睜開眼，她抬手，隨著掌中光霞褪去，已是一座霜白小山屹立，任誰都看出這掌上岩山內有乾坤，是足以令一大宇宙都重視的巨量。

    “至聖大能，可保我人族無恙！”而見得玄行聖人抬手造就如斯巨量的白霜岩，那前來稟報的聖者亦是震動，並以最快速度地將這關係宙關的資源傳遞。

    “怎麽？”玄行聖人看向其他至聖：“放心，隻是這些許消耗，絕不礙此後戰力。”

    幾尊至聖露出苦笑，白霜岩畢竟乃是特殊神物，瞬間造就如此巨量不比煉就一件聖器輕鬆，可對於玄行聖人來講這負擔還是能輕易承受的。隻是，不過妖軍攻陣第五軍而已，便需要至聖親自出手補缺，這絕不是什麽好兆頭。

    始源神殿外，血腥氣息還在不斷湧入，伴著那人族戰士戰死的訊息充斥在諸聖心頭，在這邊關上更不乏有聖者隕落，大道沉淪的恐怖氣息，一族的底蘊在不斷拚殺消耗，諸聖卻隻能默默地注視著這悲劇延續，說是商討對敵之策，終不過見招拆招，這大勢傾軋又豈能輕易阻擋？

    “那是……”忽然間，鎮碑人帥瞳孔收縮，他見到宇宙棋盤之上屬於人族的疆域外猛然有崇山峻嶺連就，宛若死死堵住文明出路的大山般令那窒息壓力鎮向整個人之宇宙，強烈的不安感同時湧上諸聖心頭。

    妖族，鐮琅妖王，他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