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四十四章：聖戰再臨（中）

    聖戰再臨！

    當這一句話從霸羿妖皇口中無情傳出，整個世界宛若皆被肅殺之意與隨之而來的無限慘烈凍結，殺戮的雷霆劃過鴻蒙，在每一座大宇宙上映現最為猙獰的痕跡。

    聖戰，這一個概念自誕生起便裹挾無窮的血與火，吞噬舉世生靈，埋葬了太輝煌的文明紀元，三世聖戰自混沌到宇宙，有魔祖邪心、蓋世妖皇、天玄神皇、玄風神皇、幻宙王等一尊尊偉大人物在其中叱吒風雲，那種由慘烈而生的燦爛令無數後世英傑為之神往，願效仿先輩偉人，在那世難之際立曠世奇功，可更多聖者回顧那戰爭歲月，卻不免為這種撼動世界的浩劫感到深深心悸，從心底便期盼著這世界太平，莫要令戰爭甚至聖戰再度到來。

    隻是古往今來，戰爭從未停止，宇宙間的征戰，混沌中的征戰，如沙般數不勝數位麵星辰中的征戰……但能稱之為聖戰者卻必然徹底地震動世界格局，並令無量聖者與生靈隕落，不然絕無資格當得起與魔祖妖皇之世相當的戰名。

    這一名為禁忌，未抵聖境甚至不得窺探，可現在霸羿妖皇卻是將其毫無顧忌地說出，並聲稱聖戰將要再臨，這是何等的霸道無忌與成竹在胸！以至於貴為六宇尊聖眸中都閃過一道駭然之光，巍峨的宇宙氣機在他身邊環湧，有神界的輝煌燦爛，有幽冥的死氣森森，有莽荒浩蕩魔邪荒蕪，亦有妖自身的張揚強勢，他猛地將這諸宙氣質皆合一氣，眸中耀起精芒：“霸羿妖皇，你怎敢此言！”

    六宇尊聖乃是準宇宙聖者，並且是在六大宇宙內堪稱無敵的準宇宙聖者，此時質問之威如同狂浪卷天，能令玄虛聖者在雄威中直接傾塌，可麵對此威霸羿妖皇卻毫無畏懼，反倒昂首挺胸，以妖皇之尊仿佛要將六宇尊聖更壓一頭地昂然作答。

    “這是諸世共見，是必然事實，便是這亂世的殘酷與絢爛！我明言真理，何錯之有？”霸羿妖皇的一雙眸子像是戰火燃燒，不知多少文明與種族在這焚燒中灰飛煙滅：“倒是六宇尊聖閣下，今日若你不想更名五宇尊聖或徹底除名，那就讓道，勿要再擋於我妖軍之前！”

    “我妖族出征，當者皆殺！”伴著霸羿妖皇的話語傳出，在他身後的浩瀚妖軍亦是毫不猶豫地發出齊聲喝令：“妖族出征，當者皆殺！”

    “你……”六宇尊聖眸中光芒閃爍，看待霸羿妖皇的目光都變得陌生起來，他作為六大宇宙共同意誌化身，為六大宇宙共利著想，平日裏妖皇也是對其極為尊敬的，可此時霸羿妖皇竟是選擇如此直接地撕破臉麵，其戰爭，甚至聖戰之決絕已定！

    戰爭是否是聖戰不由霸羿妖皇來定，而隨其真正進程由後世評判，但以霸羿妖皇身份之尊，而今妖軍駕臨威勢之盛，此言又豈會是虛妄？霸羿妖皇一言無法決定世界，但妖族完全有能力預見未來，並以自身的力量將曆史推動！

    而霸羿妖皇所說令他從此為五宇尊聖，也絕不是妄言恐嚇，他所代表的妖族真的具有這個能力！就在現在，直麵妖軍威勢的六宇尊聖已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所削弱，那是六方中屬於妖的一方逐漸黯然，源自妖之宇宙的力量竟是一點點離他而去，這對宇宙化身來講是何等嘲諷！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六宇尊聖屬於六宙，代表六宙而又並非六宙本身，在平日裏六大宇宙共同支持他維護秩序，守護宇宙，可大宇宙既能造就他自然也能將其毀滅，繁衍至今，每一座大宇宙最關心的都是自身所孕育的文明種族，當妖族決定一意孤行妖之宇宙也願隨他們孤注一擲，此時自然不會允許六宇尊聖損害妖族利益！

    可以說六宇尊聖即是六宙之善念匯聚而成，可每一座宇宙皆有陰陽善惡，六宇尊聖代表隻是善念中的極小部分，即便六合為一，卻也不是一宙惡念的對手！

    難道說，聖戰真的將要到來，而身為六大宇宙共誌，為六大宇宙秩序輝煌而生的他卻對此無可奈何？

    一種要造成窒息的恐怖令六宇尊聖幾乎無法喘息，他看向霸羿妖皇，這尊還在百宙前與他執手笑談的皇者此時神情是如此的冷漠與暴戾。

    那是因幽毒妖王隕落而生出的崩潰般仇恨憤怒，還有妖之皇族從古傳承至今，從未消失的吞噬六宙之野心……通曉宇宙中一切的六宇尊聖雖感到迷茫，但他怎會看不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而一尊絕世皇者的霸業更需要舉宙的血染奠基，為達成這萬古偉業，英雄皇者能將自身的情感盡皆拋棄，能做出令自己整個種族葬沒半數的殘酷決定，這樣的他，又怎不能將一名曾敬重卻擋在征途上的對手灰飛煙滅？

    這一切，六宇尊聖都看明白了，他的雙眸中無數大道交錯洶湧，雙眸呈現皆是一方未來，那分別是六宇尊聖此時悍然阻擋妖軍前進，在六宙震顫中為妖之宇宙摒棄，而為其他五大宇宙竭力相助，神、魔、獸各族亦在此時參戰……在驚天之戰中六宇尊聖將霸羿妖皇連同其麾下十數玄虛巔峰妖聖生生滅殺，隕落他手下的妖聖與妖軍更不計其數，而六宇尊聖同樣也承受不住來自整個妖族文明的恐怖一擊，六大宇宙意誌化身徹底灰飛煙滅……其後征戰還在繼續，未來愈發昏暗朦朧，有令人窒息的壓抑落下，而他不得見。

    那一幕，是諸神黃昏，是處處骸骨的悲慘墓塚，那種場麵令六宇尊聖感覺胸悶到無法呼吸，這六大宇宙所有情感中最可怕的部分正在上湧，他絕不願見到那種未來。

    而另一方未來……則是他六宇尊聖此時退去，威勢震天的妖族大軍依舊充滿殺意地攻向神聖宇宙，各族不可避免地卷入戰爭，依舊是腥風血雨，數不清的生靈隕落……唯一的區別就是六宇尊聖還活著，來自妖之宇宙的支持並未消滅，他依舊是六大宇宙意誌共化，在這條路上他時刻忍受著六大宇宙戰火燃燒，無數生靈身死產生的痛苦與愧疚，在沉痛中他卻看得更遠，以至於望見了這更真實的亂世，看見了另一個未來未曾見到的模糊輪廓。

    該如何選擇？這兩條路，還有它們無限轉折而成的重重未來又是否為真？掙紮在六宇尊聖眼中也隻是一瞬。

    妖族、霸羿妖皇不打算給他更多時間，若可粉碎萬世的車輪前進，縱使是六宇尊聖在其麵前也渺小起來。

    “但願，你不要為此而後悔。”六宇尊聖仿佛想通了，他看向霸羿妖皇的眸子極認真地說了一句，隨即身形消散，放棄了對妖軍的阻攔。

    “我妖軍就連這尊六宇尊聖也不敢阻擋，實是壯絕軍威！”妖族赫赫有名的名將鎮代妖王屹立於霸羿妖皇身側不免流露一分自豪，不過並未太過張揚，因為他很清楚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就是拚盡力量將吾族阻擋，也唯有死路，我妖族征戰決心絕不會動搖，屆時六大宇宙依舊腥風血雨，或許反倒會因為我族力量不足無法迅速平定天下而令戰爭持續更久，那麽他之死戰反倒令六大宇宙受創更甚，以其智慧怎會選擇這枉死之路？”霸羿妖皇隻是平靜道，可在平靜神情之下，他回想起六宇尊聖投向自己的目光，身為六大宇宙和平維持者的他竟然不恨自己，眼底甚至露出幾分憐憫。

    這憐憫隻有他才讀得出來，不然整個妖軍必然被激怒，非要將這大膽挑釁者粉身碎骨不可。

    霸羿妖皇卻不怒，他思考著他之所以發起此戰的本質。

    要發起這一戰，要令六大宇宙陷入名為聖戰的恐怖內，這不是他“霸羿”妖皇之意，而是妖皇之意，就算他霸羿不是妖皇，換作上一代白玊妖皇，還有與其爭權失敗的貅魂、真夜、悲明、淵古等妖族為皇，全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這是由蓋世妖皇傳承而下的皇族血脈之渴望，是反映整個妖族文明利益之訴求！這是從蓋世妖皇開始，妖族皇者及這個種族永恒的奮鬥目標！或許，幽毒妖王之所以隕落也是為此，唯有神話的消亡才能令新的時代到來，此世妖族在仇恨中激發出的血性與力量，霸羿妖皇無比清晰地看見了。

    自己的本心是什麽？是征服這世間為無上之皇，還是隻願看著妖之宇宙不斷發展繁衍，所有妖族子民安居樂業？亦或自己根本不願為皇，隻想要追求世間大道，摒棄種種束縛歸於世界本質？這一刻霸羿妖皇自己也不明白，自從他登上皇位他就不再是霸羿本身，而是需要為整個妖族謀劃，承擔起曆史之責的霸羿妖皇！

    他幸運也不幸，迎來了這必然最輝煌最殘酷的時代，他將見證自己麾下的戰士立下曠世奇功，作妖族武勇的傳說流傳，也將見到無數的妖族子民在這場戰爭中死去，將見到包括妖之宇宙在內一座座大宇宙的天地河山支離破碎，最鮮活與蒼涼的赤色會將諸天萬界的裂縫填滿。

    或許，我應該後悔？霸羿妖皇突兀地生出這個念頭，可隨即他的笑容變得自信而霸道，一雙眸子將世間英雄、古往今來視若無物，唯有當世的妖族在這眼中綻放光芒，掃盡所有阻礙而登峰。

    必有一尊妖皇要擔當這重責與萬古罵名，他正好遇到了那一世，那麽就由他來吧，這是他注定的使命，這亦是他足以為其奮鬥到死的皇者榮耀，何必將這罪孽留待他人，怎能將這偉大讓與他人？我，霸羿妖皇，就將作為這聖戰發起者，永世名傳！

    後悔？或許應存，但皇者的孤傲會令它粉身碎骨，現在隻有妖族的怒火在燃燒，車輪與金戈前的阻礙之物除卻毀滅之外，更無異途！

    伴著霸羿妖皇若狂魔般要將天地撕裂的狂笑，還有無數妖族刻骨銘心的殺聲戰吼，一整個文明的恐怖力量就這麽撞上了那長久立於世界之巔的神聖宇宙，無窮的裂紋與波瀾傳播不絕，舉世皆驚。

    秩序神殿、太蒼神殿、鴻蒙神殿皆輝耀浮現，四大神皇各立神界一方，執掌生與死，戰與和領略著妖族的狂烈仇恨，他們感受到襲來的力量是縱觀曆史難尋的凶猛決絕，感受著妖族要徹底傾覆神界最強之位的仇恨戰意，心中流過無可奈何的苦澀，與隨之到來的剛毅決然。

    聖戰，可能真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