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七十八章：詭異夢聖

    歲虛夢聖的話語便如一柄淬毒的利劍，同時刺向葉天與六宇尊聖，甚至蔓延到他們背後的種族與宇宙。

    即便是體內幽王絕毒未解，也曾領教過青雲劍至銳劍芒的葉天此時也必須承認這柄毒劍的凶險。

    挑撥離間？這未免太過明顯，即便放在凡界也是隻能算作簡陋粗糙的謀劃，可他卻具備著實際的衝擊力，竟是強行在葉天的心中掀起軒然大波，而在葉天身邊的六宇尊聖顯然也不曾幸免，能見到澎湃神輝，星芒燦爛的一座座大宙虛影在他身上震顫，好似除卻當世的血戰外更多了一重禍亂將其洗禮。

    葉天明白歲虛夢聖這最簡陋的攻勢成功了，言語相比起絕對的力量與意誌往往是無力地，可當這言語本身就是絕對力量時那一切便截然不同，大道的力量足以化腐朽為神奇，簡陋即是玄奧。

    葉天被說動了，六宇尊聖也被說動了，罪孽化作業火灼燒著引燃極道戰火的聖者，而一座座宇宙虛影則轟然相觸，其中的戰爭愈發劇烈凶險，一層來自宙外的陰雲使其增添了更多的未知數。

    的確，斬殺準宇宙聖者引得世界悲慟，是絕不可辯解的罪孽。

    的確，蛋毒君主的隕落與蛋毒落幕，意味著整個六大宇宙底蘊的減少。

    這可謂為詭辯，葉天與六宇尊聖也明其理，可偏偏歲虛夢聖開口之際湧動無上道力，在那歲月史書的書頁翻動間有如泣如訴地樂聲響起，有種種剛正浩然的怒斥傳出，更有太多太多曆史佐證著他的觀點，將黑白顛倒，無論是非與人心如何，曆史就由他定鼎評說！

    以至於，窒息之感令葉天張口難言，無盡黑暗如潮水湧至，遠勝昔日放逐的汙穢與孤獨加身，將引領人族輝煌的通天戰聖打入比如今淪喪之地獄幽冥更深禁地，那是真正無邊沉淪之境，他將以自己的大道驕傲，用一生去償還那殺害準宇宙境的重罪。

    而六宇尊聖同樣產生巨大痛苦，這一切戰亂，宇宙底蘊的不斷損耗，這黑暗席卷，各大文明岌岌可危……皆是他的責任，他的失職，身為六大宇宙意誌的他承受著六大本源彼此征伐的撕裂苦痛，而在他身邊正有一柄最鋒銳也帶來最大苦痛的刀懸立，他當如何？似乎，不言而喻。

    “看來二位已是理解。”歲虛夢聖微微頜首，此時神態竟是平添一分肅穆：“何不就此覺悟，解這亂世之苦？”

    聽到這話，六宇尊聖看了一眼身邊聖輝不斷黯淡的葉天，再望向歲虛夢聖，鄭重地頜首。

    “如你所願！”

    浩蕩，轟然，六宙虛影共湧，無盡巍峨驟然而出，如若一柄淬煉宇宙中所有生命靈性，兵器戰封的宇宙神兵在六宇尊聖手中以完美之態匯聚而成，此時卷動風雷，嘯時空，牽引物質能量精神魂魄萬般偉力就一等秩序神威重重刺出！

    “我無意與六宇尊聖，六大宇宙為敵。”歲虛夢聖見狀隻是微微一歎，手中歲月史書再度極速翻動，竟是化作血芒與青芒交織，分明匯成一柄至銳卻縈繞血色鋒刃的青色聖劍迎接宇宙神兵直接撞出，一時間生滅碰撞的無量波動掃蕩鴻蒙之疆，震撼諸聖，自然也令離六宇尊聖最近的葉天驟然醒悟。

    “好一尊的歲虛夢聖，一言之威竟是至此，令我也……”心中的強烈壓抑感不曾完全消解，但六宇尊聖的出手卻像是替葉天將長夜的天空捅破，那一縷光芒正是破局關鍵，當那全麵鎮落的壓迫感出現了破綻，葉天也便拿出那令眾準宇宙聖者都為之震撼的意誌與其悍然抗爭，無論身之戰，道之戰，心之戰，無非是戰，他皆可挑戰！

    於是聖魂內波瀾狂起，宛若昔日與黑暗冥尊交匯之時，葉天再度爆發出耀世之芒衝散陰霾黑暗，隻是，在不斷抗爭中他分明也感受到歲虛夢聖種下的這一心魔究竟是何等難纏，不由暗自心驚。

    要知道，以他如今意誌之強，即便是覺心妖王那等精神極道者全力以赴也很難在他心中掀起波瀾，歲虛夢聖雖是準宇宙聖者，但他並未以精神、魂魄、心的極道稱道，按理講這等手段絕無法勝過覺心妖王之流巔峰存在太多，如何能撼動葉天的本心？就算是趁虛而入也絕對不行！

    “這歲月史書，當真足以借曆史而掌控萬道？可為何歲虛夢聖竟能調動出如斯力量，為何這歲月史書的氣息顯得如此浩瀚神秘，難不成它較虛無神座、蔑世皇劍、虛戾都還要更強一個層次？”一種可怕的念頭在葉天心中生出，他不願長他人氣焰，可此時他不得不承認歲虛夢聖的詭異與威脅。

    這詭異，與他所見的任何準宇宙聖者都不同，甚至相比起最神秘的黑暗冥尊都顯得幾分特異，倒不是說他比黑暗冥尊更深不可測，但葉天對歲虛夢聖的探查卻是一片虛幻空蕩，要知道哪怕是真正以幻稱絕於世的幻宙王昔日也不曾帶給他這種完全不可捉摸的感受。

    每一尊準宇宙聖者都有自己的大道所長，三千道聖悟三千大道，底蘊最是深厚不可測，虛祭妖祖執掌祭祀、文明、妖之大道，身為文明象征同樣超然，而蛋毒君主執掌吞噬、欲望等道桀驁無當，血閻魔帝結合血、撕裂、破壞、殺戮、死亡、湮滅等道乃成終極毀滅更是凶險異常……可在歲虛夢聖身上，葉天卻並未感受到太濃鬱的大道氣息，那時空雖強，卻無法囊括其自身詭異，反倒是歲月史書翻卷之間威勢驚天，其威勢還淩駕於其他準宇宙境之上。

    這種表現很奇怪，正常來講唯有聖者實力足夠強大才可駕馭聖器發揮其全力，在此基礎上聖者本身是強於聖器的，哪怕是手握虛戾的血閻魔帝，甚至當時更弱的殘爪邪主、天蝕也不例外，可歲虛夢聖倒好像是依托於歲月史書，自身的本領全未顯出，聖者弱於聖器，將常規來了一個顛倒。

    這意味著什麽？葉天感到有重重迷霧阻擋視野，這比那罪孽陰霾更加可怕。

    隻是這種想法終究隻是一閃即逝，震撼的碰撞將葉天深深吸引，緊接著渾身血液皆為戰而沸騰至燃燒之態，心與聖魂震顫不止，他有幸最近地見證到當世力量最為浩瀚的強者對決，領教到這似乎已不再是準宇宙境，當淩駕於上的偉力震撼。

    這一刻，他再度意識到了何謂準宇宙境。

    即便依舊身為玄虛巔峰的他與過去已是完全不同，並掙脫了玄虛至強的原有極境。

    與蛋毒君主激戰中定鼎局勢的關鍵便是那三道耀世刀芒，這名之為通天戰鑒的殺招亦是昔日攻破六王妖天下，結束了幽毒妖王神話的葉天最強底牌，而放在昔日決戰幽毒妖王時葉天唯有最後一刻方將其融會貫通，釋放無窮殺力，而如今的葉天乘著超越幽毒妖王意誌突破與聖戰感悟之勢甚至能在幽王絕毒未解的狀態下三刀驚天，足可見其戰力與過去的巨大差距。

    但玄虛巔峰就是玄虛巔峰，準宇宙境就是準宇宙境，再強的玄虛巔峰隻要不曾具備那個特質，就算不得邁入準宇宙境門檻。

    那便是直麵大宇宙本源而無動搖。

    浩然之力震撼諸宙，這亦是聯係，使一座座大宇宙上的傷紋裂痕同樣反饋至六宇尊聖身軀，令他顯得愈發殘破黯然，可即便身上的血肉不斷脫落依舊有源源不絕的偉力若聖輝般圍繞六宇尊聖，將其化作一尊遠比先前更雄威威嚴的龐然大物。

    這是龍，九爪九角九翼，代表著當世聖族，洪荒最強的玄龍！隻是這又不單是玄龍，因為混沌龍鱗為宇宙龍鱗取代，九翼展翅間澎湃而出的更是浩瀚神聖氣息，一雙龍目攜著始祖、皇者、英雄之威嚴爆耀大宙虹光，無敵之勢瞬間醞釀，它悍然出擊，此時宇宙神兵與那血青聖邪劍相撞皆碎，宇宙之龍直接頂著能將玄虛巔峰聖者重創的聖兵碎片衝至歲虛夢聖麵前，一口龍息如雷如炎，更勝八大元素共耀，如殺如伐，正是秩序之審判！

    此時的葉天必須承認，在六宇尊聖引動的大宇宙本源之力麵前，他悸動心顫，即便他剛剛斬殺了一尊足以直麵如斯浩瀚的準宇宙境霸主。

    這便是大宇宙的偉力，當世最完美，最強大的力量！能將其直麵而不再動搖，那等底蘊即可稱作準宇宙聖者，而能同為完美，與之比肩，那就是宇宙聖者，為幻宙王、元素始祖，真正的世界巔峰之強！

    在這種層次麵前，無論如何勇猛，如何睿智，都無法免脫絕對的層次壓製而生敬畏之心，更何況，葉天本就是在宇宙中孕育與成長，心中對宇宙的敬意從不曾消失。

    龍息蓋天，甚至將整片鴻蒙都染為這等好似金輝與白熾結合，有著亙古之氣韻，亦有皇者之威嚴的特殊色彩。歲虛夢聖的身影覆沒不存，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這受妖族之邀將神界大陣傾覆的神秘準宇宙境終於為自己染指六大宇宙付出了代價。

    但葉天知道並未結束，他的心還在顫抖，代表六宇尊聖殺意的力量不絕，而那一種使葉天心底裏感到萬分忌憚的詭異氣息也不曾消失。

    果然，下一刻滔天凶勢竟將那宇宙龍息生生顛覆，卻見一道充滿曆史斑駁氣息的巨影不斷膨脹，那凶焰騰湧如同要將宇宙生生吞噬。見到這身影，無論是葉天還是六宇尊聖皆瞳孔微縮，因為這擅於吞噬的龐然大物分明就是剛剛被葉天斬殺的蛋毒君主！

    “吼！”一聲怒吼自六宇尊聖所化的宇宙龍口中傳出，它張牙舞爪，將身軀每一部分威力十足的武器重重轟擊在蛋毒君主身軀，卻見這“蛋毒君主”渾身劇顫，身上似乎灑落大量歲月塵燼，整體亦是虛幻得多，但下一刻這凶惡猙獰近乎原型的怪物便將大嘴重重咬合，六宇尊聖的半邊身軀被生生吞入！

    麵對此景，六宇尊聖毫不猶豫地舍棄了那半邊身軀引發驚天爆發將蛋毒君主炸得湮滅，又化作一尊周身道法符文浩瀚如海的道聖直接殺向歲虛夢聖，並衝葉天大聲示警。

    “通天戰聖，以你如今狀態，全然無法與此獠為敵，眼下局勢凶險，請回歸宙內，不然我難護你周全。”

    葉天點了點頭，他亦明白六宇尊聖的另一重含義，他已是下了“逐客令”，如此一來葉天雖然會脫離兩大準宇宙境巔峰對決的禁忌之地，卻將重回殺機重重的戰場。

    對此，六宇尊聖亦是頗為猶豫。

    一方麵，他也有私心，葉天以玄虛巔峰斬殺準宇宙境的實力令其格外欣賞，隻要葉天保住性命，他絕對會是六大宇宙中的底蘊存在，比蛋毒君主隻強不弱，甚至有可能登臨到比眾準宇宙聖者更超然的境地，那將是六大宇宙的共同榮耀。

    可另一方麵，六宇尊聖已是決定不參與神與妖，乃至魔與獸之間的戰鬥，縱然妖族是主動引起戰爭的侵略者，而以血閻魔帝為首的魔族更是肆虐洪荒，大有一股將獸族滅絕的凶勢，可無論神魔妖獸人鬼俱是六大宇宙生靈，而現在他要維護的是六大宇宙的整體，那麽便不可對葉天有更多的偏袒。

    這與他一貫風格不符，但六宇尊聖有這麽做的理由。

    葉天並不知道六宇尊聖這麽做的理由，但他明白這個理由必然存在，且出於整個六大宇宙，因此他沒有半分抗拒，隻是在轉身之前對六宇尊聖鄭重開口：“通天戰聖代人族，感謝六宇尊聖守護六宙之疆！”

    轟然浩蕩又一次令心靈顫抖，葉天在轉身的那瞬分明見到宇宙的恢宏沒入漆黑之境。

    緊接著，一道聲音沉著地傳來：“我生之義。”

    葉天向前，隻一步，光芒燦爛，他知道自己已是離開了那足以令巔峰聖者折殞的禁忌戰場，可他卻回歸了另一個戰場。

    身後，無窮的戰罡道韻宇宙混沌之法相形成難以看透的朦朧禁地，而身前，旌旗蔽空，喊殺震天！

    在踏臨此地的第一時間他就能感覺到，那無數道將自己鎖定的森然殺機，這種感受如絕域，如天煞，如魔薨，卻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強烈。

    他笑了，焚寂刀橫，烈焰騰騰亦如血。

    “我知道你們皆想取我性命，為霸空妖王、幽毒妖王、蛋毒君主複仇！都來吧，便讓我看看六大妖王、十三妖公，二百八十八貪婪妖侯與萬億妖軍之內，誰能殺我通天戰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