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零二章：幻靈軍無情

    此時的魔邪宇宙腹心之地，迷霧騰湧，赫然已完全化作幻靈一族的領域，幻空之門盛耀開放，將數之不盡的幻靈軍勢跨越混沌運至，每一刻所度的力量都令六大宇宙震顫得更為劇烈，以寂宙王為領袖的眾幻靈守戎著這連接宇宙與幻宙的門戶，卻對先前驚鴻一現的絢爛肆意評論。

    “這尊名為泉屹獸皇的生靈與其部眾，燃燒性命自認悲壯，卻不過自尋死路，莫要說撼動我軍幻空之門，便是連一兵一卒也滅殺不得，生靈尚以此為榮，實在可笑。”一名桀驁的幻靈宿將嗤笑，言語中沒有絲毫對壯烈戰死者的敬意。

    “對它們而言，也沒有其他路途可選，這就是它們所謂的真實之道，自以為可在其中留存生命，卻不知當道路斷絕它們就隻有死亡。”另一名顯化為老者模樣的幻靈搖了搖頭，像是感慨著宇宙生靈及其思想根本上的孱弱。

    “無論如何，那泉屹獸皇卻也是玄虛巔峰境界，更身為一座大宇宙的皇者，倘若全盛狀態倒是真能對我軍造成些許麻煩，不說危及大將，但怕有不少幻神幻滅，但重創的它太弱了，這可全賴此地東道主血閻魔帝的功勞啊！”

    “原來如此，我倒是誰將那條龍傷成這樣，原來是血閻魔帝，亦是宇宙生靈啊！這一位魔族帝王懂得皈依，令宇宙歸幻，亦是可喜！”

    一名名幻靈肆意討論甚至發出哄然大笑，這些刺耳的笑聲毫不遮掩地由魔邪宇宙傳出，令聽到這些笑聲的聖者不禁恥辱憤怒，泉屹獸皇與眾獸族勇士為宇宙生靈不屈宣誓，征戰至最後一刻，有真正的英雄氣概，對如此壯烈而亡者無論敵友都理應敬重，可此時這些幻靈竟譏諷嘲弄，將英雄氣魄連同所有生靈的義理變得一文不值，這已不隻是無恥可涵！

    那些征戰在魔宙邊疆的聖獸更是目眥盡裂地怒吼咆哮，哪怕寂宙王與幻靈大軍恐怖絕倫，可此時它們個個血脈盛燃，要不惜一切地與這些可憎敵手決一死戰，就連征戰在宇宙邊疆，為死亡與毀滅刺激得桀狂怒嘯不止的魔族都蹙眉羞怒，對獸族的抵抗反倒有所減弱，幻靈這些嘲弄可是將魔族也包含在內，這教本就脾氣極差的他們如何忍受得了？魔族結盟是為尋求滅世之大道，卻絕不肯淪為被異族奴役叱罵的鷹犬！

    “這就是你期待的盟友？”葉天冷冷地注視著血閻魔帝，與他鏖戰如此之久的魔帝自然能感受到對手於胸腔中澎湃燃燒的怒焰，對此血閻魔帝隻是拉扯出嘴角的一個冰冷弧度：“不過是手中之刃，本座何需在意兵器何想？”

    “隻怕就連你自己也要被這凶器吞噬！”冷叱中無數道刀芒再度將血閻魔帝籠罩覆蓋，這刀意是如此鋒銳而又爆裂，血閻魔帝能感覺到其中壓抑不住的戰意與憤怒，甚至那股濃鬱的毀滅欲望，不禁發出哈哈大笑：“你我終究是同類，來吧，那些幻靈萬語又怎比得上你通天戰聖一刀，若想護這神界不滅，便先毀滅我！”

    回答他的，是蘊含著無邊怒殺，足可耀宇宙之輝的絕強一斬！

    “這些生靈在怒，哈，那神靈在嗬斥，要將我審判，倒不知是哪一種審判？哦？那幽靈看上去倒是眼熟，極像是我起點幻世曾見。”可麵對宇宙生靈的怒意，眾幻靈卻是毫不停息，反倒嘲諷得更感有趣，在他們眼中整個六大宇宙的所有生靈也不過是一場幻境構造，一切皆如遊戲一場，又何需在乎他們的羞惱憤怒？

    事實上，此時出言嘲諷的幻靈在整支幻靈大軍中僅是極少數而已，不同於神聖皆道德，魔族皆殘暴，獸族皆尚武之本性，這支幻靈大軍中幻靈的性格可謂不盡相同，其中自然有奸邪惡毒暴虐者以戲弄生命為樂，卻也有求知者隻是觀察宇宙環境思考，有貪婪者伸手將不足神級的魔族捕獲，拖入幻世中用於玩弄，有慈悲者幽幽歎息，希望宇宙生靈早日醒悟免受此苦，冷漠者假寐似乎對六大宇宙毫不關心，而寂宙王等存在對此卻毫不作約束，任由浩蕩軍勢顯得雜亂無章，因為這便是幻宙的常態，幻靈無束，正如幻想本就無法遭受壓製。

    但還是有真正著眼於真實，這場聖戰的幻聖對寂宙王恭敬開口：“敢問主帥，接下來幻靈大軍當如何行動，令這六大宇宙歸幻？”

    “擒賊先擒王，神聖宇宙為六大宇宙之首，而今更是聚集神、妖、人、鬼四族之力，若破神界，則六宙可定。”如有一雙明眸在寂宙王萬化的身影中亙耀：“昔日幻宙王即是如此殺得宇宙生靈走投無路，所以不滅，隻是留一分念想，以待我等前來驗證幻道而已。”

    “主帥英明。”

    “不過先將此計暫緩，如今當務之急，卻是等待我軍主力全部降臨，在此之前，我等當把守幻空之門，不使它被宇宙生靈破壞分毫。”寂宙王吩咐著，此時分明有一道運籌帷幄的英姿在它的萬化內呈現，此時書生意氣，傲然指點江山，指揮這傾覆六大宇宙使其完全歸幻的任務，即便在無窮幻世中也堪稱難得榮耀。

    “遵令，隻是赦牙芒已是往獸族去了。”聽到部下報告，寂宙王也看向了一道此時僅僅率領幻靈軍極小部分力量脫離大軍而出，形象猶如一道道劍芒縈繞而成的幻靈，赦牙芒，卻也是一尊相當於宇宙生靈定義“巔峰戰聖”的強大存在，放在整個幻宙都是悍將，在它所構建的幻世中戰爭、末日便是常態，如今要令六大宇宙歸幻它也是最積極的一個。

    但現在，獨領一軍出陣卻絕不是妥善之舉，寂宙王卻隻是毫不在意地開口：“讓他去吧。”

    宛若一道霹靂破空，猶如劍光的幻靈驟然穿插入獸與魔的戰場，以其極銳直接穿透了一尊絕焚鳳凰聖獸的咽喉，在這漆黑聖鳥尚未意識到大難臨頭時已然將不死的化身連同本源徹底磨滅，在這絞殺過程中更有劍芒猶如墨色翎羽暴掠而出，周圍征戰生靈所沾染著無不四分五裂，即便是與幻靈結盟的魔族也不可幸免。

    “哈哈！痛快！原來這便是生靈之血的滋味，難怪昔日幻宙王陛下要出征宇宙，原來宇宙歸幻方才是終極幻道！”隨即名之為赦牙芒的幻靈悍將便發出狂笑，一股與魔族無異的嗜血狂意恣意釋放，見得這一幕的獸族皆是眸子泛寒，泉屹獸皇的隕落令它們對幻靈恨之入骨，而此刻赦牙芒如此張狂殺至，更無疑成為獸族眼中的必殺死敵！

    “都對我如此仇恨？還真是獸族的衝動。”赦牙芒的聲音凜冽逼人，此時竟以劍芒凝聚成猙獰挑釁的龍首：“我給你們機會，由我親自送幻！”

    說著，一道道虛幻流光洶湧而至，如同形成一片所向披靡的洪水汪洋，正是追隨赦牙芒而至的幻靈，相比起宇宙生靈的軍勢，這幻靈軍勢陣列顯得鬆弛散漫，如霧彌漫不知幾萬億宇，盡管氣勢上遠不及獸與魔軍，但好像鋪天蓋地，將整個魔邪宇宙的外域全部覆蓋了。

    能感受到，自這幻霧海洋中有種種幻惑發散，有的宛若神秘魔邪低語，裹挾懾心恐怖，有的卻仿佛至親摯愛之囈，使人不覺沉浸而失去提防，也有的直接騰湧出一片幻光，有的是美好樂園，有的是修羅煉獄，千萬億幻象同衍，這複雜不僅要使觀者眼花繚亂，就連聖魂也迷惑不已。

    但何須知曉這群幻靈的總數與真實麵目，隻要知道它們是敵人，要將其毀滅，這就足矣！

    “狂妄！”於是一聲聲獸吼響起，獸族怒了，如雷霆天降，以一股摧枯拉朽的氣勢對幻靈大軍連同魔軍鎮落，萬獸怒吼所成的血氣風暴甚至覆蓋了魔邪之空，令這本就最混亂殘酷的大宇宙顯得愈發妖異與壯烈。

    此時已不隻是獸族聖獸在廝殺，獸族大軍在整頓之後也橫渡鴻蒙降臨魔邪宇宙，聲勢浩大完全淩駕於魔族守軍之上，或許這支獸軍敵不過來勢洶洶，欲要傾覆一切宇宙生靈的幻靈大軍，但對這一支聖者約有千數的孤軍絕對是綽綽有餘！

    自泉屹獸皇隕落，獸族舉族悲慟，由於獸皇隕之壯烈，不懼不甘之吼響徹萬獸本心，以至幻靈的強勢不曾令它們喪失對抗勇氣，雖知其強大也有為捍衛宇宙拚殺一戰的勇氣，而赦牙芒竟敢以孤軍挑釁獸之一族，它命必滅！

    “何處不是妄？”赦牙芒卻隻是笑著，它像是刻意嘲諷，竟將身軀化作劍芒匯就的玄龍形體而又生出鳳凰炎翼，一口烈焰吐息吐出不知焚滅多少巨獸，有玄龍怒吼著殺至，卻被它抬爪輕易洞穿腦顱，赦牙芒振翅如舞蹈般超越萬軍戰陣，又將怒視於它的一條青蟒生生踏殺，無邊吞噬力籠罩而下，赦牙芒卻驟然解體化劍向殺意來源驟然衝出，饕餮之王便被撕落了半邊身軀。

    轉眼間，已有接近十尊聖獸在赦牙芒詭異又高效的殺伐中隕落，幻靈大軍亦是殺上，幻霧彌漫引得無數獸族發狂與心崩，卻引得更多殺紅眼的獸族以血肉填平真實與虛幻之橋，運盡莽荒力量將虛幻的異族撕成碎片，一邊被皇者鼓舞至熱血沸騰，一邊卻執著遵循著幻滅之令，兩方在此時都不懼生死，雙雙毀滅不像廝殺，更像是高效的生命收割。

    而在轉戰之中，爪牙上血跡斑斑的赦牙芒終於被一尊巔峰聖獸死死阻擋。

    “我來殺你！”這尊巔峰聖獸渾身沐著血芒，血盆大口不懼鋒銳地竟將劍芒狠咬，忍受著口齒皆裂的痛苦卻執著地將自身最強的殺力朝劊子手碾下，一時間血霧彌漫，更激起這聖獸血脈深處的殺戮狂意，它豈不便是鯊王鯊弋？

    “好啊。”赦牙芒毫不慌亂，反倒驚喜般與鯊弋展開驚天動地的廝殺，兩方皆是不顧防守地至銳攻伐，每一擊皆傾盡全力，狠辣地撕裂本源，先前酣戰魔族而傷的鯊弋雖勇猛卻落於下風，然而獸族即便遭受重創，也絕不隻有一尊巔峰聖獸可戰，當第六尊巔峰聖獸的殺招伴著怒吼若流星鎮落，獨身殺入獸軍肆意屠戮的幻靈猛將赦牙芒終究被毀滅本源，劍芒四散而消，但它流露的情緒沒有恐懼，沒有遺憾，沒有這對世界的眷戀，隻是習以為常般平靜淡然，甚至還匯聚鯊齒，對鯊弋做出了一抹令其毛骨悚然的笑容。

    赦牙芒終究戰歿，它所統領的幻靈軍勢也在不惜性命的戰鬥之後被獸軍完全鎮壓，獸族終究能發出自豪而悲壯的怒吼，令這一聲聲粗獷嘹亮響徹在魔邪宇宙從來蒼涼冷漠的宙霄。

    自始至終，都沒有哪怕一尊幻靈前來馳援，從寂宙王到幻靈軍中一普通兵卒都坐視赦牙芒軍悍勇廝殺乃至滅亡而無動於衷，甚至有些便如嘲笑之前泉屹獸皇隕落般繼續譏諷，連己方的忠良壯烈都如此奚落，若是生靈，必會為此心寒不已。

    可對幻靈來講，這才是常態，幻便是無常的，強弱高低可互換，隨時都有可能有新生降臨，有強者殞去，赦牙芒或許是幻宙巔峰的強者之一，但在許多幻靈眼中它的存亡無足輕重，也隻是虛幻汪洋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更可怕的是，便在赦牙芒領軍出擊最終為獸族鎮殺的這段時間內，自幻空之門中走出的幻靈軍力卻已是遠遠超過了損失！而獸族、宇宙生靈的力量卻是沒有填補的，他們隻能越戰越少，隨著袍澤不斷倒下，獨自麵對無盡幻靈而為之絕望。

    “精彩。”又是寂宙王的聲音傳蕩而出，像是溫柔的魔鬼在蠱惑著經曆激戰的獸族勇士：“恭喜諸位，擊敗我幻靈軍億一，接下來可打算挑戰千萬之一？”

    何等囂張？以至於一尊尊獸族都充滿憤恨地對這寂宙王領袖本不存在的身軀投去殺意目光，它們可都記得在泉屹獸皇奮不顧身傾力一擊時，這幻靈軍領袖流露出的情感何等譏諷淡漠。

    而今赦牙芒全軍覆沒，他亦不曾流露絲毫同情悲鳴，卻揚言譴出更強軍力，或許在它眼中戰爭就是不斷的籌碼堆疊，不過一場冰冷計算，卻沒有那血鑄的驕傲，那生死不屈的悲壯感動。

    怎可敗給如此怪物，將宇宙生靈的驕傲在虛妄中葬送？一聲聲獸吼震天，縱使幻靈大軍的迷霧也逸散碎裂，它們，已做好拚上一切的準備。

    隻是這些準備與決絕在幻靈眼中同樣隻是愚蠢可笑，化笑談而傳，折盡生靈尊嚴。

    就在這時，一聲滿含恨意與堅定的聲音忽然響起，那橫掃披靡的肅殺之意竟是令嘈雜的幻靈軍陣都為之一靜。

    “何必千萬之一，你們遠道而來不易，便盡皆留下吧。”

    伴隨著這聲音而起的是一股異常強悍的波動蕩動諸宙，縱然那一直勝券在握的寂宙王亦為之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