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艾諾兒
字數:7155 加入書籤
一處狹窄的地下室中,昏黃的燈光將周圍點亮,卻又多一絲朦朧。
地下室中間,軍裝青年坐在一個奇異的棋桌旁邊的椅子上,他凝神注視著棋局的變化,神色平淡如水。
而棋局上,黑方的一個“卒”卻突然跨越數個紅方旗子,落到“國王”與“王後”的位置上,並將兩枚旗子一齊推倒。
即便是看見這幅場景,軍裝青年依然平靜自若,不見慌亂,似乎很少有什麽東西能夠打破他的那份寧靜。
不過軍裝青年也並非全然沒有反應,他從身上拿出兩張卡牌,用指尖夾著,將之覆蓋在那個黑色的“卒”上麵。
而看似輕薄的開片,卻在接觸到“卒”的一瞬間像是有了萬鈞重量,“卒”在卡片的碾壓下化作了一堆齏粉,毫無抵抗的能力。
卡片正麵顯現,是撲克牌中的大小王。
棋盤在此時也有了異動,上麵黑色的霧氣在黑色方蔓延著,棋盤都因此產生了晃動。
軍裝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壓在棋盤上,無形的波動略過整個棋盤,很快,一切的異動消弭於無形,棋盤也再次安靜下來。
隨後軍裝青年起身,負手身後,輕聲笑道:“這次可不是我先作弊的,嗯,至少這一次不是……”
……
另外一處金碧輝煌的教堂內,穿著華麗白袍的青年正跪坐在中央,身體呈祈禱狀,極致的神聖氣息和親和力在他身上環繞著,他緊閉雙眸,神色虔誠,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此時,一個白袍老人突然出現在青年的身後,青年在此刻也睜開了雙眼,他並沒有回頭便問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聲音溫和,又帶有令人安心的沉靜。
白袍老人扶胸半跪,神色恭敬道:“冕下,拉尼亞凱亞防線迎來了一位客人——一位陌生的神靈。”
“哦?是嗎?”青年語氣平淡,似乎並不驚訝,“他通過諾拉凝視了嗎?”
“剛好達到諾拉凝視的最低闕值。”白袍老人如實回答,卻又補充道,“但那位客人執意要前來。”
“勸阻過了嗎?”青年繼續詢問。
“已經規勸過,卻並無作用。”
“那就讓他歸於死亡。”青年語氣依然平靜,但其中卻藏著淡淡冷寂的殺意,“再告訴其他的‘客人們’,想要萬人敬仰就回他們的神殿去,想要留下就聽從我們的安排。”
“銀河境內,諸神禁行。”
真神一半居於神壇,一半位於凡間,真神絕不完美,而且理應離開殿堂。
“是,冕下。”白袍老人躬身行禮,起身後正要離去,卻又被青年叫住。
“以後不要再稱呼我冕下了,那一位已經快要抵臨。”青年淡笑道。
白袍老人臉上閃過一絲狂熱,隨後再次行禮,“是,代行者大人。”
青年點頭,隨後,白袍老人身影消失。
青年起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無盡星河,眼神也似星空般深邃,讓人永遠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久後他再次跪坐下來,用手掌握住胸口處的金色沙漏飾品,雙眼再次閉合,神色逐漸虔誠,像一座最完美的雕像,永遠在為世人祈禱著。
“我們的事業,將是為所有人的幸福。”
真相不需要所有人知道,對他們而言,與其絕望的死去,不如無知的活著。
“願您行至次方終末,亦如初生般停滯與不朽。”
……
一個魁梧的身影正在城市中穿梭著,肩上還扛著一男一女兩個陷入昏迷的兩人。
衛一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並不斷尋找和判斷這正確的路徑,試圖將何塵與夏桐君兩人帶離危險的處境。
如果何塵此時清醒著,一定會驚訝於衛一的異常之處,因為在平時的時候,衛一都更像是一個缺乏主觀意識的人偶,沒有何塵的命令,他幾乎不會做多餘的事情,而在此時卻能主動的背著兩人逃離危險,更像一個有意識的人類,而非空洞的軀殼。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點,衛一此時應該還處於冷卻之中,何塵也在昏迷中,根本沒有機會召喚他,所以衛一又是如何出現的?
問題有很多,但還在昏迷之中的何塵卻無法知曉,也無法詢問。
甚至因為剛才所受的傷,以及過度使用能力,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來,至少短時間想要醒來很難。
而夏桐君的情況也不算太好,雖然她最後麵對怪蛇的時候,因為何塵與自身的多重防禦,第一擊隻是將她打成了重傷,而不像何塵那樣差點丟了性命。
不過她受的傷在缺乏治療的情況下短時間很難恢複,更為重要的是,在工廠與怪蛇對峙的時候,她體內那股灰色的氣息突然暴漲了許多,原本白黑灰三種氣息的平衡被打破,灰色占據了很大的優勢,而這會引發什麽情況誰也不清楚。
一段時間後,中途稍微經曆了一些危險,不過依靠自身強大的力量,衛一還是將何塵與夏桐君兩人護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衛一將何塵與夏桐君放置在地上,然後靜靜守候在一旁,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並且他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穩定,但衛一卻依然麵無表情的守護在何塵身旁。
一直守護到何塵醒來,或者到達極限的那一刻。
隨著時間的流逝,何塵的呼吸逐漸平穩,而夏桐君的情況卻有些惡化,死寂的氣息在她的身上蔓延著,手腕上的銘文黯淡,難以提供足夠的能量用於抵禦這股氣息。
而守護在兩人身旁的衛一在此時也像是到達了崩潰的極限,整個人的氣息越發微弱,已經逐漸要支撐不了他那強大且沉重的身軀。
並且這一次的崩潰並非是重新進入冷卻那樣簡單,作為打破規則的人,他將受到的,是無比嚴重的後果。
衛一能夠掌握的力量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虛弱,但他還是固執的守衛在何塵身旁,堅定如同守護著這世上的一切的美好與希冀。
突然,衛一看向後方,此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嬌小身影,仔細一看,卻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可愛女孩,女孩渾身散發著生機與活力,僅僅是靠近,就有一種治愈般的感覺。
但衛一看見女孩的時候,臉上卻意外的出現了詫異的神色,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這也間接表明,他應該是認識女孩的。
女孩光著腳,明明看上去年齡並不大,此時卻有著一種成熟的氣質,眼神中散發著冷靜的光芒。
走近後注視著衛一,而衛一即便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卻是還是單膝下跪,如同古代的騎士一樣想著女孩行禮。
“殿…下。”
衛一沙啞的開口,聲音明顯吃力與艱難,神色卻保持著絕對的恭敬,仿佛是本能一般。
女孩注視了衛一一會兒,卻輕聲道:“你快要死了。”
女孩的聲音十分好聽,宛如清泉一般明澈,帶著幾分純真,但話語的內容卻並不是很友好。
“是的,殿下。”衛一平靜回答著,似乎早已知曉這個答案。
“你的名字叫什麽?”女孩再次拋出一個問題。
衛一沉默片刻,像是在翻閱著雜亂的記憶,最後他抬起頭,一字一句堅定回答道。
“我是……神明禁衛騎士團……第三連隊的盾衛禁軍,衛一·亞琉斯·延利維亞。”
神賜我名,便是我生之名。
女孩走到衛一的身前,白皙細嫩的手指輕觸衛一的額頭,下一刻,衛一的身體如同破碎的琉璃一樣,化作無數的碎片消散在虛空,再難在世上留下一絲痕跡。
“願祂的光明永遠與我們同在。”
女孩望向衛一消失的方向,她的視線像是穿過了層層的阻礙,穿破雲層與藍天,看見了星空與恒星。
她的視線像是略過了無限的星海與星係,但是整個宇宙中,原本應該散發著光與熱的恒久已經熄滅,絕大部分以恒星作為的坐標都已經失效,無數的艦船在星空中迷路,整個宇宙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過,火錘星附近的那一顆年輕的恒星,人們稱之為太陽的恒星,此時卻依然散發著明亮與熱,但與正常情況下又有一些不同,太陽內部不再無時無刻發生著高能核聚變,取而代之是其他的一些東西。
衛一化作的碎片以驚人的速度上升著,很快便來到了太陽的附近,隨後那一團無形的碎片徑直飛向太陽,並最終沒入熾烈的太陽表麵,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太陽的光芒與溫度卻突然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點……
衛一消失以後,小女孩身上那種成熟的氣質消失不見,神色也變得有些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種疑惑,也更像是一個正常的小女孩。
……
痛苦、冰冷、死寂……
無盡的空虛與寒冷包裹了夏桐君,讓她感到了如同窒息般的痛苦,就像是被拖進深海之中,無盡的壓力與寒冷湧向自己,自己卻無法掙紮,隻能在無望一直沉入看不見一點光芒的淵底。
但不一會兒,夏桐君卻感到了一絲身體的異樣,她的心髒與腹部似乎變得十分熾熱,甚至有種要將她點燃的幻覺,但這卻給了她一絲希望。
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在那種熾熱與實質般的痛覺下,意識開始掙紮,周圍的感知也越發真切。
終於,她猛然驚醒,睜開了雙眸,不過在睜開的時候卻聽見了兩個人在對話的聲音,一個聲音她很熟悉,而另一個卻十分陌生。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哥啊!為什麽你偏要說我是你哥哥呢?”何塵頗為無奈。
“可是,哥哥就是哥哥,艾諾兒不會認錯的。”旁邊的小女孩固執的說道,而且顯得十分委屈。
似乎她說的就是一件如同喝水吃飯般自然的客觀事實,仍誰聽了都會下意識相信她說的話,然後很可能還會反過來譴責何塵不負責任,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
如果是路人的話,沒準何塵也會相信,因為女孩的話語似乎有魔力一般,總是讓人本能的想要相信她說的話,甚至女孩此時委屈的模樣讓何塵都憑空生出了滿滿的負罪感。
但關鍵的是,何塵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可愛到極點的妹妹,如果自己真的有這樣一個妹妹,自己心疼都來不及,又怎麽會不認呢?
不過現在麵前名為艾諾兒的女孩卻一直固執的堅持自己的說法,認定何塵就是她的哥哥,搞得何塵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妹妹。
可惜他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找不到一點關於艾諾兒的信息,問她問題也都是一問三不知,而且艾諾兒這個名字怎麽聽都不算正常吧
這就搞得何塵有些無奈。
其實看著麵容如此惹人喜歡的小女孩,自己真要認下這個妹妹也不吃虧,隻是艾諾兒的來曆真的太過神秘了。
不僅自己是被她喚醒的,就連夏桐君的情況都是在她的引導下逐漸趨於平穩。
雖然不確定自己是如何在那天怪蛇的手下逃出來的,他懷疑過艾諾兒,卻被艾諾兒否認了,但是艾諾兒的身份依然是個謎團。
這讓剛剛才栽了大跟頭的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何塵,她是誰?”
夏桐君的突然出聲將何塵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看見夏桐君清醒,何塵表現得十分高興。
“桐君,你醒了!”
夏桐君點了點頭,“嗯。”
不過此時的她還是感覺到有些乏力,身體很顯然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然後何塵向夏桐君簡要敘述了一下他清醒後所發生過的事情,包括艾諾兒的情況。
夏桐君一臉驚奇的聽完了何塵的講述,很顯然,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不僅如何從四階怪蛇的手下逃生難以想清楚,就連眼前神神秘秘的小女孩也是一個謎團。
夏桐君看向艾諾兒的眼神中帶著好奇,但她卻並未從艾諾爾的身上感知到惡意,反而像是白紙一樣純淨無暇。
在何塵與夏桐君輕聲交談的時候,艾諾兒也在不遠處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夏桐君,似乎對於夏桐君,她也很感興趣。
“你說,你給我喂了你的血?”
“嗯。”何塵點了點頭,“當時你的情況很糟糕,我使用治療技能也無法治愈你的傷口,反而使情況進一步惡化。最後在艾諾兒的提示下,我才給你喂了一些我的血,沒想到真的有用。”
聽到這裏,夏桐君看著艾諾兒,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