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風在他“你能做個人嗎？”的眼神攻勢下，難得妥協了一次。
    “問。”
    他在慕白三分疑惑，三分不可思議，四分自我懷疑的注視下放下茶碗。
    秦沐風一臉淡然的走了過去，沒事兒人一樣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耳背就去找龍太醫，眼瞎就去找明太醫，沒問題就說正事。”
    聽聽，人話？
    “秦老狗？你搞什麽？”茶樓的門是擺設嗎？喝個茶需要走窗戶？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說正事兒還不行嗎？”
    秦沐風默默收回自己的眼刀子。
    “徐州小兒失蹤案十有八九是真有點兒問題。”
    “怎麽說？”
    不久前，暗龍途經徐州發現經常有百姓報案稱小兒失蹤。
    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兒，頂到天也就是人販子猖獗。事情怪就怪在報案的人前腳報案，後腳就又去銷案。
    暗龍深覺事有蹊蹺，這才特意傳密信給秦沐風報告異常。
    剛好慕白二世主的圈子裏有個在刑部混日子的好兄弟，秦沐風就直接給物盡其用了。
    他這些天為了完成秦沐風給他的任務沒少跟對方鬼混，光是陪對方喝酒就不知道喝趴多少回，當然成效也是頗為顯著。
    “我偷看了一下官府送上來的案宗，根據裏麵記載可以看出，尋人記錄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複刻出來的，隻有一個例外。”
    秦沐風放在茶碗上的手隨意的敲著，聞言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怎麽個例外法兒？”
    “孩子死了，結案陳詞上寫著的是意外落水，溺亡。”
    “這有什麽奇怪的？”
    “聽我說完啊！”
    “怪就怪在上麵還有個備注，大概意思就是家裏父母受不住打擊跟著一塊兒走了，所以認領屍身那一欄空著，沒人簽字。”
    秦沐風好看的劍眉蹙了一下，眼神也肉眼可見的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懷疑徐州知府有問題？”
    “沒問題嗎？依我看這裏麵問題大了。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這裏的水深？”
    秦沐風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反而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我記得上次聖上讓各地補繳虧欠戶部的稅收，徐州一直以受災為由拖欠到現在都沒交齊對吧？”
    “對啊。”
    “等等！沐風，你該不會是想親自去調查一下吧？”
    “邊境不太平，鎏熒和寒鰩之間必有一戰。眼下不趁著還太平的時候把各地欠戶部的銀子追繳上來，等到戰時就麻煩了。”
    得！他剛剛就多餘一問。
    翌日……
    早朝大殿上，禮部尚書慕容海以為太後過壽之名提議修葺永壽殿。
    鎏熒國號稱以孝治國，慕容海此番提議合情合理。
    鎏熒皇楚秦欣然應允，遂下令讓慕容海協同工部尚書整合所需資源和預算，聯名上報給戶部，再由戶部審核，下撥所需銀錢即可。
    上方楚秦話音剛落，下方戶部尚書就趕忙站了出來。
    鐵弘吉一臉為難的硬著頭皮道：“啟稟聖上，前年、去年各省百姓縷遭天災之苦，聖上仁慈降低了受災地區州府的稅收。
    可仍舊有不少地方拖欠稅銀遲遲沒能上繳，如今國庫並不富裕，恐不能……”
    鐵宏吉話音剛落，吏部尚書史刻朗就在三皇子的眼神示意下跳了出來。
    “鐵弘吉你平時一毛不拔跟個鐵公雞似的也就算了，如今太後娘娘大壽在即，聖上為表孝心隻是想修葺一下永壽殿罷了，你竟推三阻四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刑部尚書行興也跟著開口符合：“就是，各省去年受災確實嚴重，但你戶部也不至於連這點兒銀子都拿不出來吧？”
    禦史大夫蘇乘風不甘落後道：“皇上，微臣建議讓監察院好好徹查一下在朝官員的貪墨問題。”
    鐵宏吉一聽當即急了，顧不得聖上還在大殿上立馬跟他吵了起來。
    “蘇乘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動嘴皮子不犯法，放起屁來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是嗎？”
    “皇上，老臣身為言官職責所在，正常諫言罷了，鐵宏吉對臣羞辱誹謗還請您為老臣做主啊！”
    鐵宏吉氣得臉色脹紅，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顛倒黑白的老東西，少在這裏惡人先告狀。你敢說你剛剛不是在含沙射影說老夫貪墨？”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沒貪沒占還怕查？”
    楚秦看著好好的早朝亂成了一鍋粥，吵鬧程度跟菜市場一樣，不由出聲怒喝：“夠了！看看你們都是什麽樣子？這是早朝大殿不是菜市場？還有沒有點兒為人臣子的自覺和規矩？”
    聖上發怒，所有人瞬間靜若寒蟬，剛剛還吵的脖子粗臉紅的人一秒閉嘴，生怕一不小心當了出頭鳥。
    楚秦看著重新恢複莊嚴和安靜的大殿滿意的舒展了眉眼。
    “越兒，你怎麽看？”
    慕白聽的一愣一愣的。
    “……沒，沒有了。”他真的不是斷袖嗎？
    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彼此什麽德行再清楚不過，秦沐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沒憋好屁。
    “沒有。說正事兒吧，徐州的案子能確定真假嗎？”
    “什麽叫沒有？不想給我看是不是？還是不是兄弟了？”
    “……”秦沐風被他吵的頭疼：“……沒有就是我失手被發現了。”
    “怎麽可能？以你的身手怎麽可”能呢？！
    “我在房頂偷聽，不小心弄出點動靜，讓辰王發現了，你有意見？”
    “……我說你剛剛真去做賊了？老話說的好賊不走空，你的戰果呢？快拿出來我看看。”能讓你秦老狗不惜當賊也要弄到手的寶貝，我可得好好看看。
    慕白被他的話噎了個半死，趕忙喝杯水緩緩心態。
    “你勸你趕緊把你腦子裏沒有用的屎給我往外給我倒一倒。”
    “……怎麽說話呢？”你腦子裏才是屎。
    “……嗯。”
    “哈？”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盡顯清冷貴氣又不失賞心悅目。
    慕白見他的外袍下擺沾了些塵土的痕跡，痞笑著調侃他：“你剛剛做賊去了？”
    “不是，你承認了？你聽清我說的是什麽了嗎你就嗯。”慕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秦沐風淡然的喝下一口熱茶，胸腔裏暖暖的，過速的心跳這才緩緩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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