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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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坐在那皇權至尊之位上的人還是他楚秦,而三位慘死於這場宮變之中的皇子恍然成了一場笑話。
短短數月,鎏熒國皇權幾經更替。
可悲的是,無論是太子楚淩天,還是三皇子楚淩越,七皇子楚淩浩,他們人人以為自己是最終的得意者,到頭來,不過皆是楚秦眼中的螳螂而已。
朝中忠臣死了一批又有下一批頂上。
那些秦沐風當初為了鎏熒國發展考量,不肯動用非常手段對付的國家棟梁與肱骨,如今還是折在了無意義的內鬥中。
秦沐風的心在滴血,在哀鳴,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整個鎏熒國。
經曆了幾輪宮變的夜晚,空氣中充滿了血腥氣。
禁軍統領帶著人一桶桶清水,洗刷著滿是狼藉的禦書房。
禦書房的髒汙可以用清水洗去,那人心呢?秦沐風覺得異常疲憊,這一刻,他真正讀懂了雲兮心底所要的那一抹“寧靜。”
他想他的兮兒了,不知她醒了沒有。
不需多時朝臣被遣退,獨獨秦沐風被楚秦留了下來。
秦沐風心道,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楚秦先是承認了秦沐風的身份,又細數了曾經他與秦母之間的過往。
不過這一切於秦沐風而言都太過遙遠。
後來他又說了自己詐死後的前因後果,並解釋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幫秦沐風鋪平道路。
秦沐風覺得可笑,事實上他也確實笑了。
隻不過那笑容太過悲涼,有那麽一瞬間,讓楚秦有種自己做錯了的錯覺。
秦沐風動了動嘴,終究是沒能如願叫出那一聲對方期盼的“父皇。”
父皇這兩個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些過於殘忍和沉重了。
他不讚同也理解不了楚秦的所作所為。
“您的所作所為恕我不能認同。”
楚秦的臉上劃過了一抹落寞和悲傷,不是因為被他算計死的皇子,而是因為他最在意的兒子,不肯叫他一聲父親。
因為在他心裏,他,楚秦,從始至終都隻有秦沐風這一個兒子。哦,不!現在應該叫楚沐風。
當年若不是因為太後阻攔,先皇威脅,他根本不會把心愛的女人托付給秦瀚。
原本他打算登基後就將她接回身邊,封她為後,從此一家三口……
沒想到天不遂人願,她竟早早的拋下他走了。
隻留了沐風這一個兒子給他。
說實話,在那一刻,他是恨這個兒子的,若不是因為他,她不會那麽早就離開他。
可他也愛這個兒子,因為這是她舍命為他生下的兒子。
楚秦沒有說的是,楚淩天身上的蠱是他所下,偏愛楚淩越鼓勵他爭儲君也是他所為。
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磨煉秦沐風而已,至於楚淩浩是他沒有想到的。
如果楚淩浩可以安安分分的選擇報仇後,老老實實的做他的七皇子,他根本不會動他。
然而,這些他一個字都會說給秦沐風聽,他會直接帶進棺材裏。
“你做了這麽多,難道就沒有想過我根本不喜歡,不想要嗎?”
秦沐風淡淡的反問瞬間戳中了楚秦的逆鱗。
“什麽叫你不喜歡?不想要?這原本就是你應得的。”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執拗,語調也逐漸高昂。
秦沐風看著如此激動人,內心一陣悲涼,但還是堅定道:“這麽多年你既然一直關注著我,自然應當知曉,我的誌並不在此。”
“更何況,我原本就打算等太子繼位後,帶著兮兒遠離,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不可能!”楚秦暴怒發聲。
他紅著眼眶怒道:“你想都不要想,這皇位是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因為你,她早早的撇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了,留朕一個人在這孤寂的高位上孤獨終老。”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朕也可以陪她去閑雲野鶴的?!”
秦沐風狠狠地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直麵楚秦對自己的恨。
“嗬——”
他苦笑一聲,悲戚道:“所以,這才是你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卻偏偏要下一場這樣的棋的原因吧?”
“是又如何?!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欠朕的。”
“別跟朕說你不想做皇帝,朕了解你,你是不會忍心看著鎏熒國就此毀滅的。你舍不得百姓受苦,朕知道的。”
“是!所以你贏了。”秦沐風冷冷的說道,那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楚秦滿意的笑了,又恢複了他慈父的模樣:“你比朕幸運,至少朕讓你娶了想娶的人,你還有她做你的皇後,未來的日子,你會幸福的。”
他的話讓秦沐風覺得惡心:“我永遠都不會認你做我的父親,你……配不上我娘親。”
楚秦哪裏聽得他這些話,他可以忍受秦沐風不叫他父皇,但絕不能忍受他說自己配不上她的話。
“秦沐風!”他咆哮出聲。
秦沐風驀然就笑了,他看著氣得渾身發抖,用手指指向自己的楚秦心裏一陣暢快。
壓抑憋悶了一個晚上的情緒似終於找到了一個出氣孔。
“你看,你不還是一樣不願意承認我?我們倆彼此彼此。”
說罷,他不顧楚秦的怒視徑直轉身離開。
徒留楚秦站在原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叫道:“逆子,你姓楚不姓秦!”
秦沐風胸口憋了一股氣直到宮門,看到天邊日出破曉的那一抹紅,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腳步沉重的走回家,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藥房裏忙碌著,身後跟著昨日來的童童。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醒來的,但他知道她一定是一睜眼就來配藥了。
腳下的步子下意識放輕放緩,他的兮兒還什麽都不知道,一心暢想著結束這一切去過向往的生活。
他要怎麽開口跟她說出這個殘忍的事情啊!
秦沐風躊躇著,一時間竟有些不敢上前。
“怎麽?這會兒知道怕了?剛剛在宮裏的硬氣勁兒呢?”
秦沐風心頭一驚,抬頭向傳來聲音的屋頂看去。
隻見白辰隨意的躺在房簷上,一條腿曲起隨意的踩在瓦片上,另一條腿自然的垂在房簷下,懷裏抱著個酒壇子,嘴巴裏還叼著一根不知從哪裏采來的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