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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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黃祖歸來。

    晚飯時,一家人歡坐一堂,共享天倫之樂。

    隻是,看到黃禦時,陳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黃禦那些不明不白的話語,陳夫人和陳就說了,可是,陳就不懂。於是乎,陳夫人的心中,便產生了如此想法——“這個‘小兔崽子’,八成是誆騙自己的。”

    酒過三巡,黃射起身,對著黃祖鄭重其事的說道:“父親,這幾個月裏,孩兒每當想起二弟已經從軍,能替父分憂了,心中也是倍感慚愧。

    身為長子,卻沒有這樣的覺悟。

    是我的不對。

    來年,我希望自己也能像二弟一樣,去軍中曆練曆練,增加本領,請父親恩準。”

    黃祖聽後,欣慰的笑了。

    他不相信什麽‘德禦天下’,他隻相信,‘拳頭裏麵出政權’。

    他江夏之主的位置,就是這麽來的。

    誰不服,打殺了就是。殺得多了,剩下的人,自然就服了。

    是而,對於自己的孩子想從軍一事,黃祖頗為高興。

    隻聽黃祖說道:“不愧是我黃祖的孩兒,見別人強了,就趕緊努力追趕,隨我!你的要求,我答應了。年後,隨我到軍中報到。”

    黃射大喜,說道:“多謝父親。”

    話罷,又趕緊來到黃禦身邊,對其說道:“古人曰‘達者為師’。二弟,軍營中的事情,我要多向你學習啊。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不吝賜教啊。”

    黃禦:“請哥哥放心,隻要我知道的,一定盡數告訴你。”

    看著兄弟兩人‘情投意合’的樣子,黃祖抿了一口酒。

    說不出的歡喜!

    家和,才能萬事興。

    就在此時,陳夫人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射兒,人心隔肚皮!你可一定要注意啊。有些人,在你的麵前,卑躬屈膝,但到了你的身後,可就是張牙舞爪了。小人,不得不防啊!禦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黃禦:“母親大人說的對,孩兒定銘記在心。”

    陳夫人:“我可不敢當。畢竟,我的身上,可沒有都督之職。”

    ‘啪’。

    聽到這話,黃禦還沒來得及說話,最上首的黃祖,率先發怒了。對著陳夫人嗬斥道:“你個婦人,軍中的事情,懂什麽?這種事情,也是你能議論的?”

    “你弟弟那是咎由自取。怎麽,你還想替他求情不成?”

    “那件事,禦兒做的很對。你弟弟若有想法,讓他來找我說道說道。看來,我讓他閉門思過三個月,他什麽也沒想明白啊。既然如此,那就再想三個月吧。什麽時候想明白,我什麽時候放他出來。若還想不明白,這一輩子,就都在裏麵吧。我,養得起。”

    聽到黃祖的話,陳夫人的心,瞬間如同跌入了冰窟中一樣。

    陳夫人哀求道:“老爺,不行啊。天天關在家裏,好人也就憋壞了。他哪裏錯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他。就他那個榆木腦袋,給他十年,他也想不明白啊。”

    黃祖:“想不明白的話,就使勁想。以後的他,是需要獨當一麵的。這點小事情都想不明白,我怎麽能放心?好了,此事不要再提了。先吃飯!”

    陳夫人:“奴家遵命!”

    ......

    半個時辰之後,黃祖書房。

    黃射,黃禦,黃書三人,按照年齡,排列而站。

    黃祖問道:“你們三人可知,我讓陳就閉門思過的原因。”

    黃書:“他用人不賢。軍中都傳來了,我聽說過...”

    就在黃書侃侃而談之時,黃祖深深的‘刮’了他一眼。

    眼神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你咋那麽單純呢?

    你說的這些,我在軍中,我不知道?

    黃祖看向了黃射,道:“射兒,你來說說。”

    黃射:“郝廣貪墨之事,陳就不可能一無所知。知而不報,罪加一等。”

    黃祖聽後,麵皮微動。

    這個長子,還是缺少曆練啊。

    方向對了,但沒有看到問題的本質。

    思索間,黃祖看向了黃禦。

    黃禦道:“我覺得,父親是想告訴他,手別伸的那麽長。身為水軍都督,幹好水軍的事情就行了,莫要考慮其他。”

    黃祖聽後,笑了。

    還是禦兒最懂自己的心意啊。

    軍中曆練,確實能讓人成長不少。看來,黃射說的來年從軍之事,必須要執行了。

    想到這裏,黃祖的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事,不如也趁機問問禦兒?”

    隻聽黃祖對著黃書說道:“你先回去吧。三天之內,把《孫子兵法》抄寫十遍。”

    黃書:“為啥?”

    黃祖:“問啥啥不知,啥也不是!”

    黃書:“......”

    待黃書走後,黃祖對著兩人問道:“你們覺得,我們黃氏棄了劉景升,投靠袁公路,如何?”

    黃祖這話,讓兩人措手不及。

    黃禦想了片刻後,對著黃祖問道:“敢問父親大人,是袁公路給予你書信,向你許諾了什麽嗎?”

    黃祖‘嗯’了一聲,但沒細說。

    很顯然,是不想讓黃射和黃禦知道太多。

    就在此時,黃射出言分析道:“孩兒覺得,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袁公路身為袁氏的嫡子,隻要登高一呼,數不清的猛將謀臣,便會盡數投入他的麾下。我們投靠他,很難得到重視,不如在劉景升這裏好。若將來,劉景升真的不敵袁公路了,我們在投靠他,也不遲。”

    黃祖點了點頭。看向黃禦,問道:“你的意思呢?”

    黃禦卻是一臉不屑,態度明確的說道:“鼠目寸光之輩,不值得投靠。”

    黃祖和黃射聽後,皆大吃一驚。

    黃祖對著黃禦諄諄告誡道:“此時的袁公路,占據著天下第一大郡,南陽郡。手下的實力,和劉景升相比,都在伯仲之間。

    你怎能如此評價他?

    年輕人,可以傲氣。但是,不能太傲慢了。”

    黃禦聽後,微微一笑。說道:“袁公路麾下能擁有無數的猛將、謀臣,不過是沾了袁家長輩的光而已。

    和他本人的能力,並無太大的關係。

    而他現在的選擇,卻是他能力的體現。

    庸才,毋庸置疑。”

    黃射來了興趣,問道:“二弟,你為何如此說?”

    黃禦:“若我是他,現在,就不會選擇和劉景升開戰。”

    黃祖好奇的問道:“哦,你心中有更好的做法了?”

    黃禦道:“雙袁合璧,則天下無敵!

    此時,若袁公路選擇和袁本初兵合一處,將袁氏的影響力發揮到最大。這天下,何人是他們的對手?

    待平定天下後,若袁公路感覺自己能行,那就和袁本初爭一爭;感覺不行,就趁早說話,做一個衣食無憂的‘悠閑王爺’,豈不美哉?

    明明有最簡單的,最可靠的路,他卻不走。

    非要走難度大的,不是很穩當的。

    不是庸才,又是什麽呢?”

    黃祖聽後,思索片刻。欣慰的笑道:“好見識,好謀略。這一點,我都沒想到。看來,我的禦兒長大了,都能當我的‘老師’了。年後,你的主薄之位,也該動一動了。”

    黃禦:“父親大人謬讚了。孩兒一切聽從父親的安排。”

    黃射聽後,心中大驚。

    “二弟的心中,竟然有如此謀略。

    自己可趕不上啊!

    若估計不錯的話,將來必成大器。

    這江夏安陸黃氏家主的位置,他不一定能看上。

    唉,以前,都是自己的不對。

    找個時間,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

    這樣的人,不能為敵啊!”

    ......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時間到了初平三年的春天。

    在南陽郡中的袁術,積極募集人馬,準備糧草。很顯然,他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野心勃勃了。妄想再次南下,攻占荊州的富饒之地,作為他的立身之本。

    對此,襄陽縣城中,自然也是一番‘權益利弊’的分析。

    劉表在身邊謀士蒯良的建議之下,采用‘據敵於南郡之外’的策略。率先一步,派遣三萬荊州大軍,出征南陽郡。

    雙方的大戰,一觸即發...

    關於戰爭的消息,總是不脛而走,傳的飛快。

    三萬荊州大軍還未開始動作,大戰的消息便已經傳的滿天飛了。

    荊州這邊的世家,開始暗中聯絡關係,送家族弟子進入軍中,準備‘刷’一波軍功。

    這一戰的優劣勢態,太明顯了。

    若打的過,則可以跟在大軍的後麵,痛打落水狗;若打不過,也可以立即全身而退,據襄陽縣城而守之。換句話說,打贏了,出去‘撿’點軍功,光宗耀祖;打輸了,不但不會受到責罰,而且,還能得到守衛襄陽縣城的重任!

    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啊!

    百年難得一遇啊。

    誰家不擠破頭的往軍隊裏塞人?

    與此同時,江夏郡中,眾世家也忙了起來。

    原來,這出征的三萬荊州大軍中,其中的八千人馬,是江夏軍。

    這是黃祖‘據理力爭’而得來的結果。

    這麽好的機會,憑啥不給我黃祖的兒子們‘刷刷’戰功?當然了,捎帶著給江夏郡的世家弟子們,也‘刷’一點。

    自己吃肉,別人總要喝點湯不是。

    這樣的好事,陳夫人怎能錯過?

    經過一股強烈的‘枕邊風’以及渾身解數的伺候之下,黃祖終於答應了。

    黃射,黃書,皆可從軍!

    黃射任一營之牙將,隨軍出征。但是,不能以‘大公子’的身份,參與軍事的處理,影響主將蘇飛都督的判斷。

    黃書任一營之主薄,無需前去南陽郡。在大軍後方,江夏郡內,調集糧草,安排人馬運送到前線。

    黃禦,官升一級,任出征大軍的總管主薄,總管全軍的糧草供應。

    對黃射的職位,陳夫人自然是一百個答應。

    對黃書的職位,陳夫人就有點不滿意了。

    一營之主薄,就算立了大功,賞賜下來,也是寥寥無幾的啊。

    對此,黃祖回懟道:“你就知足吧。人都不用上戰場,還有賞賜。你還不滿足,要臉不要?”

    對黃禦的職位,陳夫人更是一百個不滿意了。

    自己努力了,付出了,憑啥讓他官升一級啊?

    對此,黃祖嚴厲地回懟道:“書兒不去,他的事,不再讓黃禦幹了?

    別人幹了,你信得過?

    想讓馬兒跑,還不想讓馬兒吃草,你咋那麽黑心呢?”

    陳夫人無言以對。

    這一場大戰,自己兩個兒子,兩份軍功,而那黃禦,隻有一份。誰多誰少,一目了然,何必耿耿於懷呢?

    再說了,這些日子,射兒也勸自己,盡量和黃禦緩和關係;三弟也勸自己,盡量不要招惹黃禦。

    不如,就借此事,遂了射兒和三弟的心願吧。

    黃禦,我先放過你...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身敗名裂。

    江夏之主的位置,隻能是射兒的,你休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