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寺一戰震驚了整個安慶府。
    各種聲音不斷，謠言也四起。
    官府權貴、豪門望族，越來越多的人在錯綜複雜的輿論下，想要打探準確的消息。
    但安慶衛和錦衣衛嚴密封鎖，除了最頂尖的那一些人，倒是沒多少人知道真相。
    其實真相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一戰的影響，以及會不會造成安慶府的動蕩。
    更直接，也更重要的原因則是，會不會動搖到既得利益者的權勢與利益。
    至少，這一戰對於安慶城裏的老百姓來說，除了擔心會不會再起戰亂外，再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當然，若了解到不少信息，不管真不真實，飯後閑談倒是多了不少素材。
    萬佛寺一戰結束後。
    消息十萬火急，快馬加鞭，傳回應天府。
    “廢物！廢物！廢物！”
    重八大帝震怒，又一批珍貴的文物遭了殃。
    這戰報，可比應天府那場雨夜的情況要慘重得多！
    大量火藥、火器、攻城器械，以及數千餘人，竟然沒把那個逆賊留下。
    甚至錦衣衛指揮使——毛二虎還戰死了！
    “真是便宜了那個家夥~”
    洪武大帝內心極其不爽，這毛二虎也太廢物了吧！
    還好死得早，不然朱重八怕是要親自殺了他。
    從他接手抓捕趙城的任務開始，前前後後死傷數千人，數千人裏還包含了近半錦衣衛！
    單是這些實質上的損失，就難以估量。
    若在加上因為趙城浪費的人力、物力，以及南方趙庸的叛亂，損失之重更無法計算。
    甚至，這叛逆父子倆，還極大程度上影響了大明的局勢，直接動搖了一統西南的大計。
    可以說，他們是阻礙夏族歸於統一的禍首之一。
    這一戰，馬二虎戰死，錦衣衛核心精銳也損失大半。
    趙城的恐怖，再一次震撼到了朱重八，他甚至嚴重懷疑這家夥究竟是不是人。
    為何會這般恐怖？
    震怒一宿，夜不能寐。
    最終還是不願意妥協。
    南方南雄侯趙庸的觸手已經伸出廣東，觸摸到了廣西。
    這是洪武大帝絕對不能接受的事。
    一小小逆賊，野心竟然膨脹到想要占據兩廣……
    簡直，豈有此理！
    趙家父子一定要死。
    這場叛亂一定會結束。
    洪武大帝意誌極其堅定。
    為了這件事，他甚至願意用立國以來十多年的努力，去做這一件事。
    隻是，平定雲貴、一統夏族，同樣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這就陷入了兩難，不，三難的處境。
    太子朱標得知這場戰事的全貌，也如重八大帝一般震怒。
    尤其是得知毛二虎緝拿無辜老人威脅趙城，更是當著趙城的麵殺了那位老人。
    這件事更讓朱標震怒！
    也就是毛二虎死了。
    否則隻此一件事，他一定動用自己在朝堂上的權力，無論如何都會殺了毛二虎。
    朱標非常清楚，趙城這一次再開殺戒，絕不是因為他被圍困！
    真正的原因，一定是毛二虎的禁忌之舉！
    朱標仔細研究過趙城，根據現有的所有資料推斷出一些重要信息。
    他發現被關押前的趙城，和被關押後的趙城完全是兩種性格，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的趙城是個紈絝子弟，與應天府一眾不成器的二代們沒什麽區別。
    但他從地牢殺出來後，就徹底變了。
    趙城身上具有神秘偉力，擁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秘密。
    連朱標都會時常懷疑，這趙城究竟是不是神靈？！
    當然，他也好奇，趙城在地牢裏到底遇見了什麽？
    莫非，真有神助？
    這些也隻是朱標研究內容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他通過趙城殺出地牢之後的所有行為進行分析，總結出趙城的很多性格。
    他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每一次殺戮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逃出地牢的那一夜，他為了逃命才打死了追兵，甚至那一夜趙城還留了手。
    否則他朱標根本就沒機會活著。
    再比如，雨夜的屠殺。
    根本原因是肖曉打死了趙城的妻子，這件事讓他發狂，前前後後殺了上前次。
    包括最近這一次萬佛寺之戰。
    背後的原因是毛二虎殺了無辜的老人。
    ……
    朱標越想越多，內心也越家煩躁，同老父一樣，夜不能寐。
    在房間內躊躇了一會，最終決定去求見老夫。
    他深知父親的秉性，猜到他難以入眠，當即擺駕，前去求見。
    “爹~”
    看見老父憂愁的模樣，朱標並不好受。
    這些日子，大明的形勢很不好。
    南方局勢急轉如下，官府節節敗退，廣東徹底淪陷；
    北元又蠢蠢欲動，不時南下騷擾邊境，企圖再掀戰爭消滅大明；
    西南尚未平定，東南沿海又出現了動亂。
    如今錦衣衛受重創，趙城又一次大開殺戒逃了出去，成為壓倒朱重八這位帝王的心事。
    “你來作甚？”
    看見這不成器的兒子，老朱氣不打一處來。
    真越想越氣！
    “南方局勢緊急，不能再浪費人力和物力了。”
    朱標也知道老父親很想揍自己，但還是想要勸勸他，暫時放下趙城。
    事到如今，想要以武力拿下趙城，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他身上具有的神器太多，就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想要解決趙城問題，隻能智取，不能依靠武力了。
    至少在南方叛逆未除，雲南梁王未死之前，不可再調動兵力圍殺他。
    事實已經證明，幾百人，上千人，是不可能拿下趙城的。
    想要依靠武力拿下他，隻能調動更多的人。
    但目前的大明，根本不具備調動上萬大軍去追捕一個人的客觀條件。
    “還想為那個逆賊求情？老子打不死你！”
    朱重八很生氣，抽起身邊的家夥就準備打。
    “爹，孩兒不是為他求情，孩兒隻是想讓爹以大局為重。”
    朱標很幹脆地跪在地上，一句大局為重倒是讓洪武大帝沒了訓子的衝動。
    是啊，大局為重！
    因為這逆賊，他朱重八做了多少錯事？
    原本南方叛亂會很快結束。
    原本西南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一路橫推雲貴，就能一統天下了。
    原本他還計劃天下一統後，對北元發動滅族戰爭，一舉滅了蒙元，永絕中原後患。
    看見老爹的反應，朱標明白自己一句大局為重說到他心坎上了，當即趁熱打鐵。
    “爹，大局為重，平定雲貴才是當務之急。”
    “平定雲貴，平定雲貴……”
    朱重八呢喃兩句，他豈會不知道平定雲貴之重要性！
    隻是，這段時間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交織在一起，也讓他心煩意亂。
    “爹~”
    “咱明白……”
    朱重八揮了揮手，打斷了兒子的話，“明天早朝議事，將雲貴一事提上日程，
    平定雲貴後，大軍東進，湘軍贛軍一同南下，兵分三路，平定兩廣。”
    洪武大帝畢竟是開局一個碗打下偌大天下的人物，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了無數人的命運。
    聽著老爹的話，朱標內心鬆了一口氣。
    如此，他便有大量時間和機會，或許還能從趙城身上榨出一些秘密。
    至於收趙城為己用，這件事朱標已經不考慮了！
    有些事情，做了，就無法回頭了。
    朱標早該想明白的。
    他爹殺了趙城一家，趙城怎麽可能還為朱家服務？
    ……
    朱家父子是商量妥當了，陳友諒降將胡美，卻是徹夜難眠。
    萬佛寺的那位掃地僧，說起來還是他這一係的人。
    他一直關注趙城的信息，在得知趙城沿著長江西進後，就迅速聯係上了掃地僧。
    掃地僧，前身是陳友諒的拜把子兄弟張必先，他還有個兄弟，叫張定邊。
    胡美千叮嚀萬囑咐，讓張必先務必結交趙城，爭取拉這家夥入夥。
    他日或大事可成矣！
    可惜啊可惜，偷雞不成，連把米都沒蝕到。
    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也不知道，那傻和尚暴沒暴露。
    思來想去，終究不得結果。
    還是沉不住氣，連忙寫了兩封信，讓心腹連夜送出去。
    ……
    次日，朱重八與朝臣商定國事，初步定下平定雲貴。
    退朝後，他一聲令下，盡數抓捕辦事不利的錦衣衛成員，聽候發落。
    毛二虎作為錦衣衛第一任指揮使，死無全屍，倒是免去了生不如死之刑罰。
    洪武大帝再次改組錦衣衛，令蔣還為代指揮使，直接向朱重八負責，重新組建錦衣衛。
    經過逆賊趙城事件的各種失利，朱重八暫緩追捕、擊殺趙城的任務，全國一盤棋，進行統籌布局。
    北方，平西侯沐英率領陝西軍北上，帶燕王刷經驗。
    南方，藍玉繼續牽製趙庸、朱亮祖等人。
    西南，傅友德等將領招兵、練兵，為平定雲貴做準備。
    至於東南，倭寇尚不成氣候，命令沿海各地多加戒備，杜絕沿海富商私通外國。
    ……
    這一切，趙城是不知道的，他如今正在一座山寨上養傷。
    那日黃昏，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涼在溪邊看到他，發現他還活著後，拉著自家爺爺來救他。
    最終被老孫倆帶回了山寨。
    在老先生的救治下，昏迷兩天的趙城才清醒過來。
    依靠幾百年後的神藥，基本已無大礙，但身子還是很虛，需要一段時間靜養。
    “秦大哥，王嬸熬了母雞湯，你趁熱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