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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德哥爾摩情人(6)

    “是!”若穎咬著牙,十分尷尬地回他,“要買夜用的,棉的……快去啊!”

    女人來大姨媽的時候都會比較暴躁,再加上她現在又不能自己走路,心裏本來就有一股氣,看著他磨磨蹭蹭的樣子,她就更加不耐煩了:“你要不給我買我自己去!”

    靳嚴見她做出一副要站起來的樣子,趕緊攔住她,“……我現在去買,你坐在這裏等我。”

    若穎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已經快步走出了衛生間。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裏五味雜陳。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他剛才的耐性和關心,竟然給了她一種他們是相愛的錯覺。現在再想想,她隻覺得自己可笑。

    從流產之後,她就有了痛經的現象,每次大姨媽來的時候都會疼得滿床打滾,因為這個,她喝過很多中藥調理,但是喝了很長時間都沒調過來,後來她索性不管了,疼得受不住的時候,就吃一片布洛芬緩釋膠囊,然後蒙頭睡一覺。

    這會兒,她的肚子又有些疼了,她用手捂著肚子,緊緊地咬住牙關:現在她能期待的,就是靳嚴快點回來……

    靳嚴跑著到了醫院旁邊的便利店,進去之後他徑直走到了日用品的貨架前,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找著衛生棉,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去問店員,店員是個很熱心的小姑娘,應該是過來這邊兼職的大學生,笑起來特別像孩子,“這位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嗎?”

    “咳,那個,衛生棉在哪裏?”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都沒好意思看麵前的小姑娘。

    似乎是沒想到一個大男人會來買這種東西,小姑娘也愣了幾秒鍾,然後她很快恢複了正常,“……呃,您要衛生棉啊!在那邊,請跟我來!”

    靳嚴忽視了她眼底的驚訝,然後跟著她去了前麵的貨架,停下來之後,小姑娘對他說:“先生,這裏就是衛生棉了……您可以隨便看看。”

    “夜用的在哪邊?”看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包裝袋,靳嚴有些頭疼,他還從來不知道女人用的這種東西都能包裝得這麽花哨……

    “這邊,呃,夜用的是要三百九十毫米的還是四百一十毫米的……?”

    “都拿吧,對了,她要棉的。”靳嚴突然想起來她還特意囑咐過自己這一點。

    小姑娘聽到他說“她”,立馬嘿嘿地笑了出來,一副“我什麽都懂”的樣子,“原來你是給女朋友買啊,你女朋友真幸福。”

    她從貨架上拿下來幾袋衛生棉,又熱心地拿了一個購物框為他放到裏邊,“這些差不多就夠了,唔,如果你女朋友痛經的話,你還可以給她買的一袋暖寶寶喲。”

    他哪裏會了解那麽多,不過想了想買了也不礙事,就聽了店員的建議買了一袋。

    結過賬之後,他就趕緊跑回了醫院。回到衛生間,卻看到她臉色蒼白地捂著肚子坐著。

    他趕緊走上去,雙手托住她的臉蛋,語氣裏有藏不住的關切:“你怎麽了?!”

    “……痛經。”若穎有氣無力地回答他,“你先把衛生棉給我……”

    聽到她說痛經,靳嚴立馬就從購物袋裏拿出了暖寶寶,撕開拿出來一貼,不由分說地撩`起了她的衣服。

    “你幹什麽!”若穎吼,她沒看到他手中的暖寶寶,還以為他這個時候還想著那檔子事兒。

    “便利店的店員說用這個可以緩解痛經。”靳嚴將手中的暖寶寶舉到她眼前,“我先給你貼好,你再跟我發脾氣,可以麽?”

    “……”他對她,何時有過這樣的耐心?現在看他這樣,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隻是四五天,他竟然變了這麽多——

    靳嚴很細心地為她貼好了暖寶寶、給她整理好衣服,“衛生棉在袋子裏,我先出去了,你好了叫我。”

    腿腳不便利,倒是不影響換衛生棉的效率,她很快就好了,將褲子提起來之後,扯著嗓子對著衛生間的門喊了一句:“我好了!”

    被靳嚴放到床上之後,若穎特別小聲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無論如何,他都算幫了她一個大忙。如果不是她,她大概又得麻煩看護了。

    對於她的感謝,靳嚴不置一詞,他垂眸看了眼她的小腹處,問道:“肚子還疼麽。”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剛才貼了暖寶寶,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過一會兒效果應該會更好,她不想再麻煩他了,說完這句話,就用被子蒙住了頭,閉上了眼睛。

    看她準備睡覺,靳嚴也沒再說什麽,轉過身,走到了病房的客廳裏。他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看到了一大串的未接來電,點開一看,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來自於amanda的,未讀短信裏也有十幾條是她發來的。

    每一條的內容都差不多,就是要找他和好。

    靳嚴從來沒覺得她這麽煩。

    正要回複她短信,她又來電話了,他摁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eric……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聽筒裏,amanda的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委屈,這樣的語氣,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我很想你,你過來看看我好嗎?”

    “amanda,我想,那天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靳嚴的聲音冷了幾個度,“我們兩個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你還是不要聯係我比較好。”

    “你真的愛上那個若穎了麽?”amanda沉不住氣,終於對他說出了那天的事情,“前幾天我見她了,她說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想過留在你身邊……錄音還在我的另外一個手機裏,你想聽麽?”

    “我再說最後一次。”他的聲音越來越冷,“不要再聯係我。”

    “amanda,拿得起放得下,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別讓我看不起你。”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後,他掐斷了通話,然後,將她的號碼拉到了屏蔽名單內。

    有些人,或許連朋友都沒有必要做。

    **

    過了二十多天之後,若穎正式開始了複健,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太漫長、太痛苦的過程。

    剛開始的幾天,她幾乎都是哭著完成各個項目的。那種疼痛,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是怎麽都不會懂的……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放棄。

    靳嚴全程都陪著她,她哭的時候,他總是一言不發,皺著眉看著她。他知道,如果她想康複,這些是必須經曆的。即使心疼,他也必須忍著。

    今天是開始複健的第七天,他將若穎接過來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並且一路上都低著頭。最近一段時間,她對他都是這樣的態度,不冷不熱,他已經習慣了。

    “你不用等我了,待會兒他過來。”臨進門的時候,若穎終於開口對他說了一句話。

    “他?你說誰?”

    “……最近一段時間,謝謝你了。”她低下頭,小聲地說:“過去的事情我已經放下了,不會再怪你,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你到底什麽意思?”一個多月的陪伴和付出,卻換來她這句“還是做朋友”,靳嚴有一種被玩了的感覺,他本身就脾氣不好,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在她麵前努力控製,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哪裏控製得住?

    若穎閉了閉眼睛,毫無起伏地對他說:“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準備結婚了。”

    “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也不是在賭氣。是真的。他昨天從國外回來了,今天會直接來看我。做完複健之後,我會搬到他那邊住。”她一次性說完了想說的話,一點兒都沒有和他商量的意思,仿佛隻是例行公事地通知他一聲。

    出院之後,她一直住在靳嚴那邊,而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了她一個多月。對於他的這些行為,她不是不感動,可感動之餘,她依舊沒能忘記過去的傷口有多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真的怕了。

    就算是別人說她不識好歹又矯情,她也認了,就算以後想起來會後悔,她也認了。

    靳嚴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最終嗬嗬地笑了一聲,那聲音讓人聽了之後毛骨悚然,他說:“你想都別想。”

    **

    白易行有幾年沒有回來過北京了,他還是開了gps才找到若穎所在的醫院,停好車後,他按著她提供的樓層號和房間號,很快就找到了她。

    若穎坐在凳子上,看到白易行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想起了自己幾年前的模樣。白易行這個人,已經和她的青春年華劃上了等號。

    他是她談過的男朋友裏時間最長的一個,也是她曾經覺得最喜歡的一個。

    人這一輩子會喜歡很多人,你肯放棄上一個,隻是因為你更喜歡下一個,你別不承認。

    曾經,她也喜歡過白易行,知道他出國之後,她難過了好幾天,甚至還特別不爭氣地哭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帥啊。”若穎抬頭看著麵前已經成熟的男人,和記憶中那張青澀的臉龐重疊到了一起,她笑得也更加燦爛。

    白易行習慣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看著她腿上的繃帶,有些心疼地問:“做複健很疼吧?”

    “現在差不多習慣了。”若穎說,“剛開始簡直疼得要命啊。”

    “所以你以後要小心一點,別冒冒失失的。不出事兒的話也不用受這麽多罪,對吧?”白易行蹲下來,細心地為她揉著大腿,“據說這麽揉了會舒服一點兒。”

    “哎,想不到你現在還是這麽體貼啊……”若穎衝他眨眨眼睛,笑嘻嘻地和他開玩笑。

    靳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那個前幾個小時還和自己據理力爭的女人,現在在別的男人麵前笑得那麽燦爛。

    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她的前男友。

    他一直覺得自己算不得什麽大方的人,所以該屬於自己的人,他絕對不會拱手讓出去。

    他走上前,不顧白易行驚訝的眼色,大方地摟住了若穎的腰,準備將她攙出去。

    若穎卻二話不說就甩開了他:“謝謝你,不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