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江寧府,正式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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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府回到府衙,先讓捕快把楓子昂押入大牢,自己屁股還沒坐穩,丫鬟的茶還沒端上來,就看見師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大人,大人,欽差大人到了。”
    宋知府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怎麽這麽快?不是說要七日才能到嗎?”
    馬車的簾子掀起來,一個身著三品官服,人如其聲的男子自馬車上走了下來,目光投向對麵走在捕快中間的楓子昂身上:墨發白衫,眉眼如畫,處變不驚,看著很是賞心悅目,正是在小鎮入口處驚鴻一瞥的公子。
    到現在如果還不明白是栽贓陷害的話,楓子昂也就不是一城之主了。但是,他不能反抗,反抗就坐實了罪行。
    宋知府一行進了府衙。
    “大人。”隨從已經有些急了。
    “人證、物證俱在,請楓公子跟本官走一趟吧。”宋知府還是笑眯眯的。
    可說的內容卻驚出了宋知府一身冷汗,圓圓胖胖的小身子撲通一聲跪下了,“大人,銀子丟了。”
    “丟了就去找呀。”欽差大人一點都不驚慌,“有線索嗎?”
    “人已經抓到了,正準備審。”這麽大的事兒,年輕的欽差竟然一點兒都不急,一點兒都不慌,宋知府感到壓力巨大。
    “那現在審吧。”卓大人把手裏的茶杯放下,“我去換個衣服,你不必緊張。”
    欽差大人走了,宋知府趕緊喝了一大口茶壓驚,擦了擦額頭的汗,深吸一口氣,才算冷靜下來。
    宋知府做好升堂準備,卓雲帆也換了一襲白衫回來,沒了官服,宋知府的壓力小了很多。
    “卓某還未曾見過審案,今日要向宋知府取經了。”卓雲帆自進了府衙,都是自稱“卓某”,謙虛有禮的樣子,讓宋知府很受用,壓力無聲無息的逃了。
    “帶楓子昂。”驚堂木一拍,正式的審案開始了。
    楓子昂被帶進來的時候,最先看見的不是宋知府,而是坐在旁邊的卓雲帆。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卓雲帆看見了楓子昂,楓子昂卻並未看見卓雲帆,現在猛一看見,不免有些吃驚,如此清貴,纖塵不染的公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個糊塗官這裏?
    楓子昂看著卓雲帆,卓雲帆便大大方方地讓他看,兩個人都在心裏念了一句:“這個人,就挺好看的。”
    這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移開目光,楓子昂看見了卓雲帆身後的長安,麵上沒有什麽表現,心倒是放下了,能讓在小鎮上和他一起施粥的官差站在身邊的人,大概不會是什麽壞人。
    不是,他是不是壞人,與我何幹,我這是在急什麽?楓子昂自嘲地撇了一下嘴角,看向公案後的宋知府。
    “你見了本官,為何不跪?”宋知府打算先客客氣氣地立個官威。
    “我為何要跪?”楓子昂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宋知府被噎的夠嗆。
    “好,好,好,不跪就不跪,那你可知罪?”宋知府從不在乎這些禮節,他隻關心怎樣讓人心服口服地認罪。
    “草民不知。”
    “帶人證。”宋知府傳喚了客棧裏的證人,那些人把他們在客棧裏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香薰店掌櫃撒謊,我不認識他,更不是他的老板。”楓子昂在所有人說完之後說。
    “如何證明?”宋知府笑眯眯地問。
    這要怎麽證明?香薰店掌櫃咬死了說認識他,他也沒法證明呀。
    “你二人各執一詞,這一點先放過,呈物證。”
    楓子昂的長劍被呈上公堂,衙役拔出長劍,劍身上有已幹的血跡。
    “這把劍可是你的?”
    “是。”
    “劍上的血如何解釋?”不怕你不招,就怕你能解釋的出來。
    “草民不知。“楓子昂是真的不知道。
    “現在,本案有兩處疑點,
    第一:你和香薰店老板是否相識?
    第二,你劍上的血跡從何而來?
    這兩點你若能說得清,本官將你當堂釋放,你若說不清,就洗不脫你身上的嫌疑,本官便隻能把你押入大牢,待你認罪,再行定奪。”宋知府的小胖臉笑得很燦爛。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感覺又有哪裏不對。
    “不是我做的。”楓子昂竟有些不知應該如何應對,說不是自己,可是他要你解釋,楓子昂自己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說定罪吧,人家又沒定你罪,隻是說有嫌疑。
    “楓公子不如慢慢地想一想,等想起來了,我們再接著審。”我是多麽通情達理的宋知府。
    宋知府正要退堂,衙門外傳來一陣擂鼓之聲,一名衙役進來稟報“大人,是一名客棧夥計,有冤情要訴。”
    “傳。”宋知府一聲令下,從外麵走進一名夥計,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地喊:“請大人為我家掌櫃申冤,我家掌櫃死的冤啊。”一邊喊,一邊不停地磕頭。
    “你說誰死了?臭小子。”客棧張掌櫃一巴掌拍在夥計的頭上。
    夥計吃了一痛,抬頭看見自家掌櫃跪在自己旁邊,“掌櫃的,你沒死?”說完,一把抱住掌櫃,又哭又笑。
    “啪”的一聲,宋知府拍了驚堂木,“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大人,我……”夥計現在有些懵,“我剛剛回到客棧,看到客棧被封了,隔壁的夥計說是住店的客人殺了人,偷了銀子,我以為,我以為……”夥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掌櫃,“我以為被殺的是掌櫃的,一著急就跑來喊冤了。”
    雖然被自家夥計咒了一下,但是看他哭得稀裏嘩啦的,跟死了親爹似的,張掌櫃的心裏竟有些小興奮,看來平時沒白疼你。
    “你且別哭,你家掌櫃不是好好的在那嗎?”宋知府笑眯眯地安慰夥計,“你且說說,你還知道什麽?”
    “大人,丟失的銀子可是救災的官銀?”夥計抹了抹眼淚問。
    “沒錯,但是你似乎昨夜並不在店裏,為何知道失竊的是官銀?”
    “小人昨夜是不在店裏,妹妹生病了,我跟掌櫃告了假,回去幫母親照看妹妹,小人離開之前,去後院給客人們喂馬,遇見一名官差和一位公子。因為官差的馬和公子的馬搶食,撞倒了小人,要不是公子和官差及時相救,小人就死在馬蹄之下了,公子在救小人的時候,撞到了官差車上的箱子,箱子裏掉出兩錠銀子,官差撿起銀子放回箱子的時候,我和那位公子都看見了,滿滿一箱都是銀子。小人不敢逗留,匆匆地離開了,在拐彎的時候,看到那位公子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官差大哥車上的箱子。”
    “你可還記得那位公子是誰?”
    “記得,是住在上房的一位公子,入住登記上有名字。”
    “你看看堂上可有你說的那位公子?”
    夥計依言向四周看去,在看到楓子昂時,伸手一指:“大人,就是他。”
    現在,本人就坐在麵前,宋知府才知道傳言未盡其一二。
    “大人,欽差大人的院子已經收拾好了。”師爺進來稟報。
    “卓某謝過師爺操勞,長安,跟師爺去吧。”欽差卓雲帆卓大人客客氣氣地謝過師爺,讓侍衛去安頓了,被喚作長安的侍衛,正是楓子昂在小鎮上遇見的官差。
    宋知府倒也很快鎮定下來,不就是一個文武雙狀元嗎?紙上談兵,沒有經驗,沒什麽可擔心的。
    宋知府整了整官服,到大堂迎接欽差大臣。
    一進大堂,宋知府就眼前一亮,剛抓回來一個俊公子,這又來了一個。雖然自己是個男人,可是美醜之分還是有的,為官多年,宋知府見過的大大小小的官,也有不少生的英俊不凡的、威風凜凜的、剛正不阿的……但是,矮矮胖胖的宋知府從來沒有自慚形穢的時候。但是,在這個年輕的欽差麵前,一直無往而不利的笑眯眯的小胖臉竟有些笑不出來了。
    規規矩矩地跟欽差大人見了禮,衙役奉了茶,欽差大人就坐在位子上靜靜地喝茶。
    欽差不說話,宋知府也不敢說話,站在一邊,在心裏琢磨:早先聽說今年出了一個文武雙狀元,跨馬遊街當日,萬人空巷,人山人海,因為擁擠還發生了踩踏,原本禦賜遊街三日,隻遊了一日,新科狀元便請旨免了後兩日。雖然看不到新科狀元了,但是“心懷百姓”的美名一夜之間便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三日,各地也都知道了這個一鳴驚人的新科狀元。
    “大人,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有什麽可怕的?”師爺倒是很從容,他家大人混跡官場多年,豈是一個新官能比得上的。
    “無妨,先進去再說。”
    師爺受寵若驚地連說“不敢,不敢。”屁顛兒屁顛兒地帶著長安去了衙門的側院。
    “知府大人,救災的銀兩已經到了吧,可否現在張貼告示,采買藥材糧食?”欽差大人說話的時候,文質彬彬的,既客氣又好聽。
    宋知府帶著捕快和楓子昂,還有四具屍體回了衙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行到府衙門口時,從對麵街上行來一輛馬車,馬車旁牽馬的隨從一眼看到皂服之中一身白衣的楓子昂。
    “大人,那位公子被抓了。”那隨從正是在小鎮上和楓子昂一起施粥的官差。
    “走可以,但事不是我做的。”楓子昂不卑不亢地說。
    “是與不是,本官定當查清,不放走一個凶手,也不冤枉一個好人。”宋知府最知道說什麽能取悅百姓,百姓高興,他這個位子就坐得穩。
    “可是施粥那位公子?”馬車上一道溫潤的聲音說道。
    “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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