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論演戲,誰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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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被氣得無話可說。握著龍椅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扶手,陰沉沉的臉慢慢冷靜下來。
    這是要殺人的預兆。
    “微臣怕。”卓雲帆老老實實回答。
    “八十三具白骨”這是一個什麽數字,一個稍有不慎就掉腦袋的數,不管你和這事有沒有關係。
    “怕,還敢?”皇帝的火更大了。
    “讓八十三人慘死的人也是怕的吧,但他們也敢。”
    皇帝看著手中的折子,翻一頁,臉就黑一分,整個大殿的溫度一降再降,還沒有入冬,官員官服厚重,往日是會冒汗的,今日卻感覺冷的不行。
    別看許清源那探花府又小又破,自從許清源離開後,那院子就一直空著。
    皇帝陛下時常派人去打掃一番。
    當年愛慕許清源的公主,逢年過節,也過去坐坐。
    隻是那許清源,就像現在的卓雲帆,年輕無畏,明明是個文弱書生,和皇帝爭論起來也是毫不讓步。
    皇帝被他氣得有多狠,對他就有多看重。
    得知公主愛慕許清源,毫不猶豫就下旨賜婚。
    不知道許清源哪根筋搭錯了,不僅拒絕了皇帝的賜婚,還自貶官職,不知道跑哪去當了個小小知縣。
    皇帝氣得整整一個月都沒給大臣們好臉色。
    “別以為不殺你,朕的氣就消了,再這麽不知收斂,什麽時候掉腦袋都不知道。”
    想起許清源,皇帝就氣呼呼,二十年了,也不回京城來看看,朕的公主都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公主府正在畫畫的公主打了個噴嚏。
    “微臣謝主隆恩。”卓雲帆謝過皇恩。
    皇帝還沒開口,卓雲帆一秒變委屈寶寶。
    “微臣以後再也不會如此乖張,在江寧,微臣遭遇了四波刺殺,人生地不熟的,貼身侍衛就一個,當地府衙的人也不知道是向著誰的,微臣險些命喪江寧。”
    “微臣孟浪之時,宋知府,馬大人,兩江總督曹大人都在知府大牢裏,就是不知道這種小事是誰告之兩位侍郎大人的。”
    “回京路上,要不是微臣馬跑得快,也死過四五回了。”
    “不知道是什麽人,因為微臣行為不端,就想置微臣於死地。”
    卓雲帆那委屈巴巴的樣子,跟剛剛的玩世不恭仿佛就是兩個人。
    兩位侍郎跪在地上,心裏不知道把卓雲帆罵了多少遍,這就是個戲精,把他倆當猴耍。
    “而且,陛下,最讓微臣委屈的是,微臣給陛下遞了五本折子,隻收到四本回複。第四本折子,微臣等回複等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卓雲帆委屈地就像是被爹爹食言了的可憐寶寶。
    皇帝的怒火徹底被眼前這不正經的新科狀元磨沒了。
    哪個大臣在他麵前不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即便不必提心吊膽,但也規規矩矩,正兒八經。
    唯有二十年前的許清源,和麵前這位,和別人不一樣。
    “朕隻收到你四本折子。”皇帝也不氣了,這些事,剛剛在卓雲帆的折子裏都看到了,本來氣得不行,被這小子一委屈,倒是消了不少氣。
    “啟稟陛下,通政司也隻收到卓大人四本奏折。”通政使稟報。
    通政司是專門負責傳遞奏折的。
    “截了朝廷的奏折,截殺朝廷官員,膽子不小。”夢回天淡淡出聲。
    夢回天一年難得上一回朝,但凡被他盯上的事,沒有小事。
    一眾大臣突然後知後覺的發現,本來應該嚴肅緊張,剛剛還極低氣壓的大殿,此刻沒那麽冷了,最初暴怒到要殺人的皇帝,此刻也不生氣了。
    狀元就是狀元,一眾大臣心服口服。若是都像他們一樣規規矩矩,戰戰兢兢,今日總有人被打板子不可。
    卓大人看上去是述說自己委屈,可哪一句不是重點?
    案子本身可以慢慢查,背後搗鬼之人,就是案子的關鍵點。
    字字未提背後之人,字字都點在背後之人身上。
    “此事非同小可,即日起,京城方麵,著吏部、刑部配合卓雲帆徹查到底,護國大將軍夢回天全權負責。”
    皇帝看一眼那個跪得筆直的青年,眉頭微皺,這一次,得看好後宮的大大小小公主們。
    皇帝輕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退了朝。
    卓雲帆折子上寫的事,許清源、墨卿之前都有傳回京城,具體事宜他和天兒都討論過了。
    現在他要愁的是如何給安南國一個交代,人家好好的一位王爺,一位太子,一位王妃,在自己的地盤,死於非命,安南皇帝不來跟他拚命是不可能的事,安南就那麽一位皇子。
    大臣們陸陸續續退朝,吏部的兩位侍郎被刑部帶走了。
    夢回天瞅一眼跪麻了的卓雲帆,滿意地點點頭:“走吧,小子。”
    卓雲帆一瘸一拐地跟在夢回天身後,臉上平淡無波,心裏全是後怕,裏衣濕噠噠的粘在身上。
    昨天,夢將軍送的食盒裏,有一張紙條,紙條上書四個字“惹怒皇上”。
    惹別人生氣,那是卓雲帆手拿把掐的事,但是,惹皇上生氣,那是拿命賭呀。
    不過,賭得挺值,至少吏部刑部兩尚書在皇帝盛怒下出來給他求情,就挺感人的。
    其他人的表現,和他對京城的了解,不相上下。
    而且,自己有宅子了,在京城有宅子了。
    “父皇,不如把狀元府收回,改賜許探花的宅子給卓大人。”夢回天笑吟吟地說。
    皇帝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心中惱怒消了大半。
    “好,就按天兒所說,下朝之後,你帶他去,順便給他講講許清源的事,少年得誌便猖狂。”
    說話的是吏部尚書。
    “你和兩位侍郎倒是不一樣。”
    “陛下,卓大人在江寧深入民心,倘若因為些許行為不端,就處以極刑,恐怕難以服眾。”
    這一位是刑部尚書。
    “年輕人無傷大雅的小過,教導教導便好。”吏部尚書和兩位侍郎大人在吏部吵了好幾天了。終究是沒壓住他們的棺材板。
    “陛下息怒,卓大人雖然行為乖張,但是,在江南救災親臨現場,指揮得當,將損失降到了最小,且及時追回救災銀,功大於過。”
    “你。”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你這是新科狀元不怕龍嗎?
    金殿裏站著的都是人精,把卓雲帆和許清源相提並論,那就是喜歡上這個新科狀元了。
    許清源是何許人也?許清源就是老知縣。
    夢回天越看就越喜歡。
    “啪”,龍椅上的皇帝把奏折一摔:“卓雲帆,誰給你的膽子,在金鑾殿上撒野?”
    盡管心裏滿是疑問,可是誰也不敢說話。
    卓雲帆筆直得跪在那,不慌不亂。
    “微臣行為確實乖張,請陛下責罰。”
    “你就不怕朕一個不高興,真的把你拖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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