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正在討論稻米產量的人，忽然注意到了楚玄。
    其中那個戴著青麵獠牙麵具的人，率先打了個招呼，“嗯？無麵，好久沒見你來了。”
    楚玄從鼻子裏擠出一個冷冷的“嗯”。
    莫懷仁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得扮好這個人設。
    至於這兩人，莫懷仁都在那本小冊子裏提到過，代號“黑蝠”、“青鬼”。
    “對了，這是上次請你煉製毒藥的尾款，咱們兩清了。”青鬼從懷裏掏出了十幾張銀票，遞了過來。
    楚玄心中一愣。
    剛來就送錢？
    不過，他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而是隨手接過了銀票，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
    收入懷中之前，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
    好家夥，足足十五張！
    也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
    楚玄心中感慨。
    莫老，你可真是送了我一個好身份！
    縣衙的捕快，已經算是普通人能觸碰到的最好職位，月俸隻有十兩。
    而十兩銀子，卻已經相當於三口之家大半年的花銷了！
    當然，前提是他們每日隻是粗茶淡飯，不購買丹藥，不購買書籍。
    否則這個口子開下來，多少錢都不夠。
    現在，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一千五百兩銀子。
    這一千五百兩銀子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眼下他要修煉內功，為了加快修煉速度，必須得煉製氣血丸。
    畢竟有一句俗話說得好，練功不嗑藥，等於沒嗑藥。
    氣血丸，是一種很是萬金油的下乘丹丸。
    它幾乎可以輔助任何一種內功進行修煉。
    不過，相比於陽極丹與陽極功這樣親密無間的原配關係，氣血丸更像是半路插足的第三者。
    而且，不管什麽內功它都能橫插一腳。
    當然了，它的輔助效果自然比原配丹藥要遜色一些。
    秦記藥鋪裏就有氣血丸出售，品相差的也要五兩銀子。
    品相好的更是達到了十兩。
    楚玄自己能煉藥，自然不可能去買藥。
    至於氣血丸的藥方，則是從莫懷仁那裏學來。
    可以想象，未來的時間，他每天都會消耗大量丹丸，如同一頭人形吞金獸。
    現在有了這一千五百兩，短時間就不用擔心沒錢用了。
    黑蝠忽然問道，“無麵，我記得你對稻米產量也很感興趣，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楚玄瞥了他們一眼，心中一動，“老夫確實有想法，但為何要告訴你們？”
    黑蝠爽快道，“你想要多少錢，說吧，我窮得隻剩下錢了。”
    楚玄輕叩桌麵，“我暫時不缺錢，你們二人既然要聽，就欠我一個人情。”
    黑蝠和青鬼都認真點頭。
    楚玄來到他們身邊坐下，淡淡道，“老夫曾得到過一本書籍，作者孟德耳，其中通過豌豆的例子說明了一種技術。”
    黑蝠和青鬼來了精神。
    楚玄自顧自道，“他將高莖豌豆和矮莖豌豆進行異花傳粉，雜交得到的第一代植株都是高莖，再用這些第一代豌豆雜交，卻得到了不同比例的高莖與矮莖……”
    “孟德耳後來發現，其實這與豌豆的顯性性狀、隱性性狀有關……”
    其實，這些生物知識楚玄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但拿出其中的精髓說給他們聽，還是可以做到的。
    以這二位的腦子，不需要全部說明白，他們也能理解。
    “傳粉、雜交、顯性、隱性……”
    黑蝠和青鬼咀嚼著這些奇怪的詞匯。
    腦海中靈光一閃，好似抓住了什麽思緒。
    “我好像知道了……那些江州稻米恐怕就是和本地稻米雜交之後，產量下降了！”青鬼突然道。
    黑蝠也激動道，“很有可能，江州稻米的高產量是隱性性狀，而低產量才是顯性性狀！”
    “如果我們能找個地方，專門種植高產量的稻米，或許就能一直保證它的高產量！”
    二人對視一眼，神色欣喜。
    他們爭辯許久也沒個正確思路。
    無麵一來，隨便說了幾句，便為他們指出了一條通天大道！
    青鬼忽然道，“那位孟德耳是什麽人？在哪裏？我想和他見一麵。”
    楚玄淡淡道，“不知，老夫隻是得到了這本書，興許作者隻是化名。”
    “書已經遺失了，但老夫將其記在了腦子裏，下次可以說給你們聽。”
    楚玄沒打算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就得擠牙膏一樣慢慢說、緩緩講。
    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價值。
    另外，謊稱書已經遺失，也能最大程度保證自己的安全。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表麵和和氣氣的兩位會不會偷摸找個機會幹掉他，就為了得到那位“孟德耳”所著的書籍。
    青鬼砸了咂嘴，“那太遺憾了，這種人應該拉進長生齋，壯大咱們研究的力量。”
    二人都朝楚玄投來了感謝的眼神，“我們二人都欠你一個人情。”
    楚玄微微點頭。
    “對了，我手裏正好就有一份情報，關於鎮魔司的，二位想不想要？”青鬼低聲笑道。
    楚玄和黑蝠都目光一閃，點了點頭。
    青鬼用隻有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鎮魔司近期要來玉山縣。”
    楚玄心中一沉，但沒有表現在語氣裏，“你從哪裏得來的情報？鎮魔司來玉山縣所為何事？什麽時候來？”
    青鬼聳了聳肩，“前兩個不方便透露，我唯一能說的是第三個，短則兩月，長則半年，但一定會來。”
    黑蝠似笑非笑，“青鬼身份很高啊，連鎮魔司要來玉山縣都知道，不過，你這樣泄露情報，不怕鎮魔司追責？”
    青鬼哼了一聲，“我可沒說我是鎮魔司的人，你別試探了。”
    黑蝠嘿嘿一笑，沒再說話。
    楚玄挑眉。
    這兩人跟莫懷仁在小冊子裏寫下的猜測一樣，都是聰明人。
    黑蝠剛才就已經試探了青鬼。
    若青鬼真的是鎮魔司的人，恐怕會下意識回答。
    無論怕追責還是不怕追責，其實都已經從側麵證實了他的身份。
    但青鬼反應也很快，當場點出了黑蝠話語中的試探。
    “這份情報很有用，但信息量太少，隻能算半份。”楚玄平淡道。
    青鬼想了想，“我還有一份情報，也是與鎮魔司有關的，但我隻能說給你一個人聽。”
    黑蝠抱著膀子，別過頭去。
    楚玄與青鬼走到了院子裏無人的地方。
    青鬼這才低聲道，“鐵拳門銅牌供奉周龍，正在為鎮魔司搜集玉山縣的情報。”
    楚玄眉毛一挑。
    對方連這都知道？
    真的是鎮魔司內部人員吧！
    泄露線人身份，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重罪吧？
    等等，對方該不會在用這個情報來試探他吧？
    楚玄目光一閃，用沙啞的聲音開口，“你將鎮魔司線人泄露給我是什麽意思，老夫可不想得罪鎮魔司。”
    青鬼嗤笑，“他算什麽線人，一個渣滓罷了。”
    楚玄若有所思。
    對方說出這個情報，究竟是什麽意思。
    還特意說周龍根本不算鎮魔司的線人。
    莫非想借助他的手，殺掉周龍？
    不過，青鬼提供的情報倒是很有用。
    自己原本也要去鐵拳門，將那銅牌供奉的月俸固定下來。
    正好，順便去找那位周龍和平友善地交流一番。
    二人回到原位置。
    黑蝠冷哼一聲，“談完了？”
    二人點頭。
    黑蝠清了清嗓子，“我剛才想了想，其實，鎮魔司來玉山縣的意圖，不外乎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