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江山如歌美人如畫

字數:11423   加入書籤

A+A-




    石小方本來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好欺負的和平主義者,但沒想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要莽很多。所以當他看到那個水鬼流出了鮮血,而鼻子聞到的,眼睛看到的,都確認了對方是會流血的普通人後,他確實是懵逼了。
    所以,他呆住了,被自己可能殺人了的事實驚呆了。然後他被狠狠敲了一記。
    很疼,但是並沒有讓他太難受,隻是略暈了一會,再睜開眼睛,從自己飄動的距離來看,連幾呼吸的時間都沒有。
    說起呼吸,石小方頓時覺得自己的肺火辣辣的疼,他現在迫切需要去河麵呼吸空氣,但是,他打眼又看到了對麵的那隻水鬼。
    先救人,救上去做俘虜也能留一命。
    但命運總是顛沛流離,它不給你喘息。石小方剛抓住那家夥可能是手的地方,一股強烈的水流衝來,強行把他給衝走了。他隻能死死地抓住那人,隨著這股水流衝去下遊。
    他疑惑,因為這股水流非常渾濁,而眼睜睜盯著河流等奇跡出現的眾人等來了更奇跡的泥石流,仿佛在給“犧牲“的石小方就地水葬。
    天沒下雨山沒刮風萬籟俱寂的,偏偏上遊此時此刻轟隆隆地來了一波極洶湧極浩大的泥石流,這真的是讓人覺得蹊蹺。
    這股泥石流太強太烈,渾濁不堪,中間還夾雜著不少新鮮樹杈枝丫,不知道為什麽,還有不少花花綠綠的顏色慘雜其中,那種顏色讓士兵們覺得不適又眼熟,細一想,原來是五光十色繽紛斑斕的緩衝帶,頓時色變。
    那緩衝帶居然被衝了下來,需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的人力物力準備不可計數,可見對麵居心叵測準備良久。關鍵是,如果那裏也有自己的隊伍,那就如同沉下河裏的石小方一樣,八成要遇難,因為沒有正常人可以在那樣渾濁而凶險的泥石流裏全身而退,除非那不是人,或者說不是普通人。
    或者說天命之子。
    石小方什麽也不是,所以他很不好運地被衝跑了,然後被幾根硬貨狠狠砸了一通,本就實難保持的平衡再也無法保持,甚至腦子都開始迷糊。
    可能受傷了,總覺得哪裏有點不舒服,似痛似癢,而且隨著往下遊的衝擊越來越明顯。
    最後他感覺清楚了,是自己的下腹部,正在逐漸變熱,似乎正在流出滾燙的血。
    他生出了水鬼剛才的感歎:好疼啊,從來沒有受過這麽疼的傷,但是傷口卻在飛快麻痹。水怎麽那麽重?以前那麽服帖的水怎麽那麽有力了?我這是要死了嗎?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居然要死在這兒,而且死因似乎是意外,加人力。
    幾乎差不到兩個字。
    然後他暈了,如同被他下意識地死死抓住的水鬼一樣。隻是他不知道,他暈倒以後,一個像靈猿一般的小巧身影從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靈巧地躍出激流,啪一聲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這個渾身髒透濕透的身影剛一停下,就強行蹲起,劇烈喘息,四處張望,一頭被打散的長發滿天飛揚。她緊張戒備,然後看到了泥石流中的色塊被水衝淡,可是更下遊些的地方卻有一點金光越發明亮。
    這個身影很是猶豫了一番,在原地蹲了數息,發出了極短促卻大聲的“嘖”一聲,加速往那一點正在極亮之後快速淡去的光點衝去。
    她的呼吸聲越來越大,卻越來越規律,似乎在用著什麽方法壓榨自己的潛力和體力,躍步越來越遠,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人三級跳可以達到的距離,終於在光點即將消失之前,如靈鹿一般躍進了激流中,撈住了那一點光。
    她依稀看見是一個抓著又長又粗的“武器”的年輕人,與自己的猜測相去甚遠,頓時有些氣結,眼角餘光卻猛看見一根樹幹向他們衝來,神色猙獰地呼喝一聲,極其不雅地噴出了嘴裏的口水和泥水,卻也爆發力量狠狠踹了那樹幹一腳,發出了泥石流也壓不住的一聲巨響。
    那樹幹應聲而裂,而他們借力衝出了激流,她腦中電光火石地想著:這次沒辦法卸力降落了,要死了要死了,陳柔啊陳柔,你怎麽那麽傻,還以為終於遇見了他,卻救了個陌生人。
    不值啊!
    可是她轉眼感覺自己的後背狠狠拍在了另一處水麵上,她腦子裏閃過明悟:命大,進了支流。
    然後便暈了過去。
    而被這位強大而偉大的女兵以不可思議的手段強行救下的一群戰友和薛思敏,正集結了往下遊衝去,也不管有沒有越界了,畢竟界碑都可能被衝跑了。此時正遠遠看見了另一塊界碑,以及界碑後那一群傻掉的兵。
    而被她再次救了的救人新手石小方,被陳柔壓出的水花迎麵撲打了一臉,頓時清醒了。他睜開眼睛,然後看見了一副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麵。
    一個又美又颯的女孩子,一臉血火痕跡,緊閉雙眼,一身破碎的軍裝下春光乍泄,身周是一片貼身飛濺的水花,極長的一頭黑發順著她的臉,順著春光,夾在水花中舞蹈,四周昏暗的光點,把她襯得又美又妖。
    美人如畫,事後細細想起,石小方曾經很認真地把陳柔此刻的美與淩霄、萱萱和V姐她們的美對比,結論就是各有千秋,關鍵是每個人都有與他的糾葛,所以他才長期抉擇不下。
    正如江山如歌,處處有各自精彩,卻總不能全攬入懷。美女如畫,個個有各自風采,卻總不能放她離開。
    石小方不知道假設,假設哈!假設如果有一個腦殘的寫手打算以他這樣堅持正統倫理觀的人為主角,會怎麽寫這種種馬的合理情節。他覺得,是個唯物主義觀的正常人都不會去想這種好事,大概隻有發了瘋的寫手,或者說羊癲瘋的命運之手才會這樣去塗抹,去意淫。
    所以大概率是都市玄幻,他在生命中多次思考這個問題,覺得大概隻能是都市玄幻才能如此玄幻。
    玄幻到他睜開眼睛就以為自己重生了,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原始社會裏稱王稱霸,而他開局入目的是小茅屋的茅草頂,小茅屋裏家具極簡單,不遠處還有一位看背影很清瘦的尼姑坐在桌前似乎在鼓搗著什麽,大概是供他攻略用的。
    身穿厚厚的深色海青的尼姑卻很奇怪地沒有戴帽,頂著一個錚亮的大光頭,反射著陽光,讓石小方微微眯眼,才看清她的臉。先看見的是入鬢的斜眉,配上大光頭,本來應該顯得英武,但是那瓷白的皮膚,桃紅的臉頰,那如水的眼眸,挺翹的鼻尖,似乎開心地微微翹著的紅唇,加上陽光下清晰可見的健康絨毛,看起來卻如一個絨娃娃。
    石小方感覺如果和這樣的女子在古代隱居一世也是極好的。
    那女尼姑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笑得更甜了,然後轉頭弄了一個什麽東西,室內頓時響起了音樂。
    石小方這就知道了自己沒有穿越重生,因為她播放的是最近挺火的一首流行歌。
    因著那個女尼這一扭頭,她與他大眼瞪小眼了起來。石小方以為她會爛俗地驚呼一聲什麽,結果她隻是露齒一笑說:“你們醒了?”
    們?石小方轉頭一看,果然看見了旁邊一張比他的床要好一些整潔一些的床上,迷迷糊糊地抓著略微散亂的黑長直頭發嘟囔著什麽的女子。
    他馬上就認出了是暈掉前又美又颯又妖的女子。此時的她穿著一身尼姑穿的海青,臉上有些迷糊,又仿佛有點被吵醒的起床氣,腮幫子鼓鼓的,用尾指掏了掏耳朵。
    “抱歉。吵到你了?”卻是那女尼說話,然後她把音樂關了。
    石小方轉頭看女尼說話的一會,再看那女子,已經站立在了床上。
    她很高,估計比石小方還高一些,頭發因為沒有紮的關係垂得更直了,幾乎和身體等高,身體顯得很苗條,此時迎著金黃色的陽光站在比石小方略高的床上,半起身的石小方就那麽抬頭看著她,那種英姿颯爽的美再次衝擊了他。
    陳柔眼睛咕嚕一轉,把房間的情況掃了一遍,似乎猜明白了事情的七八成,很禮貌地對著那女尼甜甜一笑:“你是在YN旅居的同胞?你好,我叫陳柔。”
    “你好,我叫王湘湘。”王湘湘站起來,點頭示意。
    “我是石……”石小方打算插嘴。
    “您的法號是?”陳柔仿佛忽視了他,打斷了他。
    王湘湘急忙擺手說:“不不不,我不是真的尼姑,我是蘇州人,我來這裏是因為……額,因為我是個陶土匠人,想學佛像製作,額——順便免費剃頭?可這裏的住持非說我和佛有緣,給我一不小心剃光了。”
    王湘湘可愛地吐舌頭。
    陳柔聞言,很欠地伸手抓了一縷自己的秀發盤玩,也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兩個女孩子把石小方給萌了個眼暈。
    “我是石……”石小方打算再次插嘴,卻突然感覺上麵有些殺氣,抬眼卻隻見陳柔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事不關己,有些莫名其妙,聲音都小了下來,“我是石小方。”
    陳柔正暗暗覺得自己過了,自己認錯人救錯人又不是這個人的錯,生個什麽悶氣殺氣。王湘湘客氣,但是沒聽清,再問了句:“石什麽?”
    石小方清清喉嚨,跳下床來站好,正式介紹:“我是石小方。”
    然後他突然開始劇烈顫抖,剛才感受到的殺氣劇烈地衝來。
    殺氣這種東西,文藝作品裏見過,敏感的孩子麵對憤怒的家長時感受過,成年人仿佛遲
    鈍了,卻極少能感受到,但那種全身雞皮疙瘩起立,心跳猛然劇烈,臉部發麻的感覺實在非常清晰。
    但是他很無辜啊,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這個女子了,難道她知道自己看過她部分春光?
    仿佛回想到了那個畫麵,然後突然心頭一熱,身體那種不良反應如春雪消融,他仿佛摸到了一點抵抗這種殺氣的方法。
    突然,場間響起了嘰哩哇啦的古怪聲音,石小方轉頭看去,發現自己隔著陳柔的那邊居然還有一張比自己的床還矮小的床,難怪他剛才沒看到。而此時在床上蹦著,指著陳柔大聲說著他聽不懂語言的,是那隻差點被自己殺了,現在仿佛活過來了的水猴子。
    原來真的是YN兵,隻是此時穿著一件和他身材極不相襯的僧衣,蹦跳中衣服不斷滑落,而腰間也開始滲出血水。
    陳柔看來是懂YN話的,看見這個蹦跳的家夥,聽著他指著她說的話,柳眉倒豎,一股殺氣轉了方向,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嘴裏還短促卻清晰地蹦出了幾句也許是回應他的YN話,而石小方身上頓時一鬆。
    水猴子厲害,帶傷依然敏捷地躲過了這一腳,他溜下了床,牙根緊咬,就要撲上去,突然王湘湘也短促卻清晰地說了一句什麽YN話。
    那兵一聽,居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住,生生挨了陳柔一腳,把陳柔驚得退了一步。
    那兵打眼看見了亭亭玉立在那的王湘湘,居然怪叫一聲,以極敏捷的動作爬過三張床,然後以石小方很熟練的跪地滑移動作,滑到了王湘湘身前,深深跪伏,頂禮膜拜。
    王湘湘低頭看著這個兵沒有辦法看見自己,吐了吐舌頭,對他們解釋道:“這個兵身上有某種紋身,這裏的住持跟我說過,有這種紋身的是虔誠信徒,像剛才那樣吼一句,他們絕對納頭便拜。”
    陳柔聞言撇了撇嘴,似乎不屑於再動手,還說了一句石小方很認可的話:“愚蠢的狂信徒。”
    是的,石小方也認為,信仰如果過火,就是愚蠢。
    但總是千人千麵,什麽人都有,他也不會去如陳柔般去鄙視這位渣渣兵。
    差點被自己一個會打點王八拳的門外漢殺了,可不就是渣渣兵。
    此時王湘湘卻盡量保持語速平穩地求救:“怎麽辦,我隻會這一句,你們誰有辦法繼續安撫他,他看起來是很厲害的本地兵呢。”
    石小方愛莫能助,但是他看見陳柔已經悄無聲息地到了王湘湘身後,石小方眼睜睜地看著她張嘴,卻是用王湘湘的聲音,說了幾句什麽。那跪伏的兵如奉綸音,又重重磕了個頭,乖乖走到一邊,坐在地上,抓過一個床邊的藥箱開始給自己包紮,隻是眼睛還一直惡狠狠地看著陳柔,轉眼卻又一直盯著石小方。
    石小方自認為自己的確差點害死這個家夥,訕訕一笑不理會他的惡意。
    “姐姐還會用口技,是個很厲害的jiefa
    g軍呢。”王湘湘說著從桌下掏出幾瓶水,卻是用些小陶罐裝著的,給他們三個傷者都發了一支。
    陳柔觀察仔細,先是把玩了一下,又掃了一眼王湘湘身邊桌子上的圖紙,石小方也打眼偷瞧,是一個好像是瓶罐的圖紙,他看不出什麽,陳柔卻似乎很真心地讚歎了一句:“妹妹知道我是入侵的軍人,還不怕,也不簡單呢。話說你說你自稱匠人也沒有錯,你的手藝不錯,這些瓶子做得很好,你現在在設計,是有什麽靈感了嗎?”
    王湘湘發完了水瓶,也端起自己桌子上瓶子喝了一口,聞言微微一笑,默認了這幾個瓶子是自己的作品,也沒有說自己的設計圖,隻是就“入侵的軍人”的試探做了正麵回應。
    “姐姐不用試我,我是純正的蘇州人,我愛我的家鄉,我愛我的祖國。”
    石小方好像看到了空氣有些粘稠壓抑,而且陳柔似乎總是斜斜看著他,目光慎重,甚至比對王湘湘還警惕的樣子,讓他摸不著頭腦,一句話也不敢說。
    陳柔聽這一句,似乎放鬆了些,卻依然沒有喝水,而是放下瓶子在桌上,伸雙手把自己的頭發攏了一下說:“妹妹怎麽知道我比你大呢?”
    說完,她已經把頭發攏在腦後,很自然地用長發打了個活結,造型非常俏皮,讓石小方對她的發質和氣質暗暗讚歎不已。
    王湘湘卻無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說了句題外話:“姐姐的衣服我處理了,放心吧,隻要穩住這個本地兵,你們大概率可以偷偷回去。這裏離邊界不遠。”
    石小方掃了一眼兩個女子的胸脯,對王湘湘的判斷持認可態度。卻發現自己被兩個女人都白了一眼。
    兩個女子的試探或者說交鋒令石小方耳目一新,對這位女軍人的謹慎專業和王湘湘的淡定從容都深感佩服,依稀好像看到了江南水鄉女子溫婉而柔韌的風範。
    陳柔似乎是放心了,正式向王湘湘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石小方趕緊插嘴:“謝謝你救了我們。”
    王湘湘依然風輕雲淡:“別誤會,是住持一夥人把你們從水裏撈上來的,他們看出來你們身份特殊,寺廟裏現在又隻有我是中國人,而且是女孩子,最適合照顧你,所以幹脆把你們都送過來了——所以放心,兩位男士的衣服是僧侶們換的,姐姐的衣服是我換的,處理的。另外,住持怕你們醒來就炸毛搞破壞,讓我務必要穩住你們。”
    王湘湘似乎怕陳柔又因為是本地人救了他們而緊張,緊接著又解釋:“住持是很和平的人,他不願意任何人受傷害,所以他幫你們所有人都隱瞞了下來。你們盡可以相信他,一會我帶你們去見他。”
    陳柔此時利利落落地立在那裏,對王湘湘關於住持的話不置可否,卻回頭說起了剛才的話題:“口技隻是一項雕蟲小技,剛才甫一交手,我就覺得這兵是個硬茬子,我身上的傷也差點沒壓住,能借你的力用小技巧解決當然最好。”
    王湘湘知道陳柔還是不願意相信,正待繼續解釋,石小方卻下意識地回了一句:“硬茬子?差點被我個隻會打王八拳的門外漢打死,怎麽可能是硬茬子?你是傷太重產生錯覺了吧?”
    陳柔頓時明了很多事情,更是有些生氣,連續質問:“你是門外漢?你是不是對門外漢的叫法有些誤會?
    “你說你差點打死他?然而他現在又在這,難道你打個半死又救了他?
    “我救你的時候,你手裏抓著的就是他?你是不是腦子有坑?生死相對的敵人你居然施以憐憫?你知不知道如果少一個累贅我大概不會救你救得還需要別人救我。”
    陳柔幾乎是連環質問,還說了個繞口令,卻字正腔圓,不愧是練過口技的。她的話把石小方給說得腦袋低下地麵去了。他卻還是有些不服氣,他隻是不想殺人,他有什麽錯?
    陳柔看出了這家夥的死不悔改,更是氣急,突然卻想起來其他,問了句:“你爸是石子方嗎?”
    石小方好奇問道:“你怎麽知道?有那麽明顯嗎?叫石小方的沒有萬個也有千個了吧?”
    陳柔上下掃視著他,略沉默了會,說:“你們長得挺像。”
    但為人不像。陳柔心裏想著。
    或者說是兩個極端。
    陳柔突然對石小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她轉頭對王湘湘說:“妹妹,剛才有些冷落了你,現在要有些冒犯你,但我覺得這家夥好像比你與佛有緣,適合吃齋念佛。你要不要給你們住持增加點業績?”
    然後兩個女孩子就開始嗬嗬笑,最後居然互相抱著肩膀,看著石小方傻樂。
    石小方無辜無語。但好像陳柔對自己沒意見了,再也沒有對他發出殺氣。
    陳柔心裏想的是,既然那個惡魔都能養出善男子,也許這裏也會結出善之花,我就不急著走了,也試試看看別國風土人情吧。
    石小方不知道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又讓一個女子打算踏出她從來沒有打算過的一步,隻是覺得兩個女孩子抱著笑的樣子別有一番味道,看得津津有味。
    兩女子雖然歡樂了起來,但是笑得並不久。陳柔眼珠子一轉,卻沒有再就石小方關於門外漢和硬茬子的話題說什麽,而一本正經地對石小方說:“你叫石小方是吧?也許你真的需要考慮下遁入空門。”
    不給石小方辯駁的機會,她轉頭踏出她的那一步:“妹妹,帶我們去見你們的住持吧。”
    王湘湘應好,陳柔卻突然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你也許會促成一次很重要的會談哦!或者促成一位高僧遁入空門。”
    說完,她刻意用眼角去瞟了一眼石小方,很得意的樣子,石小方翻白眼以對。
    王湘湘此時卻突然叫了一聲,說了句稍等,然後轉身打開手工做的陳舊得甚至不太好拉開的桌箱,從裏麵拿出幾樣東西,把軍刀和一個粉色外殼手機給了陳柔,把一部破手機和一部粉色電話手表給了石小方,把一顆用繩套著的不知名物體給了那包紮好後一直冷冷看著石小方的兵,那兵驚喜地雙手接過,快速地戴在了脖子上,似乎很重要,低著頭默默摩挲,連石小方都不瞪了。
    石小方對王湘湘那麽自信的分東西暗叫厲害,陳柔眼睛有些不解地掃了一眼石小方的電話手表,對王湘湘的細心不吝讚美之詞。
    那個兵也不吝讚美之詞,而且深表感激之情。
    一夥人見鬼似的看著他劈裏啪啦流利地說著,好半天,王湘湘才有點懵地說了句事實:“你會說中文?”
    “我黎華勇堂堂五尺男兒,會點外語怎麽了?”
    把堂堂五尺當榮譽也是有點性格,但陳柔不吃這一套,抱著肩膀冷冷盯著他:“你倒真是硬茬子,怎麽不繼續裝下去,套多點資料也好啊!”
    自稱黎華勇的YN兵回答道:“這要多謝這位菩薩。”
    被他指著的王湘湘一臉不自在,連連擺手說:“你知道我不是尼姑啊!”
    “萬歲住持說你有佛性,有宿源,不會空穴來風,你是曆凡塵的菩薩,為我找回我愛人的信物,就是明證。”
    一夥人強忍著對他的不放心,聽他講了個聽起來很玄乎的故事。原來他在布置狙擊點的時候,就已經把視為第一性命的吊墜弄丟了,讓他心裏對此次任務已經有了強烈的不安感,不然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影響了心態狙擊失敗。而醒來後,發現被視為第二生命的也不見了,而且近在咫尺就有一位厲害角色在發散著怒氣和殺氣,他更是暴躁。而此時此刻,也許已經被住持處理,而吊墜卻神跡般地回到了他身邊,讓他深信,這是命運在讓他放棄暴力,回歸和平。
    是住持,不是命運。陳柔、王湘湘和石小方心裏同時想,一時不知道信不信這有點狗血的天方夜譚。
    但是,因為目前的所見所聞,他們對這個住持都開始產生了興趣。
    陳柔下了決心,說道:“走,我們去見住持。萬歲住持?”
    她瞥了一眼站起來的黎華勇說:“放心,有我在,他翻不了天。”
    我也可以幫著壓他。石小方做了一個認定,以及決定。
    一行人走出茅草房,一時卻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神清氣爽,對王湘湘選擇這裏旅居有了理解。
    他們出來的是一排茅草屋的其中一間,應該是善男信女的客居,非常地簡樸,但是其中任何一絲茅草,似乎都在散發著清香,整潔有序,錯落有致。而客居下是一處斜坡,斜坡下是三倆更簡樸的佛殿,讓人懷疑隨時會隨風而倒,但是從它們身上的痕跡來看,它們已經,也將繼續在風雨中安穩,如同那一具最顯眼的高大石佛。斜坡後是環抱此景高低不一的山嶽,山嶽在晨曦中有些放光。
    晨曦照山,山高有壑,壑深藏林,林中飛鳥,鳥投乳雲,雲下生翳,翳蓋佛頂,頂上青苔,苔中湧泉,泉流入湖,湖映山色。
    色中也映有好兒女,有信徒周遊,也有佛徒行走。一派閑散,其中女郎也可入畫。
    “別國也有好風光,山水亦如歌。”石小方難得文藝了一下,然後開始大發感慨,“我覺得我們必須為山水,為美人……美色,為和平,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你想說什麽?”王湘湘忍不住好奇,給他捧了個場。
    “請給我一個口罩,另外,我回去要隔離二十一天。”石小方說了個非常務實的舉措。
    一夥人被他高舉低放的話弄得有些無語,仔細一想,又好像是這麽回事,居然都笑了起來,一時氣氛居然歡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