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特殊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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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慢慢、君如兩人上躥下跳了半天,各種熊孩子一般折騰,素清這個身份最特殊的,和淩霄這個狀態最特殊的,林濤靜這個情況最特殊的,以及萬俟陌這個最煩熊孩子的,包括其他心緒不寧思緒複雜的女子們,都被她們好是叨擾了一番,楞是沒脾氣,而傭人們把這倆當孩子看待,笑得樂嗬嗬的。沒臉沒皮的兩人著實和很多人混熟了。
    此時是輪流洗漱時間,君如在三樓自己的客房洗著,慢慢是上來看看,雖然聽說這裏閣樓也有衛生間,萬一陳柔還是需要下去用衛生間的話……
    她又發出了短促的一聲哦,覺得陳柔大概是不需要了,轉身就走,臉紅心跳,好是尷尬。
    不止陳柔,就是還沒看到慢慢隻是聽到聲音的石小方,也知道絕對不能讓這個大喇叭就這麽下去了,不然黃河水天上來也洗不幹淨他們了。陳柔一下站起來,把不小心鑽進了她肚皮上的石小方放了出來,一個箭步就把慢慢給撈回來了。
    慢慢此時才發現那旖旎的畫麵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讓她心跳加速卻又隱隱心髒作痛。突然一下被陳柔捏住了肩膀,一瞬間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刷一下舉起雙手以示良民:“別殺我別殺我,我絕對守口如瓶!哦不對,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已經初步接觸過這倆活寶的陳柔氣笑了,剛才石小方的反擊太猛太超乎意料,讓她技癢,卻不想一下馬有失蹄,讓石小方占了便宜,的確有些怒氣,這一下有些含憤出手,勁使大了,大概嚇壞這個孩子了。
    她順手揉了揉慢慢的肩膀,邊湊到她耳邊解釋,邊回頭瞪了石小方一眼,沒這個插曲,石小方少不得挨她一頓胖揍。
    直接的解釋好過掩飾,慢慢到底知道石小方為人,陳柔也看著不像水性楊花,便看起來很隨意地相信了。一旦放鬆下來,她就慣性一般地開始跳躍,不但蹦蹦跳跳到處發泄精力,思維也在跳躍。
    “石小方,我家狗狗出去了沒回來哦,它會不會被吃了啊?”慢慢邊翻看莉雅的窩,邊說著喪氣的事情,同樣是狗的莉雅在旁邊磨牙,被慢慢無視了。
    石小方正想開口安慰幾句,慢慢卻跳過這一茬了:“對了,陳柔姐姐,你洗不洗澡?要不要去樓下洗?三樓客房有,二樓客房也有,一樓傭人房也有。聽說還有兩個房間有,不過三樓小主人房已經關門了,大概早睡了吧,主人房可不能進。”
    陳柔知道她性子,趕緊加快語速插話免得她又跳過了:“洗的洗的我一會順便去一樓拿多一床被子免得再和莉雅擠了。”
    陳柔極少這樣快言快語,但今晚去被倆活寶逼急了。
    慢慢好奇莉雅是誰,經過指點才發現被自己忽略的小狗,趕緊抱起來哦哦哦地哄著,讓莉雅直翻白眼。
    此時,石小方已經進衛生間換好了衣服。他皺眉,他帶的衣服不多,陳柔訓練再這麽嚴格,他就要沒衣服穿了。
    在他看來,他的衣服就是被陳柔震裂的。
    三人閑聊著,陳柔對他這個誤會隻是抿抿嘴唇,沒有辯解。
    還是那句話,哪有年輕人不向往武俠,慢慢被勾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居然死乞白賴地抱著陳柔的手臂要求自己也加入訓練,學功夫。
    陳柔腦殼疼,解釋道:“學武術是需要天賦的,要麽身體天賦,要麽頭腦天賦,比如……而且練武一點都不好玩,你別以為這是好事。如果想玩,讓石小方教你養生拳法就行了。他打得比我都好。”
    陳柔說得婉轉,慢慢哪有那麽好打發。再次使出了君如教給她不久的撒潑打滾賣萌玩法。
    真是拿她沒辦法。
    陳柔突然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神神叨叨地對慢慢說:“你學武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大概率是不合適我們這一套硬橋硬馬的。這樣,你祈禱一下,就……對著這盞明亮的吊燈祈禱,也許,就會有高人夢裏傳功哦!”
    石小方一直對慢慢的孩子氣保有最大的忍耐,誰讓他拿過她的錢呢,哪怕沒花過。聞言有些不高興:“陳柔師父,別開玩笑,這種神神叨叨的辦法糊弄誰呢?”
    慢慢眼珠子也一轉,顯得非常淘氣,但是眼底裏的一絲失望一閃而過,然後這一絲失望馬上變成了誇張的失望,似乎沒有誇張的肢體語言無法表達她的難過。這難過的神態動作依然來得及去的快,她哈哈滿口答應著,就那麽順便跪在沙發上雙手合十,對著那盞吊燈神神叨叨地祈禱了起來。
    此時,君如也在祈禱,祈禱那個不靠譜的不會丟下自己,但是推開浴室的門,果然,沒見到慢慢了,也不知道野哪裏去了。而打眼看見靜姐坐在床邊,看見自己出來,笑著拍了拍床沿,頓時有些發怵。靜姐的故事聽了以後發怵,但是,她卻喜歡讓人聽,偏偏作為她在這裏最重要的朋友,君如不能總瘋玩去擺脫這份責任。終於還是摸摸腦殼,硬著頭皮過去了。
    靜知道自己狀態特殊,但是真的需要有人傾述才行,她摸摸乖巧下來的君如的頭發,依稀看見曾經大學時美滿的自己,淚水自然地就下來了。君如歎口氣,張開雙手,輕輕地抱了過去。
    此刻,淩霄也輕輕地抱了抱萱萱。她們此刻在走廊裏,另外兩間房已經滅燈,她們兩個在自己房間透出門外的燈光裏輕輕擁抱。
    “我們的身體是很精密很複雜的,你知道它還有特殊模式的嗎?”淩霄問。
    萱萱搖頭:“我習武的天賦不高,奶奶隻讓我自保,不要望高處。”
    淩霄沉默,眼睛在濃重的夜色裏看不出一點光明。她琢磨了下這句話,點頭認可:“老人家太高,太強,我們遠遠不能及。”
    萱萱見她始終低沉,歎氣難受。石小方在努力了,但是怎麽夠的上那樣的難度?一切都需要這個瘦高女孩自己先受著!
    “我們的身體精密複雜,卻脆弱易損。練武的根本,是利用精密複雜去避免它的脆弱。穩住根本後,高處,就有它的特殊模式。石小方已經在這個階段了,我做不了他的任務的。所以,我打算試試開開我的身體。”淩霄的聲音有些幹巴巴的,似乎很緊張,“我這一門,天賦剛好是身化萬千,嗯,說得亂了,但是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會試著留在這裏,穩住石小方,也在那裏,穩住夜。”
    “好主意,可是你做不到的。”是需要有人潑淩霄的冷水,但是卻不是萱萱在潑。
    淩霄和萱萱瞳孔迅速擴大,驚訝地望著眼前的玻璃窗。那上麵,一個戴著鹿臉麵具穿著古時那種青衫的的男子蹲在裏麵。真的是蹲在裏麵,就在那薄薄的玻璃裏麵,不是在窗台上,也不是在窗外的夜空中,就是在玻璃裏麵,所以,除了兩個大開眼界的女孩,沒有任何人發現得了他。
    “您是誰?”萱萱上前一步,恭敬地詢問。
    那薄薄的人哦了一聲,把腿往另一個方向轉了下,高高大大的他要蹲在矮矮的玻璃裏,實在是有些委屈:“我來這裏,是希望你們能接受我的囑托,替我照顧好石小方,他太不讓人省心了。”
    然後他似乎真的很不省心地歎了口氣:“因為我即將回去我的地盤,做一隻快樂的小妖,順便把互聯網的光輝播撒到那野蠻而無趣的地方。嗯!我要用網絡宣揚馬列主義,用馬列主義讓那幫妖魔鬼怪相信自己並不存在!但是呢,我怕我自己一不小心離開得久了,來不及和他道別。等他想我的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告訴他一聲,我沒有不告而別,我來找過他。而且我此去,是為他打點前路,他必須感激涕零!”
    那鹿麵人語氣裏流露出了真心的不舍:“至於你們擔心的其他事情,不會有問題的,好好回去休息吧,哪怕和其他房間裏的女孩們一樣,躺床上輾轉反側呢。”
    這位有些碎嘴的高人讓萱萱和淩霄都莫名有點熟悉感,淩霄也上前了一步,她沒有感覺到危險,誠心詢問:“請問前輩,您到底是誰?”
    前輩一詞似乎讓那紙片人很得意,仰著頭怪笑了幾聲,眼睛卻不可查地看了斜向那沒有燈光的房間裏,似乎有一雙眼睛一閃而過。他沒有點破,哎呀呀了幾句:“誒呀,其實如果不是照顧石小方那點小自尊,我是想自己去和他告別的,隻是一想到他大概會嚇得小便失禁,就覺得有點惡心。”
    “其實你們都認識我的。”說完,他抬手,輕輕揭下麵具,“我們是有緣分的人啊。”
    此時,樓下的蠻蠻剛剛揭下臉上的……麵膜,再次慫恿楊昭昭也做一個。
    楊昭昭沒好氣地說:“你還是滿臉膠原蛋白的年紀,敷啥麵膜啊,還是說你之前在映襯我人老珠黃?再說,就是你們這些搞研究的說的,人的臉部肌膚是吸收不了大分子的,麵膜是最大的騙局,怎麽到你這又不同了?”
    蠻蠻嘿嘿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有用沒用,在意的是態度。”
    楊昭昭皺眉,搖搖頭再次表態:“你不用多勸,林濤靜的事情我會自己去求證,而那吳淩霄的說法我也會去斟酌。至於石小方,他是不錯的,但是他要是思想出錯了,我可不能當沒看到。這不是態度問題,是原則問題,國家的法律,不容褻瀆!”
    蠻蠻嘟嘴,撓頭,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還是頭隻會認死理的蠻牛。
    片刻後,陳柔下來了,在傭人房裏湊合洗了一下,毛巾不用,啥都不塗,衣服都不帶換的。幾個農村婦人很喜歡不講究態度卻很講究的陳柔,對她隨便洗了洗就油光水亮的長發羨慕不已,給她拿了被褥,滿口稱常來地送走了。陳柔路過旁邊,很莫名其妙地看了好像在互相生悶氣,也不理她的楊昭昭和葉子蠻一眼,摸不著頭腦,就此去也。
    她上得來,慢慢已經下樓。石小方把沙發搬到了窗邊,留了位置給她鋪床褥,自己卻枕著沙發扶手,望著窗外夜空出神。陳柔不理他,和莉雅客氣地打招呼,團起被褥鑽進去,就此睡去。她仍有傷在身,需要修養。
    樓下,慢慢其實也剛進房,看見兩個同房女孩互相抱著,頭碰頭睡了,眼角依稀都有淚花。慢慢心也不舒服,關上門,給她們蓋好被子,一個人坐在另一邊床沿,抱著膝蓋,不知道為什麽,不睡下,就在那裏發呆。
    諸多屋子,許多故事。隻有素清終於於此時帶睡了卓爾雅後,一個人下了樓,徑直開了大門,迎著麵前那比她矮一些,卻格外晶瑩漂亮的小男孩稱晚上好。
    說來奇怪,外麵工作人員依然在挑燈夜戰,照明不可謂不好,卻對洞開的大門和門前仿佛會發光的小男孩視而不見。
    “你是來看望同學,還是來找姐姐的?”結束了互相稱晚上好後,素清直接問了起來。
    “這可全看你自己的應對。”那小男孩笑眯眯的,說話卻毫不客氣。
    本來就是注定的對手,兩人的客氣也隻能到這裏了。素清挽起卡通睡衣的袖子,卷起秀發隨意打了個結,就打算抬腿出門,卻突然聽到那邊的帳篷裏響起了鬧鍾鈴聲。
    一位護士起身結束了鬧鈴,一位大白歎了口氣,從帳篷裏站起來,拿起一個身邊的箱子,站到空曠處。幾位同事為他進行了全麵消毒,他便低著頭往這邊來了。
    小男孩一直扭頭往那位大白看著,直到大白即將走到他身邊時,他才突然如同虛影一般消失不見。大白低著頭看有些昏暗的路,毫無知覺地穿過虛影,看見小台階,再抬頭,看見的就是緊閉的大門,他先隨手試著敲了敲門,然後試著伸手進箱子裏掏對講機,卻沒想到門居然就開了。
    他看著眼前穿著睡衣戴著口罩的小女孩,一愣,隱約猜測小女孩是第一次隔離,緊張得睡不著,她的影子便馬上與自己的女兒有些重疊。他笑意盈盈,讓小女孩不用擔心,他是來為那位還沒做核酸的女孩加做核酸的,此時此刻,她的接種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幾乎分秒不差。
    那小女孩似乎能感覺他的善意,眼睛眯眯地笑,引著他進屋了。
    在很遠很遠,遠離風波的地方,那個晶瑩的小男孩藏在夜色裏,皺起了眉頭,非常忌憚:“他太可怕了,任何因素都算到了極致,我的時間節點能算到就罷了,連這一個小小的核酸因素都逃不過他的計算嗎?”
    “好不甘心。”小男孩喃喃自語,“這就是那人頂級的特殊模式嗎?好羨慕,好值得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