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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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陣雨過後,地上的暑氣愈發蒸騰出來,隻不過是剛走到田壟上,王野已經渾身濕透。

    王野的大哥王燦和七姐王曉璿都是種田的一把好手,相比較而言,王野實在是拉胯,但他也隻能跟在他們倆身後邊學邊做,甚至還會被自己的侄子王林嘲笑,越幹越慢了。

    王曉璿和王野的事,總算告了一個段落。王野每晚都把自己房門用木棍頂住,而王曉璿似乎借了這一次種之後,就心滿意足了,兩個人就這樣隔了一層窗戶紙,把這個事瞞了下來。

    王野的心裏則一直在盤算著十天後的遊天會,該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搶奪到藏在神仙雕像身上的路引——一張破障傳送符籙。

    為此,王野每晚都要抽時間去往小山上,白顏兮會傳授他一門輕身功法,能讓他能輕輕鬆鬆一躍丈高,踩著樹幹爬上樹。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王野最近終於摸到了一點竅門,同時也覺得自己腳步越來越輕捷,似乎可以和短跑世界紀錄比一比了。

    就在王野一邊心事重重,一邊幹著農活的時候,遠處有人喊道:“村裏來人收老物件咯,聽說孫澤家的一口破舊鍋,人家出了三兩銀子收呢!”

    王燦的三個子女一聽到這話,紛紛來了興趣,都準備回去瞧瞧家裏有啥東西能換錢。王燦卻製止道:“都是騙人的把戲,沒勁。”

    王野心想,這地方連朝代都沒了,哪裏來的文玩概念,怎麽也會有這些撿漏憋寶的人呢?

    王野說道:“大哥,這收老物件的人我也沒咋見過,我帶他們回去看看吧。”

    王燦罵道:“你啊,就是和這幫孩子一樣,玩心重!去吧,去吧。湊個熱鬧就行,可不要真去家裏拿東西出去賣,咱不缺這幾個錢。”

    王燦這話倒也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實在是隻要守得住心,這一沒稅收二沒徭役三沒天災人禍的農村生活,倒也真是算得上吃喝不愁,隻是每天勞累一些。

    有了王燦的同意,王野便領著自己的侄子侄女,回到了村子裏,去瞧一瞧到底是什麽人在這裏打著收老物件的旗號,想要在村子裏撿漏憋寶的。

    王野走到村子裏一看,有一大群人圍在了他大哥家門外,原來這收老物件的人,竟然就在這兒,但他心裏難免打了個咯噔,隱約覺得似乎就是衝著他來的。

    王野走回家一看,院子裏坐著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下巴上留著一點胡須,兩隻眼睛很大,似乎瞪出來了一般,手裏正捧著一隻香爐左看右看。

    王野問自己大嫂黃春燕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黃春燕滿麵笑容地說道:“這位爺是隔壁壇來的,專門收集各種奇怪的東西,我這提供個場地,給他喝杯茶,就給了我五十個銅板呢。”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看完了手裏的香爐,歎了口氣,說道:“你這香爐也未免太新了,連包漿都沒有,我沒法收。”

    拿香爐來的一個年輕男子,趕緊接過這香爐,說道:“我家裏還有一個青銅鏡子,可以拿過來給你看看。”說著,轉身便走了。

    接著又有一個人,拿著一床破棉被擠上前來,說道:“到我了!到我了!您給看看我這床棉被,那可是我家用了三代人的老東西了!”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說道:“我是收舊物的,不是收破爛的,這被子還請閣下收回去自己晚上蓋著睡覺吧。”

    他這話剛說完,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甚至有人說道:“王德,你這是賭錢賭輸了,想著夏天棉被沒用,想換錢當賭本嘛!”

    這個叫王德的朝周圍的人呸了一聲,抱起棉被就跑了。

    “除了舊物,各位如果在地裏撿到什麽好玩的玩意兒,都能到我這裏換錢。”收舊物的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落到了王野的身上。

    王野注意到了這個收舊物的中年男子在打量著自己,但他剛想開口,卻聽這人說道:“這位小哥麵相非凡,不似這村裏的人啊。”

    王野笑道:“你除了會看物件,還會看相?”

    收舊物的中男子說道:“看人和看物並沒有什麽兩樣,都隻不過是憑直覺,隻要直覺對了,一方泛黃的絹絲手帕,我也能出百兩白銀來買。”

    王野說道:“可惜了,我們家裏真正算得上舊物的,隻有屋裏的木床了,隻不過晚上還要睡覺,所以賣不得。”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說道:“這位小兄弟真會開玩笑,聽大家說,你是村裏最近半年裏,唯一去過壇裏的人?”

    王野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村裏連我在內有七個人一起去的,並非隻有我一個。”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笑道:“但隻回來了六個人?你能告訴我還有一個人,去了哪裏呢?”

    王野心想,這家夥八成是所謂青背大王的人,因為上次自己巧舌如簧,救了王惡,破壞了青背大王的計劃,所以,這才假扮什麽撿漏憋寶的人,來打探王惡的消息。

    王野想到這一點,便說道:“我們村裏人不都知道嘛,他被神仙帶走了啊。”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真的是神仙帶走了啊,我還聽說,你原本也是被神仙帶走的?怎麽又回來了呢?”

    王野說道:“哎,神仙設置了一個小考驗,我沒過,這才隻能繼續回村裏生活。”

    聽到這話,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立馬來了興趣,說道:“你能和我講講,是什麽樣的考驗嗎?”

    王野說道:“這我可是答應了神仙的,不能說出去,不然她這考驗不就被大家都知道了,以後就不靈了嘛。”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立馬從懷裏取出一枚銀錠,說道:“隻要你肯給我詳細說說,這十兩銀子就送你了。”

    王野說道:“不行,不行,我這說出去,惹得神仙不開心,說不定會連累整個村子呢。”

    聽到這話,周圍立馬有人叫道:“小野做得對啊!我說你怎麽不像是收舊物的,倒像是來打聽消息的呢!”

    眾人一陣附和,把這收舊物的中年男子噎得半響沒說話,隨後他靈機一動,朗聲笑道:“大家誤會了,隻是我這人自幼喜歡聽故事,尤其是神仙的故事,更是喜歡,這才願意出重金。你們要是遇到了什麽好玩的故事,也能說給我聽,我一樣會出錢。”

    “好玩的故事?前天我見到村東頭的孫肥婆,挑著兩大籃子菜,整個人滾進了路旁的水溝裏,在三尺的水裏撲騰,還喊著救命,你說好笑不笑?”

    “你這哪裏好笑了,我來和你說一個。有一次啊,我去鄰村的錢勃家裏做客,他說要請我喝茶,但家裏又沒有茶葉,他就出門去借茶葉。他老婆呢就在灶上燒水,水開了又往裏加冷水,直到鍋裏水快滿了,這錢勃也還沒回來,於是,他老婆就對我說,不如你先洗個澡吧。”

    這人說完,周圍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有些人還起哄,問他洗完澡,是不是就該躺人家床上去了。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說道:“我來這裏,可不是聽什麽笑話的,隻是想知道這村裏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出現過?尤其是那個被神仙帶走的人,你知道他有沒有撿到過什麽東西嗎?”

    王野聽到這話,就猜到了這人果然是衝著什麽寶物過來的,所謂“奇怪的東西”,多半是有什麽異寶落在了這附近。

    王野搖了搖頭,說道:“咱們在這村子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過著差不多的日子,哪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出現了?”

    王野這話剛講完,立馬有人在旁邊說道:“你這麽一提醒我倒想起來,最近這幾年,村外的田野裏,經常能看到一些動物的屍骨,去年我兒子上山撿栗子的時候,還看到過一頭死去的野豬,拿回來了兩隻獠牙。對了,這尺長的獠牙,你收不收啊?”

    收舊物的中年男子還沒來得及回話,又有人說道:“的確,咱們這附近的山裏應該是來了一隻猛獸,不過這猛獸好像不敢進村子裏來,所以咱們才都不當回事。”

    “什麽不敢進村子?我前兩天半夜出來撒尿,才好像看到有一隻野獸進了村呢,嚇得村裏那些狗連叫都不敢叫呢!”

    “什麽野獸啊,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我明明看到是一個人影,估摸著是從哪裏流竄到咱們這裏的小癟三吧。”

    王野聽到這話,背後冷汗直冒,全怪白顏兮出爾反爾,忍了半個月,還是找到了王野這裏,與他雲雨到天微亮才肯離開,誰承想竟然被村裏的好事者看到了一鱗半爪。不怕人說破,就怕有人會聯想,他立馬出聲說道:“咱們在這也閑聊這麽久了,你到底是來收舊物的,還是給誰打探消息的啊?”

    周圍那些拿著自家的“寶貝”,想要換錢的人也立馬隨聲附和,有的還擠到了前麵來,把東西堆到了收舊物的中年男子眼前。

    王野順勢也往後撤了幾步,然後對自己的侄子侄女輕聲說道:“你看看,這樣的人其實都是別有目的的,你們以後記得要小心……”

    王野正在說話,卻忽然在耳畔聽到一個聲音:“我乃神仙,夜半子時,村外湖邊,自有福緣相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