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傅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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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進望月樓的門,葉臻就察覺到不對勁。
    原本日日人聲鼎沸的一樓大廳裏,這正值食客多的時候,竟是一人的身影都沒有。
    整個望月樓裏靜悄悄的,隻有小二低著身子守在門口與樓梯口,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不過,葉蓁也沒有多想的時間,直接被帶著上了二樓包廂內。
    到了門口,劉管事停下的腳步,十分恭敬地衝著緊閉的房門躬了躬身子,高聲道:
    “稟報東家,謝夫人已到。”
    聲音剛落地,包廂的門就由內而外的打開,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略微低沉的男聲。
    “謝夫人請進。”
    葉蓁瞧見門口守著的四五個彪形大漢,頓了頓,這才提著腳步往門內走。
    心裏還琢磨著,真不愧是大門大戶的人家,排場還真夠大的!
    雖說原主也是個出身高貴的侯府嫡女,平日裏也十分的張揚跋扈,可這些她終究沒有親身經曆過。
    腦海裏的記憶就如同前世看的電視劇一般,都不過是幻想,給不了本人真實的感受。
    葉蓁剛走進房門,還沒來得及打量房內的場景,身後就響起了關門聲。
    “謝夫人請坐。”
    先前她聽到過的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似乎就在麵前不遠處。
    葉臻尋著聲音穿過一道屏風,裏麵的景象這才真正的顯露出來。
    一個身著銀白色長袍的男人,正站在窗口往外望著,在他身後擺滿了一桌子菜,還有四五個丫鬟在旁邊候著。
    先前的那道聲音並不是出自銀色長袍男子之口,而是他身邊一個藍衣中年男子。
    “謝夫人請坐。”
    中年男人朝著葉蓁溫和的笑了笑,安排她坐在席麵上,隨後才把目光放在自家主子身上。
    被他攙扶著的銀袍男子轉過身,露出一張極為妖冶的麵容,第一眼望過去,竟然難辨雌雄。
    葉蓁愣了一瞬,突然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與對方打招呼。
    “聽聞您就是望月樓的東家,今日過來叨擾了。”
    “夫人請坐吧。”
    銀袍男子表情淡然,揮了揮手,示意葉蓁坐下。
    雖說他的樣貌美的分辨不出男女,但嗓音很明顯是男性,就是稍微有些虛弱的感覺。
    葉蓁剛應聲坐下,就聽見對麵男子低聲咳了幾句,喘息聲粗重了許多。
    攙扶著他的藍衣男人見狀,立馬伸出一隻手從懷中掏了個小瓷瓶,將瓷瓶放在男子鼻間,稍微停留了片刻之後才收回。
    如此一番下來,銀袍男子的臉色瞬間好了許多,但依舊極為蒼白。
    嘖嘖,真是可惜了。
    默默的在心裏吐槽著,葉君雖然不是個大花癡,但美色當前,她也避免不了想要欣賞的衝動。
    雖說家裏還有謝雲殊與林彬這兩個同樣樣貌出色的男人,但每個人的風格都不一樣。
    想到林彬,她回頭看了一眼,前者正乖巧地站在她身後呢。
    葉蓁剛想出言讓對方也坐下,畢竟林彬可不是自己的仆人,怎麽說也算得上是朋友。
    對麵的藍衣男人剛扶著銀袍男子坐下,便麵含歉意的對著葉蓁說道:
    “抱歉,謝夫人。我家主子打娘胎裏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因此極少出門開口說話,還望你能諒解。”
    被打斷的葉蓁回過神來,連忙擺了擺手。
    “不礙事的,生了病還是得好好休息。”
    她瞧見對方這般病殃殃的模樣,估計是什麽先天性的心髒病之類,這樣的病痛放在現代人身上,那也是極為可怕的。
    更何況這樣醫術不發達的古代呢?
    “那就多謝謝夫人的體諒了!”
    藍衣男子衝著葉蓁微微躬了躬身子,表達感謝之後,便揮手將屋內其他的丫鬟給趕了出去。
    等丫鬟陸續離開,他又將視線放在了葉蓁身後的林彬身上,躊躇一會兒後,方才緩緩開口。
    “接下來與您所談之事,頗有些要緊,您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葉蓁秒懂他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剛準備轉身與林彬商量,後者就極為懂事的自己往門口走去。
    見狀,葉蓁也沒有攔著。
    望月樓的東家來頭不小,否則也不至於讓本地縣官都頗為忌憚。
    能讓東家親自趕過來,與自己商討的事情向來也不會小,還是得要避人耳目的。
    對於林彬,葉蓁自己自然是十分信任的,可她也得顧及著望月樓這邊人的想法。
    好在林彬也不是個木頭,聽出那藍衣男人的言下之意後,便主動離開了包廂。
    見包廂內徹底清了場,藍衣男人這才幽幽開口道:
    “我家東家身子不適,不宜多開口講話,具體的事項還是由在下與您商討。”
    葉蓁微微點了點頭,她對於什麽上下主仆關係並不介意。
    但正是因為她這般淡定從容的狀態,讓對麵坐著的銀袍男人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她一眼。
    “首先我們十分感謝謝夫人您提供的菜譜,這讓我們在青城的望嶽樓也收益頗高。”
    微微鞠了個躬以示敬意之後,藍衣男人繼續說道:
    “其次是我們想尋求您的同意,望月樓在嶺南地區約有六七家,幾乎每座縣城都有一家。我們東家便想著,將這菜譜分發到每一家手上,當然您的分紅我們還是照樣給,不知道謝夫人意下如何?”
    辣炒田螺和紅燒黃鱔這兩道菜帶來的收益,就連藍衣男人都沒料到。
    他可是傅家數一數二的管事,昔日大夫人還在時,他手中也統領著傅家上下十幾家鋪子。
    論經商經驗與眼光來說,那都是極為毒辣的,偏偏就在這兩道菜上翻了個跟頭。
    傅家是江南有名的商賈之家,所涉及的領域十分多,堪稱富可敵國。
    坐在葉蓁麵前的銀袍男人,正是傅家這一代的嫡長子,傅如安。
    傅如安是個早產兒,出生便帶了一身的病,曾被診治活不過五歲。但他磕磕絆絆的,好歹是堅持了這麽多年,長到二十歲了。
    可無奈他的母親也因為那一次的生產落下病根,在一年前撒手人寰了。
    人走茶涼。
    傅如安的父親本就瞧不上這個身嬌體弱,日日隻能躺在後宅裏養病的嫡長子。
    帶他母親一離世,便急不可待地新娶了一門續弦,更是在對方的攛掇之下,將體弱的嫡長子趕出江南,到了嶺南這樣的荒蠻之地。
    還美其名曰,鍛煉他。
    好在曾經的大夫人掌握了傅家命脈不少時日,身邊忠仆不少,傅如安這一走,直接帶了傅家一半的人手出來。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使傅如安身邊的管事都極為聰明,但嶺南地區本就窮困,再怎樣他也翻不出花來。
    唯獨這一次跟葉蓁合作的那兩道菜,才給他們節節敗退的生意上,帶來了一絲希望。
    傅家富可敵國,傅如安自然也不會缺錢,再怎麽說他也是嫡長子,父親再不待見他該給的還是得給。
    無論是族中長輩還是傅如安的外祖家,都不會容許,他一個嫡長子在家裏受到欺辱。
    被外放雖然有借口,但要壓榨一個嫡長子,這還不是傅家人能做到的。
    “這我自然是同意的,可……”
    有錢不賺白不賺,葉蓁可沒覺得自己會跟錢過不去。不管是照顧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還是為了以後做準備,錢財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如今望月樓的東家都送到她麵前來了,她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但葉蓁也有著另一層顧慮,她十分清楚,這兩道菜會受到季節的限製。
    “不管是田螺還是黃鱔,這兩樣主要的食材,在過了秋季之後可就很難再尋到了。”
    咬了咬牙,葉蓁還是準備實話實說。望月樓待她不薄,對方的東家更是親自拖著病重的身體過來向自己道謝,她可不能昧著良心坑別人一把。
    聽了她的話,藍衣男人的表情微微一愣,很快又綻放出一個笑容。
    “這一點我們自然是早就打探清楚了,也正是想趁著這最後兩個月的時間,將這筆生意盡量展開。”
    傅家的這些大管事,經商頭腦可要比葉蓁厲害多了,對於這一個致命缺點,他們早就發現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葉蓁居然會如此坦誠的說出這點。
    旁人與人做生意,對於自家的缺點掩蓋都來不及,哪有如此坦蕩的直接說出。
    單單就憑這一點,傅家的主仆二人對葉蓁的好感又提上了一層。
    傅如安甚至直接開口說了一句話:
    “謝夫人心胸豁達,我們也不必再遮掩著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頭看了藍衣男人一眼。
    收到信號的男人趕緊點點頭,對著葉蓁繼續說道:
    “還有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那便是我們的東家想要跟您合作,購買調料。”
    “調料?”
    這個詞一出,葉蓁有點懵,茫然的看了兩人一眼。
    當初係統贈送她第一個禮包時,她本想抽點食物來度過當時的難關,結果抽到了一個調料大禮包,讓人哭笑不得。
    好在係統出品的東西,在質量和數量上都是不錯的。再將辣炒田螺和紅燒黃鱔兩道菜,交給望月樓的廚子之時,葉蓁把大部分需要用到的調料都友情贈送給對方了,隻留下能夠滿足自己日常需求的一小部分。
    但對於調料市場她還真沒想過,葉蓁到底不是一個專業的商人,對於商業的敏感程度並沒有很高。
    在她看來,那些調料隻能算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對方這麽一提,她才反應過來這事的確有著商機。
    當時她之所以將調料送給望月樓,就是因為發現,像辣椒,生薑,胡椒這種調味料,這個時代居然都沒有。
    而且在這個朝代,廚藝發展的也並沒有多高,大多數都是用煮蒸烤這樣的手法烹飪,就連炒都很少用到。
    如果不是對麵的人提起,她還沒反應到這一層。
    “你們想怎麽合作?”
    好奇的看向對方的葉蓁在心裏盤算著,她曾經看了一眼係統商城裏調料的價格,似乎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