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回到家裏，老媽李曉霞沒在。
    這些日子來，老媽基本上一天有幾個小時不著家。
    江夜也知道，老媽是想減輕下生活負擔，所以又操起了老本行，擺攤做點小生意去了。
    對此，江夜也就不去阻止，賺不賺錢倒是無所謂，老媽一個人待著也無聊，出去擺攤也可以消磨時間。
    不過，江夜奇怪的是，像這麽晚了還沒回來，這還是頭一回。
    等了一會兒，還不見老媽回來，江夜又撥打了電話，也是忙音，無人接聽。
    “嘟嘟——”
    江夜不由皺起了眉頭。
    “老媽應該還在南巷小吃街那裏擺攤，過去看看。”
    江夜從別墅出來，正巧看見杜紫薇開車駛來，這些日子來，杜紫薇經常來別墅蹭美容養顏的凝靈陣。
    有時候上午，有時下午，有時晚上，不太固定。
    跟上門做SPA一般。
    有需求就來。
    江夜發現，他跟林楚涵離婚後，桃花運好像都旺起來了。
    杜紫薇，李夢凝，李雪兒，趙玉顏……一個接一個，應接不暇。
    “江夜，你去哪？”
    杜紫薇現在對江夜的稱呼也從“江先生”變成了直呼其名。
    “去小吃街看看我媽，這個點了還沒回來。”
    “那上車吧，正好去小吃街吃一頓，好久沒吃點小燒烤啦。”
    江夜聞言，坐上車，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南巷小吃街，杜紫薇將車停好後，二人步行向前。
    杜紫薇對小吃街興致勃勃，不多會兒，手裏已經攥著一大把糖葫蘆，烤麵筋，糖杆兒，烤魷魚等小吃。
    江夜跟在身邊，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小吃街通常都是美女集中地，但像杜紫薇這樣級別的，也很是少見。
    不一會，江夜就在小吃街看見了李曉霞。
    是一個簡單的烤豆腐攤。
    李曉霞早年間跟著一個建水來的人學習了烤豆腐的手藝，這些豆腐也是從建水取的貨，原汁原味，味道很棒。
    烤豆腐攤前，顧客很多，李曉霞還專門支了兩個小方桌，有些人喜歡坐在夜市邊吃邊喝酒。
    “媽，今天怎麽這麽晚啊，還不接電話？”
    江夜看見李曉霞在攤子上忙碌著，臉上泛著笑意，也替她開心。
    “在家裏坐不住，而且那大別墅待著，總是慌裏慌張的，正好出去擺擺攤，散散心，還能掙點錢補貼家用，多好。”
    李曉霞笑著道，“媽這攤子別看支了沒幾天，這生意可不賴呢！”
    “阿姨，您要是哪裏住的不習慣，告訴我，我重新安排。”
    這時，杜紫薇的小腦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紫薇來了？快坐，阿姨給你做一份烤豆腐嚐嚐。”
    李曉霞笑容滿麵，這些日子，杜紫薇來家裏，有時候江夜在忙，她們倆經常聊天，已經很熟悉了。
    “媽，你都不說給我也做一份！”
    江夜故意裝出委屈吃醋的表情。
    杜紫薇看得得意洋洋。
    “好好，你也有！你從小吃了多少次了，以前就和你妹妹搶著吃，現在又和紫薇搶著吃，沒點出息！”
    李曉霞嗔怪一聲，但還是麻利地烤起了豆腐。
    “阿姨，我幫你。”
    杜紫薇卷起了袖子。
    “紫薇，你坐著，這粗活怎麽能讓你來幹呢？”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高聲喊道：“豹哥來了！”
    豹哥？
    江夜注意到，李曉霞手一抖，有些緊張。
    周圍的攤販有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打算跑路，但很顯然沒來及。
    有幾個穿著黑色T恤的小年輕趕上前，幾腳踹出，瞬間將要走的幾個攤販踹倒。
    攤子架子上的東西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攤販老板蹲在地上，苦苦哀求。
    “交管理費了啊！沒有我林豹，這條街上你們能做生意討飯吃？”
    “做人嘛，最重要是懂得感恩！我林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每個攤販，一千塊錢！”
    一個黑瘦黑瘦的青年走出，手裏拿著一串車鑰匙，笑嘻嘻地道：
    “誰要是不聽話，不懂感恩，那就給我把他的桌子掀了！“
    林豹吩咐身邊另一個小青年，舉著一個打印好的收款碼，讓大家掃碼支付。
    “林豹！”
    江夜眼神一冷。
    他認得此人，是他們家原先住的村子的村霸，林豹他爸是村長，當時為了賺錢，跟不良開發商合作，欺騙村民簽訂宅基地搬遷轉讓合同。
    江夜他們家拒絕簽署，在其威逼之下，最終屈辱簽訂。
    可隨後，僅僅得到五萬的拆遷補償款，其他錢，卻是一拖再拖。
    村霸林豹一家，借此機會斂財，家資迅速積累到上千萬，而像江夜這些沒根沒基的人，連最基本的補償款都無法要到。
    “現在這社會，還有人，明目張膽在這收保護費？”
    杜紫薇感覺不可思議。
    “不是保護費，是市場管理費，他們維護市場安全穩定，這錢給的是這方麵的錢。”
    李曉霞連聲解釋道，不夠連她自己都不信。
    “就給點錢吧，這兩天生意還可以，不至於虧本。”
    李曉霞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打算交錢了事。
    江夜搖頭冷笑：“什麽管理費，隻是掛羊頭賣狗肉，巧立名目，亂收錢罷了！”
    砰——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賣冰粥的小攤，交不出一兩千塊錢，苦苦哀求的同時，被林豹一腳踹翻在地。
    “交不出錢還敢出來擺攤，不將我林豹放在眼裏？我這輩子，就討厭你們這種下賤不知感恩的蛀蟲！”
    林豹怒喝一聲：“給我砸！”
    其他人聞言，紛紛上前，一陣砰砰砰砰的打砸聲中，夾雜著一道道悲傷的哭音。
    “喲，這不是上門女婿江總嗎？你不是都嫁到林家當贅婿去了嘛，怎麽還出來拋頭露麵擺地攤呢，不守夫道啊！”
    這時，林豹注意到了江夜，嬉皮笑臉地迎了上來。
    林豹目光瞥了眼杜紫薇，有些垂涎：“江贅婿，你這當上門女婿能這麽滋潤的嗎？都能給自己找這麽靚的妞兒陪吃了啊！嘖嘖，看來林家給你的零花錢不少啊！”
    幾個手下打砸完那個冰粥攤子後，也簇擁了過來，惡狠狠地瞪著江夜他們。
    “行了，鑒於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多要了，你一次性給我兩萬，後半年我就不收你們錢了。”
    林豹一副很大度的模樣。
    “啊——兩萬？！豹哥啊，這錢太多了，我們還是每個月交吧，一次性繳納一整年的，實在是沒錢。”
    李曉霞陪著笑臉懇求道。
    “咋地，我專門給你優惠了，你還不領情？”
    林豹眼睛一瞪。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隻是這錢，確實太多了，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錢……”
    李曉霞連忙解釋起來。
    “林豹，我沒記錯的話，你家還欠著我家的拆遷款呢吧？五六年了，也該還了！”
    江夜夾起一塊烤豆腐，咽下後，淡淡地衝林豹說道。
    “嗯？”
    林豹目光陰沉，猛地一腳踹飛一條塑料凳子，喝道：“你個癟三，誰欠你丫的錢了？有什麽證據？”
    “你們家那破房子，拆了值幾個錢？我們給你錢已經足夠了，不要得寸進尺，媽的，傻嗶玩意兒！”
    見林豹生氣，李曉霞怕對方報複，連忙對江夜使眼色，道：“小夜，過去的事就過了，算了吧！”
    “媽，這可不能算了——”
    江夜徑直走到林豹身邊，攤開右手手掌，平靜說道：“還錢！”
    林豹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你是當上門女婿當傻了嗎？你以前被我打得尿褲子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還敢跟我用這種語氣說話了？你以為你誰啊！”
    周圍十幾個小弟也跟著大笑起來。
    江夜眼神一眯，以前還在城中村時，林豹就經常霸淩欺負其他人。
    包括不限於攛掇其他男生鑽進女生廁所，拿著蟲子往女生胸口塞，用尿滋人……後來長大了，也更加變本加厲。
    在初中時，他就強上弓，搞大了好幾個女生的肚子，小女生不懂事兒，等肚子大了撐起來後，才知道懷孕了，然後學也沒法上了，有些選擇了人流，有些則生了下來，直接一輩子都毀了，嫁人都成問題。
    江夜那時候，也是林豹的主要欺負對象。
    現在說起這個，江夜心底殺氣彌漫：
    “我是你祖宗！”
    砰——
    江夜一腳將林豹踹飛出去。
    狠狠砸落在人行街道旁的垃圾箱上，裏邊的垃圾劈頭蓋臉地遮蓋了他一身。
    林豹用手抹開垃圾，惡心得幾乎想吐。
    他不敢相信地望著江夜，按照以前的慣例，江夜就是不跪著求饒，也差不多該服軟了。
    今天怎麽不但這麽硬氣，還敢出手打他？
    不可思議，這是太陽打灶膛子裏出來了嘛！
    “給我上！”
    林豹命令十幾個小弟全部圍上了江夜。
    砰砰砰砰！！
    一轉瞬，十幾個身影被踹飛，紛紛落在林豹身邊。
    呃——
    這家夥，這麽強？
    “李曉霞，你傻了嗎？還不趕緊製止你的傻嗶兒子，他要是敢動我，我爸不會放過你全家！”
    見江夜還要過來，林豹連忙衝著李曉霞喊道。
    “小夜，別逞強，快住手，算了吧！”
    李曉霞緊緊拉住江夜的胳膊，哀聲道。
    她膽小謹慎慣了，害怕林豹以後報複，根本興不起絲毫的反抗想法。
    “媽！這種人你要是軟了慫了怕了，他不會放過你，隻會得寸進尺！必須一次性打怕他！”
    江夜勸道。
    “不要說了！你這麽惹事，以後你進了監獄，我怎麽辦，你妹妹怎麽辦？咱都是小老百姓，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忍了還能怎麽辦！”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就不要強了，趕緊認錯道歉！”
    李曉霞苦口婆心地勸道。
    江夜看得痛心無比，老媽受了這麽多年罪，吃了這麽多年苦，忍了多少的不公道，到現在，還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