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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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是狼神吉拉的化身,怎麽也會染病?”
    眾人瞬間更加驚慌失措,驚恐的情緒一時到了頂點,赫連決隻是驚愕一瞬,然後當機力斷,命令眾人不可靠近他。
    “殿……殿下,你的手!!”
    可瘟疫並沒有就此消失,這兩天的時間內又接連死了十幾個弟兄,一時之間眾人悲切又驚恐。
    司南月的話還未說完,有眼尖的士兵指著赫連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等赫連決順著士兵的目光向下看去,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竟也出了一層的紅疹!
    “啊!連殿下也……”
    慶吉爾就算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大夫,也深知瘟疫的可怕,就算他再怎麽抗拒,最終也按照司南月所說,一把火燒了那些營帳。
    同一時間,隱於營地之外的黑衣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此地。
    泥沼附近黑霧彌漫,總讓人感覺夜晚來的很快,但其實此刻不過才未到申時,阿波罕帶領大軍繼續前行,絲毫沒有要停軍紮營的打算。
    一天前他們剛走出澤露城,招人厭煩的雨好不容易停了,就算是趕夜路也不是難事。
    隻是驍王殿下不在,阿波罕覺得煩悶,仰頭想灌口酒,壺卻僅空出了幾滴,這對他來說還不夠塞牙縫的,手一揮將空壺扔了出去,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阿古騎馬趕上來,及時把酒壇遞到他手中。
    “大將軍好酒量,我這兒還藏了兩壇從赤淵帶來的百裏香,等入夜安寨時你我再一醉方休如何?”
    阿波罕自然樂意,隻要是喝酒的場合他就從沒拒絕過,很快,營帳就一間間的搭建起來,兩人麵前架了隻烤熟的羊羔,開始把酒言歡。
    轉眼已到下半夜,營帳中滿是酒香,十幾個空了的酒壇子散亂的滾落在地,兩人喝的醉醉醺醺都癱倒在桌子上,阿古又在身旁拿出一壇剛開封的酒,敬到阿波罕麵前,語氣中半奉承半羨慕道:“驍王殿下真是信任大將軍,出行前竟將狼王軍的統帥權給了大將軍,這份情誼真叫人羨慕。”
    “那是!”
    阿波罕哈哈一笑,身子坐的筆直,像是得到無上榮光,“咱……嗝……咱與殿下,相識二十多年,他自是最信任咱,要不怎麽能把軍印都交給……交給咱……”
    阿古眼中閃過精光,他按耐住心中澎湃,眼珠轉了轉,身子向前傾著,低聲問道:“大將軍,屬下從軍也有十多年了,但從未見過狼王軍印,今日屬下若是有幸親眼觀摩一眼,也不枉這一路跟著將軍出生入死了。”
    “這……有何難!又不是什麽稀奇東西……”
    阿波罕大手一揮,用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存放雜物的角落裏,在裏麵翻了幾把,一會兒又晃蕩著巨大的身軀走了回來,把阿古夢寐以求的軍印扔在羊骨頭旁邊。
    “不過……嗝……就是塊金石頭,四十萬狼王軍效忠的可不是這石頭,是狼神……是殿下……”
    阿波罕口中嘟囔著,又坐會原地大口飲起烈酒,阿古則把玩著手中刻著狼頭的金印,再三確認了這不是假貨。
    “咱說,看完了你就還給老子,等殿下回來,咱還要……還要交給他。”
    說著,阿波罕伸手就想拿回來,卻見阿古抬起頭,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開口說道:“驍王殿下回不來了。”
    阿波罕的手怔愣在半空,他以為自己喝酒喝多了,出現錯覺了,可下一秒,眼前的阿古麵容驀然變得像漩渦那樣扭曲。
    阿波罕感覺自己的身體從未覺得這樣疲憊酸軟過,他不受控製的向下栽去,嘴裏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阿古站起身。
    他的眼珠隨著阿古轉動著,隻見阿古神情依舊怪異的笑著,緩步繞過桌子走至他身側,猛地抬腳將他踹倒在地,腳尖用盡力氣踏在他腹部狠狠碾壓著。
    刺骨的疼痛感瞬間襲遍阿波罕全身,腹部的舊傷被撕裂開來,他想大吼,想掙脫,可用盡全身的力氣,他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很快,血便浸透了衣物,染紅了身下的毛毯。
    阿古看血量流的差不多了,就把腳從阿波罕腹部移開,似是講笑話般說道:“驍王殿下喪命泥沼,大將軍阿波罕舊傷複發,臨死之前將軍印交給了我,看,這多順理成章。”
    阿波罕動彈不得,隻剩那雙血眸狠狠瞪著他,阿古卻挑釁似的搖搖頭,笑話,他怎會害怕一個中了軟骨散的廢人!
    驀然,阿古神情一冷,抽出腰間短刀,為了不留下刀痕,他竟直接用木頭做的刀鞘,垂直對著阿波罕腹部的舊傷,一寸寸的壓了進去,在裏麵攪拌著。
    霎時間撕心裂肺的劇痛將阿波罕包圍,他眼中幾乎要溢出鮮血,喉嚨裏就像被油紙糊住一樣,嘴大大的張著,就是發不出聲音。
    阿古斜睨著阿波罕,手中絲毫未停,他低聲說道:“要怪隻能怪驍王殿下,他不該回去的,就算他沒有死在黑蟲泥沼,也會死在某一天歸鄉途中,今日我大發慈悲,你們主仆黃泉再見吧!”
    言罷,阿古猛然將刀鞘在阿波罕腹部抽出,肉粉的腸子也跟著帶了出來,軟趴趴的伏在肚子上,阿古起身將腿高高抬起蓄力,然後猛的落下,這一腳下去,他的任務便結束了。
    誰知,本來奄奄一息的阿波罕突然握起鐵拳,向阿古的腿上砸來,張開帶著血沫的嘴怒吼了一聲:“我艸你姥姥!!”
    阿古愕然,這不可能,他早就知道阿波罕身體異於常人,才給他用了比常人多五倍的軟骨散,藥力怎可能這麽快就過去??
    阿古眼看巨拳揮到他的腿上,他想要躲開,卻因離的太近早已來不及,隻聽“哢嚓”一聲,難以形容的劇痛自小腿傳來,阿古的身體失去平衡,身體伴隨著慘叫,直接砸裂了木桌。
    阿波罕忍著穿腸之痛跌跌撞撞站起來,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罵道:“殿下是狼神吉拉的化身,怎會死在泥地裏,倒是你這小人,今天老子要活剝了你的皮!!”
    說著,如山一般雄壯的身軀向阿古撲去,阿古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連連後退。
    他急忙把手指塞到口中,一聲口哨過後,營帳外出現了十幾個身影,人還未進來,幾把鏢刀就來到阿波罕身前。
    赫連決拿過腰間短刃,挑翻了麵前的碗,裏麵的藥汁四溢而出,從桌上滴到下麵的毯子上,話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他斜著眼,餘光見司南月額首低眉的伏在他腿邊,素手扶起瓷碗,聲音平靜漠然:“司南月拿姓名保證,此局必不會有誤,想來那邊應該已經有所行動了。”
    她整個人如同古井般沉靜幽深,說出的話卻極其狂傲自負,赫連決眼眸一亮,瞬時竟有種撥雲見日的豁然之感。
    隨後他便在眾人悲切的哀歎聲中回到了王帳,就算赫連決身體比常人好些,兩日後也病的昏迷不醒,紅疹亦長了一身,慶吉爾診了又診,最終還是搖著頭退了下去。
    待營帳中無人後,本來昏睡的赫連決突然睜開眼睛,對著空空的王帳問道:“城主可有把握?”
    他語氣慵懶,似乎絲毫沒受病痛折磨,利落的起身半椅在王座上,臉上沒有半分擔憂。
    司南月從簾子後端來藥汁,放到他身旁的矮桌上,“一切按照計劃而行,還請殿下放心。”
    “本王信你一次,若是賠上這麽多性命,你還失敗的話……”
    他深歎一口氣,蹙眉道:“我赫連決一生馳騁疆場,若是狼神安排本王留在這兒,那也不可違抗,屆時,勞煩眾位弟兄讓本王的身體塵歸塵土歸土,但由大將軍保存的軍印定要帶回赤淵,也不枉本王白活這一場!”
    “這可如何是好??”
    他滿意的點點頭,大手撫上司南月柔軟烏黑的發絲,“隻要你做到你承諾本王的,本王亦不會虧待於你。”
    清風吹過王帳,司南月勾起唇角,琥珀色眸子中的柔光似乎要將人融化,她側身看向被風掀起的布簾。
    “那藥方隻是用來預防此症,與穩定軍心的。”司南月聲音平靜飄渺,絲毫不見影響。
    她頓了頓又道:“我先前問過惜茗,聽說前些天幾名士兵采藥的時候,埋了幾名腐屍,在這地方腐爛的屍體必定吸收了不少沼毒,裏麵又藏了毒蟲,想來這便是瘟疫的源頭了,要想解這種毒,難矣。”
    長年征戰,讓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狼王軍中沒有人害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但他們怕死在這荒無人煙,滿是毒蟲的沼澤地中,更生怕那生不如死的病傳到自己身上。
    赫連決凝望著眼前燃燒的滾滾濃煙,那些枉死的將士,明明可以在不久之後回到家鄉的,如今卻隻能與淤泥為伴,他心頭憤懣難平,側頭冷聲向身邊的司南月質問:“城主先前已經給了治療瘟疫的藥方,怎還會有這麽多將士染病慘死?!”
    赫連決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深不可測的眼底染上了冷冽的寒芒,“那城主就打算袖手旁觀?”
    “我們現在僅餘二十三名兵將,隻要隔絕染病者,減少互相接觸,形式必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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