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是會友鏢局？”
    聽到這裏，唐渺有些好奇。
    段衝解釋道：“四大鏢局中，‘廣盛鏢局’主要往西，業務範圍多在玉川高官風鏢局’往南，多往富州、嶺南二省。‘伏柳鏢局’往東，廣湖省是核心，包括上江省。而‘會友鏢局’則主要行鏢寧西、譚西二省。”
    這樣一說，曹信立時就明白。
    四大鏢局在業務範圍上肯定有重疊，但大的方向上則有默契的各據一方，專營一方。
    而曹信主張開設鏢局，動機就是為了去譚西省尋找二哥跟小妹，因此鏢局成立後，譚西省就是業務核心，比鄰的寧西與上江二省也不可放過。
    這就跟‘會友鏢局’的業務重疊。
    小打小鬧還好。
    若要做大做強，‘會友鏢局’隻怕不會坐視不理。
    “防人之心不可無。”
    段衝終究穩健。
    “該如何防呢？”
    ‘會友鏢局’有先發的優勢，哪怕三位大俠顧及名聲，明麵上不會打壓。可暗地裏，隨便吹吹風，小鏢局就要瑟瑟發抖。
    他們跟北上商路沿途的各大勢力相熟，稍微暗示，路就堵死。
    “小五，你有什麽想法？”
    唐渺突然看向曹信。
    聽到唐渺詢問，曹賢、唐飄飄全都一愣。
    開設鏢局是正經事。
    她們倆雖然被容許旁聽，但因為年齡的因素，可沒有她們開口的機會。
    年齡小，見識淺。
    說的話壓根不夠分量。
    二人也清楚，故此從頭到尾沒插話。
    甚至曹仁開口都很少。
    多是段衝、寧淑華與唐渺在交談。
    但這時，唐渺突然提問曹信——
    曹信？！
    這小屁孩才九歲呢！
    問他，他知道個嘚兒！？
    曹賢一臉見鬼。
    唐飄飄也納悶不解。
    不過，在場也就她們二人，其他幾人自都門清，包括曹信。
    “唐姨這是考較我。”
    曹信衝唐渺笑了笑，也不遮掩，當即就道：“我們一開始不必跟‘會友鏢局’碰，最先一兩年，鏢局的業務範圍應在西京府一十七縣，以磨合跟熟練業務為主。等到一兩年後，人馬嫻熟，段叔揚名，走南行北自然簡單的多。咱們有銀子，有實力，沒什麽好怕的。再者說，四大鏢局的掌門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豪俠，未必會排擠同道。即使排擠，也要顧忌麵子不敢太露骨。”
    豪俠名聲，有時是優勢，有時也是桎梏。
    這世上，為名聲所累的豪傑俠客，又豈在少數？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豪俠亦然。
    “果然是神童！”
    這個問題不算難，唐渺其實心裏也有數，故意問曹信，隻是想看看被寧淑華誇上天的‘神童’到底是真是假。
    此時一試，見其口齒清楚、條理清晰。
    還有最近幾月時不時被曹信推拿。
    前麵沒覺出什麽異常，現在回過神再仔細咀嚼，才發現他的推拿手法嫻熟。
    轉變心態關注到這一點之後，才驚覺——
    “神童竟在我身邊？！”
    唐渺回看曹信，越看越喜愛。
    “我這徒兒一向聰慧。”
    寧淑華見狀，在旁也摸摸曹信腦袋，笑吟吟的，故意道一聲‘徒兒’，倒有些宣示主權的意味。
    “徒兒？”
    唐渺一怔。
    “正要跟唐館主說起，再過幾日就是曹信就要拜師內子，屆時家中設宴，還要請唐館主以及唐氏幾位大俠前來一聚。”
    段衝見狀笑道。
    這本該是議完鏢局之事再提，但寧淑華沒按捺住，他隻能此時道出。
    唐渺聽了，愣了愣，隨即才跟段衝應聲，繼而又衝曹信笑道：“寧女俠武藝精湛，你今後可得好生用功。”
    “唐姨說的是。”
    曹信點頭。
    寧淑華在旁，笑不露齒，端莊優雅。
    ……
    一番小插曲過後。
    一眾人才繼續議論鏢局籌建之事。
    想要從無到有拉起一家鏢局，僅靠曹家、段家還遠遠不夠。
    曹信出錢。
    段衝戰力超群。
    可他們在西京城都沒有底子，沒有根基。
    因此，還須拉人入夥。
    而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唐渺與她背後的唐家。
    唐家算不上名門望族，但是勉強也夠的上武林世家的頭銜。
    跟伏家、柳家自是沒法比。
    可唐家從唐渺曾祖父開始，就是以武傳家。曾祖父當初略有薄名，祖父當時在西京江湖也有一定名聲。
    再到唐渺父親這一輩，算是沒落下來。
    即使如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唐家如今在西京城的產業不少，唐家武館除了自家子弟外，還有數十外姓，在西京城眾多武館中，勉強能排進前十。
    根基深。
    人脈廣。
    唐家現在欠缺的，一是可以‘鎮壓氣運’的高手，二是可以擴散影響力的產業。
    因此，如段衝這樣的高手，帶著銀子去找唐家合作開設鏢局，這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是珠聯璧合！
    鏢局有三個核心——
    一是東家，講的是人麵廣、關係好，有錢有勢，打出旗號黑門檻的不敢招惹，萬一出了事擺得平官府，鏢被劫了賠得起銀兩。
    二是總鏢頭，通常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不是本身藝業驚人，就是退休名捕、虎將之流。
    三是大掌櫃，講的是眼明心細算盤精；看貨不走眼，估價不離譜，上下裏外該打點的絕少不了，該開銷的絕不浪費。
    此三者——
    段衝自是當仁不讓的總鏢頭，武力卓群，想要揚名太簡單。
    曹信、曹家出錢，自然是鏢局東家。
    但曹家毫無名望，人麵不廣，再加上錢財‘來路不正’，就隻能讓段衝出麵代領。可段衝的名望、人麵同樣不夠，因此就得攀附權貴。
    至於大掌櫃——
    “唐氏在西京城經營不少買賣，充當大掌櫃的，看貨、估價、上下打點，一應精通。”
    “此事唐館主可先去通通氣，定下日子，段某再登門拜訪詳談。”
    段衝向唐渺拱拱手。
    在這件事上，唐渺充當的就是中間人的作用。
    段衝、曹家跟唐氏並無信任可言，交情建立、牽線搭橋，這都是唐渺的功夫。
    “包在我身上！”
    唐渺一口應下。
    這是大事，興許也是唐家突破桎梏真正崛起的關鍵，她雖然不忿唐家‘《雁行功》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一氣之下自立門戶。但除此之外，唐家待她們姐妹並無可指摘之處，甚至姐妹二人時常還會回唐家，其樂融融，別無衝突。
    唐渺自是希望唐家能更好，眼前機會不可錯過。
    隻是。
    應下後。
    唐渺又皺眉道：“權貴一向貪婪，選擇不可不慎，一旦疏忽，隻怕要被敲骨吸髓。”
    “此言甚是。”
    段衝也正在為此發愁。
    西京城別的不多，唯獨權貴最多，丟下一塊磚能砸出三五個。
    但權貴形形色色，這裏人誰人可靠，誰人人品過硬，誰人言而有信，不混這個圈子的，外人很難知曉。
    道聽途說，最不可信。
    段衝覺得難，唐渺一時間也想不到。
    倒是曹信，他想起白天見到的小蘇探花，眼中一亮：“西京蘇家又稱‘仙都蘇家’，絕學《仙都劍法》精妙絕倫，而小蘇探花更是第一等的天才、武癡。高中探花，卻辭官不做，回到西京繼續精研武技。小蘇探花本人雖無官職，但文采風流，功夫俊秀，無論是在官麵上，還是在江湖中，都有不小名望。又兼背靠仙都蘇家，足以震懾宵小。”
    仙都蘇家！
    小蘇探花！
    眾人一聽，全都振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