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陽光驅散了陰霾，從黑暗深處滋生出的生命，即使再不甘心，在此刻也必須離去。
    蘇沫轉醒。
    可她就算意識到剛剛的場景是夢，但也無法控製顫抖，死亡與恐懼的情緒包裹住了她。
    或許是於心不忍，出麵安慰，用它如殘肢斷臂般的觸手，輕撫著蘇沫的後背：“別怕，夢而已。”
    蘇沫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她曾一次又一次獨自一個人度過漫長而又無望的長夜，很快她就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恐懼離去，疑惑蔓上心頭：“我為什麽會夢到那些?”
    倒不是為了從來不曾見過的黑影，而是童年的記憶，以為死去的回憶，又突然冒出來攻擊自己：“這是由你們主導的世界，不會是因為你的窺探，所以我才夢到那些的吧？”
    被蘇沫問得有點心虛，真相正是如此，但是蘇沫怎麽就猜到了呢？
    “才沒有。”12138說得理直氣壯，扭過頭一副生氣了的模樣。
    因為之前的對話，12138真的很好奇蘇沫經曆了什麽，因此擅做主張查看了她的童年，但是進行了一半卻被半路襲擊的女鬼打斷了。
    它見蘇沫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無它法隻好，用它所知道的女鬼的事來轉移蘇沫的注意力：“你可知道，你夢裏那個黑影是什麽東西。”
    蘇沫聞言，隻感覺脖頸發亮，忍不住用手摸摸，親自確認自己的脖子有無大礙：“是什麽？”
    見蘇沫被自己的話所吸引，12138繼續往下說道：“那是個女鬼，她叫白俞。”
    “白俞？”蘇沫喃喃重複。
    “是不是很熟悉？”12138一臉傲嬌，“那是你一個女頻古言女主的名字。”
    “真是亂了套了。”蘇沫吐槽到，“把那麽多東西，都融到一起，你們也不嫌混亂。”
    撅撅嘴，表示：“還不是你也得過多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女鬼，是來找你求救的。”
    “求救？”蘇沫真的是要被這話氣笑了，“哪個求人辦事的掐人脖子？”
    幹笑道：“對別人也許過分了點，對你，我倒是覺得挺仁慈的。”
    “......真的是狗嘴裏不出象牙。”蘇沫咬牙切齒。
    搖頭晃腦：“你看不出我是一隻貓嗎？”
    “貓？”蘇沫一臉狐疑。
    自覺說漏了嘴，心虛的到處亂看。
    “話說，我一直在想，你這個蘿卜頭模樣長著貓臉的家夥是什麽鬼呢，原來是隻貓啊。”
    此話觸及了12138的逆鱗，它當場暴怒，對蘇沫凶道：“我是個什麽關你什麽時？關好你自己吧，有的時候我真搞不懂，什麽才能算得上是人！”
    它的怒火對於蘇沫來說太突然了，蘇沫緊湊眉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它。
    覺得這樣很沒有意思，最後一次提醒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天朝找鮫珠，順便幫助白俞解決小麻煩。”
    “這都算是任務的一部分？”蘇沫大膽猜想，“不論是幫顧兆楓找鮫珠還是解決女鬼的問題，你都沒有立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這與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是有關係的吧？”
    看蘇沫的眼神是那麽複雜，穿透著她現在的身體，仿佛看到了它記憶中的她。
    思緒被它很快拉回，當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某一個問題的時候，逃避可恥但有用。
    蘇沫對12138的突然消失也已經習以為常了，隻不過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讓她不得不在意。
    幫顧兆楓也好，白俞也好，都和係統有什麽關係，竟然讓12138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
    蘇沫雖然答應了係統的條件，但是顧兆楓發瘋與失憶的情況始終是個謎。
    蘇沫絞盡腦汁也沒辦法跟上主程序的腦回路，怎麽也想不通會是誰下這樣的手。
    或許是裴璟琦？
    還真能是他。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現在可不是他黑化的時候啊，而且如果他如今就黑化了，那演技會不會也太好了？
    如果不是係統的提醒，一項敏銳的蘇沫幾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一個被毆打不吱聲的人，一個看起來軟弱的人，真的會這麽表裏不一嗎？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想，蘇沫又去找了裴璟琦，這一次，她很輕易就找到他了。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容易得刻意。
    “師姐。”裴璟琦的年紀畢竟不大，臉上的軟組織豐富，帶著一點可愛的嬰兒肥，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唇紅齒白間露出小巧的尖牙。
    蘇沫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迷惑住了，看著他的神情不自覺地想，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畢竟在原本的設定中，裴璟琦童年時期，就是一個純真的少年人罷了。
    “我，”蘇沫一時語塞，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麽樣說出口，“那個......”
    “嗯？”裴璟琦一歪頭，一邊的眉毛微挑，嘴邊露出可疑的弧度。
    看著他的笑容，蘇沫的直覺告訴她，一切真的就是他做的，而他的表情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是你幹的！”
    她說得很直白，很篤定，帶著難以抑製的怒火。
    “我？”裴璟琦指著自己，輕笑著搖搖頭，“是我幹的！”
    他承認了！他什麽都沒問直接承認了！
    “都是我幹的。”他說得理直氣壯。
    “這麽囂張？”蘇沫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嘴巴都氣歪了。
    “嗯？”裴璟琦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眉頭緊鎖，表情委屈，“幫你打掃一下衛生也不成嗎？”
    他越說，頭縮得越低，蘇沫漸漸地都快看不見他的臉蛋了，隻能瞅見毛茸茸的頭發。
    “打掃衛生？”蘇沫狐疑地望著對方，“為什麽要幫我打掃衛生？”
    “我，不可以嗎？”他頭放得更低，漸漸的都能看見他的後脖頸。
    “也不是這意思。”蘇沫見狀，覺得興許真有可能願望人家，於是，安慰道，“你幫我打掃衛生辛苦了，不過，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說著他試著抬頭看一下蘇沫，輕聲道，“因為我希望你更在意我一些。”
    “你喜歡我？”蘇沫並不相信他說的。
    裴璟琦聞言大驚，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蘇沫，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一直下脖子下麵蔓延，整個人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可笑可憐。
    但是他卻堅定地搖著頭：“我沒有，不是的。”
    “那是為什麽呢？”
    裴璟琦看著蘇沫的眼，那是一雙明亮卻充滿疑惑的眼：“其實我一開始是想殺死你的。”
    蘇沫靜靜地聽他說，嘴皮癟了癟，有些委屈又有些釋然：“為什麽呢？”
    “師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當時，你向我放了暗器。”
    “你記仇了？”蘇沫說得十分心虛，眉眼微垂，但無話可反駁。
    “我不是記仇，是害怕。”裴璟琦苦笑了笑，“我害怕被你殺死，所以就先下手為強了。”
    “那你現在不害怕了？”裴璟琦突如其來的坦白讓蘇沫一肚子霧水。
    裴璟琦搖搖頭：“隻是，突然覺得沒什麽意義，生和死都是一樣，所以就願意向你坦白，也好過互相猜忌。”
    “你也察覺到了？”
    “嗯。”裴璟琦點點頭，“我希望我們能夠和解。”
    蘇沫看著對方的臉，明明感覺自己對有什麽沒有理解的地方，甚至感到奇怪的地方，但是就那麽懵懵懂懂對他點了點頭。
    裴璟琦得到回複，欣喜若狂，對著蘇沫笑了笑，便辭行了。
    蘇沫好久才回味過來不對勁，但是諒解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實在沒有機會再挑起話端。
    為了能盡快到達天朝，幫顧兆楓找到鮫珠，蘇沫一行人是曆練的小分隊中最早出發的。
    的提醒，一路上，蘇沫都在刻意與裴璟琦保持距離。
    裴璟琦也看出來了，猜測對方大概還心有餘悸，因此，在蘇沫的幾次冷待下，他也主動避嫌了。
    “你和裴璟琦怎麽了？”顧夢瑤也看出了倆人氣氛不大對。
    蘇沫朝著隊伍前方的裴璟琦瞅了一眼，歎了一口氣，道：“沒什麽。”
    顧夢瑤聽出蘇沫不想多言，也就沒再多問，換了個話題，一路上也算是有說有笑。
    白起由於一直惦記著裴璟琦之前對自己說的話，現在倆人的關係又是這副樣子，所以總出現在隊伍的最後以便觀察。
    想事情出神的時候，人總是會忽略自己的處境，他早已經掉隊了，但直到自己的小師姐在遠處喚他，他才緩過神來，匆匆加速，迎了上去。
    有些疑問，他想要好好問問裴璟琦，但是貌似對方把一切都給忘記了，完全沒有要和他說些什麽的心思。
    他能判斷出現在起碼是安全的，也就暫時放棄深究。
    修仙之人出行大多都是靠飛的，蘇沫他們自然也沒有例外，很快他們便抵達了天朝皇城附近。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眾人在未進京都之前就采用步行趕路了。
    入京前，一直在前麵帶路的裴璟琦突然停下腳步。
    他說道：“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這裏的氣氛很不對，如果我沒有感應錯，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那當然啦，這裏可有一個我前的女主改行的女鬼，不出意外，她應該夠格當一個攔路的大BOSS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偽裝作普通人，將靈力隱藏以來，以免被妖物察覺。”白起提議道。
    其餘人也均同意了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