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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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馮堯!
    陸明惜鬆了口氣之後,緊跟著便有些不可置信,沒有想到馮堯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讀書人,竟然還能在外頭那麽多人的圍攻之下拿到馬車的控製權。
    她忍不住有些驚恐:「馮大人萬萬不可以身涉險」
    可說是這麽說,等到說完了,她自己就反應過來說的都是些無用的廢話,人家現在都已經被扯進這張鬥爭的漩渦了,外頭的那些人分明就是早有準備的等在這裏,預備要埋伏他們,看這架勢就知道是不會留下任何餘地,衝著要命來的。
    既如此,以身涉險這樣的話本來就不成立。
    她攥住邊上的把手,有些擔心的看了摩訶一眼:「藤蘿」
    摩訶護著她的時候分明不遺餘力,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之前陸明薇非得讓她挑人的時候,她還隻覺得是自己在滿足妹妹,畢竟女子的功夫怎麽能跟男人相比?
    但是現在她卻真的慶幸自己當時順著陸明薇的話,挑了藤蘿和摩訶。
    若是沒有這兩個丫頭,隻有外頭的那些人的話,她隻怕是根本活不下來的,家將們厲害是厲害,但是到底是男女有別,遇上這樣的事,他們就難免有諸多的顧慮。
    正因為如此,她是不希望藤蘿出事的。
    摩訶跟藤蘿感情極好,畢竟兩人都在陸明惜身邊,又都是有身手的,平時便相處的更多,她聽見陸明惜問,眼神沉了沉:「大小姐別怕,藤蘿的功夫是極好的,她不會有什麽事。」
    有了摩訶這句話,陸明惜一顆驚魂未定的心才算是落到了實處,她鬆了口氣,勉強扶著車壁坐了起來,努力聽著外頭的動靜。
    馮堯禦馬的技術竟然十分高超,她分明聽見周圍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可馮堯卻硬生生的禦馬衝了出去,這其中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人,陸明惜被這劇烈的衝擊撞得都坐不穩,摔在車角險些被撞得暈過去,一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就這麽片刻的功夫,摩訶已經飛身而至,一把拉住了她,自己順勢擋在了她身後,陸明惜這才覺得有了支撐的地方,等到再要說什麽,馬車已經停下來了。
    陸明惜立即便反應過來,忙上前一把拽開了簾子,便看見馮堯正跳下了馬車。
    她打量了一眼周圍,見的確左右都是四合院,便意識到,馮堯駕車到這裏,正是因為左右都有遮擋,跟剛才的地方不同,弓箭手都無法埋伏在這裏。
    暫時是安全了。
    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經過了巨大的驚怕,她反倒是覺得自己的腦子格外的清晰了。
    現在看著暫時應當是脫險了。
    藎草在邊上慢慢的坐直身體,這才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已經因為緊張握拳而僵硬了,略微鬆了口氣,才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陸明惜轉過頭摸了摸她的頭發:「真是嚇著你了,早知道,應當讓你跟著周嬤嬤一道回府去的。」
    如果回去看,也不必吃這樣的驚嚇了。
    藎草雖然嚇得魂飛魄散,但是聽見陸明惜這麽說,卻還是死命的搖頭:「不不不,我,我還是想跟著姑娘。」
    雖然害怕,可她半點兒不後悔。
    摩訶就忍不住笑了笑:「你膽子倒是大,一般人遇見這樣的事兒,早已經昏過去了,你一直都是清醒的,真是了不起。」
    其實從前摩訶跟藤蘿總是跟別的丫頭有些說不到一塊兒去。
    普通的丫頭關注的無非是主子的吃喝拉撒,發髻怎麽梳衣裳怎麽選,主子的私房如何登記造冊,這就已經是她們生活中的絕大部分的事兒了。
    可藤蘿和摩訶哪裏懂這些?
    她們平常最多的就是沉默,除了
    沉默便是練功。
    藎草一度覺得自己跟她們是不同的人。
    可真正到此刻,她才覺得,摩訶原來是這樣溫柔的。
    她衝著摩訶感激的笑了笑,低聲道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就死了。」
    摩訶搖頭。
    另一邊,馮堯從拐角處重新拐回來,這才有功夫問陸明惜的情況:「陸大小姐,你沒事吧?」
    兩人之間原本也沒什麽好防的,陸明惜搖搖頭,問他:「是什麽人?」
    雖然她早已經料到這一趟必定是有事發生,卻也沒想到對方膽大到在城中動手。
    這麽多人廝殺,一定是會驚動官府的。
    那些人竟然絲毫不顧及了嗎?
    看這架勢,分明是要殺人滅口的。
    可是殺了她,就不怕官府追根究底?就不怕陸家和韋家不肯罷休嗎?
    她不明白。q
    馮堯一下就知道她在問什麽,麵上有淡淡的嘲諷:「你恐怕怎麽都想不到,是一群乞丐。」
    乞丐?!
    陸明惜有過許多猜測,卻唯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乞丐。
    她搖了搖頭,立即便指出了問題所在:「不對,不會是普通乞丐,若真是乞丐的話,怎麽可能和韋家的家將打個平分秋色?」
    韋家的家將還不至於那麽廢物。
    馮堯麵無表情:「表麵上看是乞丐,實際上,到時候他們可以有無數種解釋。或許是陶院的餘孽,或是可能是鄭謙的同黨,也有可能是瓦剌人-----瓦剌使團可還未走,他們最近在城中也鬧出了不少事端。」
    隻要人死了,便是死無對證,隻能任由他們胡編亂造,他們想說什麽都行。
    陸明惜頓時覺得齒冷,她還以為葉掌櫃費盡心思的引她過來,最多也就是給她添堵,把她引開好跟皇甫忠義交易,可沒想到,他們苦心孤詣把她引到這裏,是要她的性命。
    見她沉默不語,馮堯竟福至心靈,立即便領會她沉默底下蘊含的複雜情緒。
    也因此,馮堯輕聲開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之事都是如此,或許是有情分在的,但是最終決定的因素,往往都是利益。想通了這些,便好受多了。」
    他走到現在,每一天都是這麽勸告自己。
    隻有利益同盟才是最穩定的關係。
    所以他努力成為對馮家來說有用的人,因為很多人根本不相信感情。